“殿下,昨日鳴箏樓走水了。”


    淩王聞言,立刻推開懷中的美人,眸子霍然一亮,急不可耐的問,“怎麽迴事,可知是何人所為?”


    “尚不知曉,且,昨日有人大鬧鳴箏樓,不過,康王並未聲張,將此事壓了下來。”


    淩王摸著下巴,“老四城府很深,一向不露聲色,不過他可不是什麽肯吃虧的主,吃了這麽大的虧,竟然沒有什麽反應,看來此事必有隱情。”


    “殿下明察秋毫,”管家諂媚的笑了笑,忙不迭的拍馬屁,“甚是英明。”


    “去查,”淩王目光閃爍,興致勃勃,“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竟得老四如此青睞。”


    “小的這就去查。”管家說完,就準備往外走。


    淩王沉思片刻,又道,“慢著,攬月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管家搖搖頭,“迴稟殿下,攬月公子尚未有消息傳來。”


    攬月公子可是王府的常客,是以,王府中人都知他和王爺的關係不簡單。


    淩王眼神微眯,麵色不善,他拿起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啪的一聲,精致且脆弱的酒杯,立刻變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本王要見攬月!”


    他隻怕是樂不思蜀了,忘了他是誰的人了。


    管家一臉為難,時不時的偷瞄淩王的臉色,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口,“王爺,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攬月身在飛龍軍軍營,若是王爺現下會見攬月,容易打草驚蛇。”


    淩王一臉的冷硬,“蠢貨,就不會尋個由頭麽。”


    管家更加為難,“飛龍軍軍紀森嚴…”


    淩王見他一再的推諉,不耐煩的道:“行了行了,莫說那麽多,別為你的無能找借口。”


    “小的無能,”管家連忙低下頭認錯,“小的該死!”


    “滾下去。”


    管家麻利的滾出去了,出了門,管家輕輕的摸了摸額頭,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濕潤。


    不知康王做了什麽手腳,那夜發生的事情,任憑淩王的人查來查去,硬是沒有查出來半點的蛛絲馬跡。


    被趕走的客人,要麽對那晚的事情閉口不言,要麽就尋了個借口避不見客,要麽就是借機出了城。


    “飯桶!”


    淩王怒不可遏,看著管家的眸子噴著火。


    “小的無能。”


    “你就是一個無能的飯桶,本王要你何用!”


    管家急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聲聲不歇的道歉,“小的無能,王爺息怒。”


    淩王暴怒,中氣十足的吼了一句,“給本王滾下去。”


    於是,管家再一次圓潤的,且興高采烈的滾了出去!


    康王說到做到,自從和陸安瑾達成了共識之後,他便痛快的將鳴箏樓交給了陸安瑾。


    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給了陸安瑾最大的自由。


    攬月這幾日一直跟隨在陸安瑾的左右,看她風風火火的裝修著鳴箏樓,錯愕的發現,她愣是把風月場所包裝成了風雅之地。


    “小姐,”他覺得很有必要提醒她一句,“這裏是青樓。”


    陸安瑾點頭,“是啊。”


    攬月糾結了半天,終於生硬地吐出了一句,“是否太高雅了些?”


    陸安瑾四處瞅了瞅,巧笑嫣兮,“本小姐要的就是這個調調。”


    “為何?”


    “你可知青樓的主要客人有哪些?”


    攬月微微一笑,“低等青樓,主要麵對的是尋常百姓,高等青樓,麵對的則是王公貴族。”


    陸安瑾滿意的點點頭,“攬月說的很對,但你還遺漏了一個群體。”


    “何人?”


    “遷客騷人,風流才子!”


    攬月眉頭微皺,細細一想,拱手作揖,“小姐有遠見卓識,攬月佩服。”


    “鳴箏樓之事,你不必過多參與。”


    攬月自嘲的笑了笑,甚是苦澀的道:“攬月明白。”


    “倒不是因為不相信你,”陸安瑾自是看出了他的低落,“你久久未與淩王聯係,隻怕他現下已然懷疑了你。若你此時在鳴箏樓拋頭露麵,我隻怕他會對你不利。”


    攬月沉默半晌,這才喃喃的問,“小姐這是在關心攬月麽?”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關心你的。”


    攬月猛地抬起頭,好看的眸子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多…多謝小姐。”他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向來清冷的眸子竟然眼含淚光。


    “攬月,勿以往之不可諫,知來者之可追。過去的就過去了,未來已來,別辜負了餘生。”


    人的一生如此的短暫,隻有區區幾十年,若是蹉跎了歲月,隻為悔恨迫不得已的當初,這才著實可憐。


    “攬月明白。”


    陸安瑾知曉他內心的自卑,她未經曆過那些慘絕人寰的事情,無法體會那種絕望陰冷的感覺,因此,也就不能無病呻.吟的勸慰。


    “過去再不堪迴首,那也隻是過去,你的過去已經過去了,明白?”


    攬月微微一笑,“多謝小姐勸慰,小姐所言,攬月都懂。”


    陸安瑾見他俊朗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忍不住皮了一下,“果然,美男就是美男,微微一笑,就勾人心魂攝人心魄。”她調皮的擠眉弄眼,“哎呀,秀色可餐啊!”


    攬月羞紅了臉,沒好氣的抗議,“小姐。”


    “莫害羞,我隻是隨意開個玩笑罷了。”


    兩人相談甚歡,攬月見陸安瑾確實沒有輕視之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燦爛起來。


    過去,他深陷泥沼,曆盡艱辛爬了出來,總覺得惴惴不安,滿心的惶恐。


    “小姐,攬月能為你做些什麽呢?”


    他不能一直這樣的無所事事,像個混吃混喝的廢物。


    “攬月不必著急,待離開北蕭,你自有去處。”


    看來,他的最終歸宿並不是北蕭。也罷,反正這裏也不是他的故鄉,若是沒有容身之地,走了,便也是走了。


    淩左快步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小姐,俠兒已到。”


    陸安瑾喜上眉梢,輕快的說,“快讓俠兒進來吧。”


    不多時,就見俠兒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奴婢來了。”


    “盼了你許久,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俠兒瞥了她一眼,很是不給麵子的道,“小姐就莫騙奴婢了,小姐若是真的想奴婢,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應該帶著奴婢,而不是把奴婢扔在軍營裏麵。”


    小姐寧可帶攬月走,也不願意帶她,她心裏甚是不忿,簡直怨氣滔天。


    “俠兒莫氣,這不是事出突然,離開的甚是倉促,沒來得及告知於你嘛。”


    “哼,”俠兒傲嬌的仰起頭,不過一息,便低下頭,笑眯眯地問,“小姐心急火燎的喚奴婢過來,所為何事啊?”


    “自然是頂重要的事了。”


    俠兒眸子一亮,迫不及待的問,“何事啊。”


    她等了一會兒,見陸安瑾隻但笑不語,久久不開口,忍不住跺了跺腳,催促道,“哎呀,小姐,你倒是說啊,可急死奴婢了。”


    “你先看看這樓怎麽樣?”


    俠兒心急如焚,聞言,也隻好環視了四周,“這不是竹林深苑嘛。”


    “嗯。如此,你便知麵對的客人是哪些人了吧。”


    “奴婢曉得。”


    陸安瑾滿意的點點頭,“俠兒,我把這裏交給你了。”


    俠兒大吃一驚,“交給奴婢?”


    “對,交給你。”


    俠兒連連搖頭,連聲拒絕,“不不不,奴婢不行。”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眼光?”


    俠兒連忙搖頭。


    “還是在懷疑我的智商?”


    俠兒驚悚的搖頭。


    “我想來想去,隻有你能幫我,所以,你就莫推諉了。”


    陸安瑾擺出一副我很愁很難過的樣子,俠兒見狀,貝齒緊咬著嘴唇,掙紮了半天,終是點了點頭。


    “小姐莫愁,奴婢留在這裏便是。”


    陸安瑾聞言,依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她拉著俠兒的小手,語重心長的道:“如此,便有勞你了。”


    “小姐莫這樣講,能為小姐分憂解難,是奴婢的榮幸。”


    陸安瑾感動的兩眼淚汪汪,她掃了一眼忍笑忍得嘴角抽搐的淩左,“淩左,你帶著俠兒熟悉熟悉環境,將樓裏的情況,事無巨細的全部告知俠兒。”


    淩左頓時哭喪著一張臉,心知,他方才偷笑定然被那雙火眼金睛給抓到了,“屬下遵命。”


    “小姐,奴婢去去就來。”


    淩左帶著俠兒方才出去,陸安瑾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極了計謀得逞的小狐狸。


    她心滿意足的長歎一聲,靠在椅背上,慵懶極了。


    “小姐,攬月有一事不解。”


    陸安瑾有些困倦的閉著眸子,“你是想問,我為何會安排人生地不熟的俠兒在此吧。”


    “小姐向來聰慧,果真,一猜即中。”


    陸安瑾略有些疲憊,聲音也有些低沉:“俠兒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且,她自幼生活在青樓之中,就算沒吃過豬肉,定然也見過豬跑。”


    攬月有些差異,“俠兒姑娘自幼生活於青樓之中?”


    “嗯,所以,”她霍然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攬月,“你瞧,先前身處在青樓的種種,根本就不是什麽跨不過去的坎。”


    一切都是,庸人自擾之。


    陸安瑾煞費苦心的勸導攬月,一是看中他的能力,二則是因為他是屏城之人。


    屏城,可謂是她一手重建的新城,等同於是她的孩子。她愛屋及烏,連帶著對屏城的老百姓,都有一份關懷之心。


    “攬月惶恐,讓小姐掛懷了。”


    接下來的幾日,陸安瑾基本就沒有見到俠兒的人影。


    “淩左,俠兒這幾日在做甚?”


    “屬下不知。”


    陸安瑾抬眸,“你怎會不知。”


    淩左被問的一臉懵逼,“屬下為何會知曉。”


    “大家都是朋友,你該多關心關心俠兒。”


    淩左一頭黑線,“小姐,男女授受不親。”


    “迂腐!”


    攬月詫異的看著她,不明所以。


    “你們跟著我,既是朋友,也是家人,理應互相關心。”


    淩左:“那攬月也可關心俠兒,為何小姐獨獨點了屬下的名。”


    太不公平了。


    陸安瑾一時之間被問的啞口無言,在兩人明亮的注視著,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她暗想,淩左,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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