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聽說好像是他嶽母今天生辰,八成是去給他嶽母過壽了才沒來。”來旺忽然想起來道。


    趙寒煙看了眼裁縫尺,雖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還是覺得謹慎點好,遂對春來春去兄弟道:“你們兄弟去看看?”


    兄弟倆二話不說,立刻出發。


    趙寒煙就先在廚房張羅,之前醃漬小半天的工夫蘿卜絲已經入味,出了不少水。趙寒煙把蘿卜絲榨幹,放進盆內,再將腐皮走油,發好的木耳焯水切絲,放在一邊備用。


    趙寒煙把煮好的紅豆碾碎做成的紅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種餡料;再用核桃仁、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種餡料。接著將買來的米粉倒入盆中,用開水和麵,分別將前兩種餡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紅豆沙的包成圓形。鍋燒開水,上蒸屜,鋪荷葉,再將之前包好兩種油糖粉餃上屜蒸熟。


    趙寒煙初次嚐試做這種粉餃,雖說她有廚師底子,做飯會有手感,肯定不會太難吃,但她對烹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開始隻是試著包了兩屜給自己和廚房的人嚐嚐看,最後她要根據味道進行改進。


    “人來了!”春來春去兄弟去而複返,身後麵還跟著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著給大家賠罪,“今兒嶽母生辰,我想著正好今天廚房白天也不能用,沒我什麽活幹,就先去她那邊了,傍晚再來劈柴就來得及。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就好。”趙寒煙淡淡笑。


    李三聽說張老漢的柴火送來了,立刻擼起袖子就去柴房那邊幹活。


    趙寒煙見人齊了,就把剛剛包好的粉餃下鍋。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第一鍋粉餃就蒸好了,鍋一揭開米香四溢。


    來旺和春來、春去兄弟一見到粉餃上鍋,皆不約而同地都在心裏念叨著:“想吃,想吃,想吃……”


    現在他們看粉餃好了,都圍了上來。


    秀珠笑他們饞貓,依著趙寒煙的吩咐,每人給他們撿了一碗,讓他們先嚐嚐看。


    “太好吃了!皮勁道,餡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餡皆有特色,兩樣都喜歡。”來旺說話的時候都怕耽誤了品嚐美味,邊咬著粉餃邊不清不楚地說著。


    春去春來兄弟就更精明了,連話都不說,除了吃就隻剩下點頭。


    “慢點吃,這種餡料很容易燙著。”趙寒煙囑咐道。


    三人都乖乖點頭,但一點都沒有放緩速度意思。


    秀珠每樣夾了一個,先嚐了口,試熱度,覺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兩種粉餃夾到碟子裏,請趙寒煙品嚐。


    趙寒煙吃完之後,不甚滿意道:“偏甜,還有點膩,豆沙餡的香氣不夠。”


    “有麽,不覺得啊。”來旺等三人意見表達一致。


    “李三還沒吃,他要是吃了,肯定還覺得不夠甜呢。”來旺歎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李三迴來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迴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機鬧他外祖母,非逼著我答應陪他去夜市!”李三遠遠地就喊道。


    眾人忙叫住他,告訴他有好東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點迴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囑咐過。”李三走了兩步過來,伸脖子見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葉將剩下的粉餃包好,遞給李三,讓他帶迴去和妻兒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著捧在懷裏,再三謝過趙寒煙和秀珠方離去。


    趙寒煙打眼看見李三腰間別著個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來,“不是,剛剛劈柴時候撿的。”


    趙寒煙接過來一看,紅木腰牌正麵刻著一個篆字“仲”,背麵則刻著楷字“萬春”二字。


    “帶著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歡就送你了。”李三憨笑著說罷,就跟眾人告辭。


    趙寒煙仔細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跡。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發春來去望風,“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孫先生迴來了,就通知我一聲,我有要事找他們。”


    來旺應承。


    趙寒煙洗幹淨手,試著重新調餡,決定在豆沙餡裏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減少,又放了點酸梨汁進去,不一會兒就包了六屜粉餃,又在臨時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約兩柱香後,春來跑迴稟告:“公孫先生和展護衛迴來了。”


    趙寒煙放下手裏的活計,把裁縫尺和腰牌放進白布袋內,拎著去見公孫策。


    趙寒煙到的時候,聽到公孫策展昭等人正在廳內討論案情。她請看門的衙差張淩幫忙通報,張淩搖頭表示這會兒大人們正在討論案子,不能通報。


    “我正有關於案子的線索。”趙寒煙道。


    “什麽線索?”張淩問。


    趙寒煙動了動眼珠,笑著搖頭,“這我不能說,迴頭要請公孫先生定奪該不該告訴你們。”


    “嗬,”張淩冷笑一聲,“那你還是等著吧。”


    趙寒煙迴看一眼張淩,不再言語。


    展昭:“殺豬巷死者身份剛剛查明,是萬春樓的護院叫陳州,為人勢力,媚上欺下。聽說他出門的時候,經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順眼,非打即罵。”


    “雨天,蓑衣,割喉。兇手手法幹淨利落,小心謹慎,顯然是有備而來。除了這三點,幾乎沒有給我們留下其它線索。”公孫策道。


    展昭點頭,“這次的案子有點棘手了,若他繼續犯案,勢必會在京城內造成恐慌。”


    “當然會繼續犯案。”


    聲音異常肯定。


    大家辦案的時候一般說話都十分謹慎,這樣肯定的話語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尋找聲音來源。


    張淩氣急敗壞地瞪一眼趙寒煙,“你沒事亂說什麽話!”


    “誰在外麵?”展昭問。


    張淩急忙進屋賠罪:“就是那個新來的廚子,說有要事找公孫先生,屬下讓他等等,誰知道他這般沒禮節,亂說話。小人這就把他打發迴去。”


    要事?


    公孫策對張淩道,“讓他進來。”


    張淩愣住。


    “還不快去。”趙虎催促道。


    張淩應承,出門後還拿責怪地眼神看趙寒煙。


    “讓進了麽?”趙寒煙故意問一句,抬腳就要進屋,手腕卻忽然被抓住。


    趙寒煙垂眸看著的張淩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不悅地與其對視,“何意?”


    張淩見趙寒煙好像還挺有脾氣,心裏更氣,說教道:“你是新來的,還是個廚子,諒你是粗人不懂規矩,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必定教訓你。”


    “鬆手。”聲音極寒,警告味十足。


    張淩訕訕鬆手,隨後反應過來氣得他擼袖子就揍人,奈何趙寒煙已經進屋了,他不得不忍下來,但這個仇他可記下了。這滿開封府還沒有人敢不給他張淩麵子的,他可是張貴妃的親弟弟!


    “你剛說兇手一定會繼續犯案,有什麽依據?”展昭一見趙寒煙進門,便立刻開口問她。


    “死者在夜裏身亡,裁縫鋪閉門,而在清晨時卻有很多人目擊裁縫鋪早就開門。我去的時候,裁縫鋪的門板已被全部卸下。顯然門是兇手故意打開,目的就是為了讓人盡早發現他的殺人成果。而且兩次案件的時間間隔連一天都不到,說明他殺人不覺得累,很可能還樂在其中。再有這兩樣東西做佐證,更加說明兇手不會停手,即便開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繼續殺人的決心。”趙寒煙說罷,就將裁縫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孫策拿起腰牌,轉即又看了一眼裁縫尺,恍然明白了什麽,“這是?”


    “上麵有血跡。”趙寒煙道。


    公孫策忙把兩樣東西都拿起仔細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湊過來了看,裁縫尺他自然認得,裁縫都用,至於那腰牌,正麵寫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會供奉的祖師爺,背麵的“萬春”肯定指萬春樓了。很顯然這兩樣東西都是跟之前兩名死者有關的隨身之物。


    “這兩樣東西你從哪兒得來?”展昭緊盯著趙寒煙,疑惑問。


    “今天張老漢送柴,這兩樣東西混在他送的柴火裏。”趙寒煙隨即又把張老漢的行走路線講述了一遍。


    公孫策:“張老漢來我們開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兇手該是早有準備,趁著張老漢不注意的時候,往柴車裏塞了這兩樣東西。”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趙虎不解問。


    “和我們耀武揚威。”展昭道。


    公孫策點頭。


    “但我有一事還沒想明白,剛剛寒兄弟說裁縫鋪門板的事,人雖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兇手行兇前叫門,又或是裁縫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門板呢?”馬漢不服道。


    “那樣的話下一個門板就夠了,用不著下全部門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盡快抓出兇手,不然下一個雨天很可能還會有人遭殃。”趙寒煙道。


    屋裏眾人聞言皆沉默了。


    “為什麽非是雨天?”趙虎實在想不明白。


    趙寒煙:“他的殺人方式,割喉必會血濺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擋血漬,而雨天穿蓑衣帶帽,作案時即便有人目擊,也不好認出他是誰。”


    公孫策:“但他殺完人後會把蓑衣脫掉,又是為何?”


    “極可能是個愛幹淨的人,寧願淋雨也不穿粘著別人髒血的蓑衣。兇手常住京城,為人小心謹慎,身體強壯,自負,極愛幹淨,會刀法,少時習過武。平日的性格該比較隨和,擅長和人攀談,且殺豬巷的案子絕不是他第一次殺人。”趙寒煙接著說道。


    屋內的眾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靜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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