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燕成錦也不想因為個殺人魔頭的傳言就畏畏縮縮起來,畢竟公司保鏢那麽多,還有他厲害的燕薇哥可以保護他呢,他才不相信燕薇會放個對他危險無比的人到他身邊。「剛才讓你複印的文件,去給每個部門發一份吧。具體該發給誰,你自己去認人。」


    「哦。」溫晁拿起了文件。


    我看向溫逐流道:「逐流兄,雖然我不敢再隨便跟你說『你放心』這三個字了……可是,這就註定是你們今後的生活呀——無論如何你都勢必要有一份你自己的工作才能養活你們兩個人,而這也就註定了你不可能再隨時跟在他的身邊。讓你們在同一個公司工作,已經是我能想出的讓你們離得最近的法子了……而且,雖然我這兩天能先跟著溫晁,但他早晚有一天是要自己麵對一切的。在這個世界,每個人的生活都有那麽多的危險需要獨自麵對,你我也一樣……它的好處在於人人獨立平等,可是相應的大約也有一個能算作壞處的地方,就是人與人之間不會捆綁得那麽緊了。除非有朝一日溫晁能發財,雇你當他的私人助理,你們大概能過迴類似以前那樣的生活……不過我看那天還早得很呢!還好隻要能掌握在這個社會的基本生存準則,是不會有特別多危險的啦,要真遇上了也隻能算自己倒黴了。」


    「……我明白了。」溫逐流點了點頭,「那我先去忙了。」說完這句話,他又看了一眼溫晁,就轉身離開了。


    我以為,這場風波就算是這麽過去了。


    直到傍晚時分,公司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爸?!」燕成錦看到那人的時候比我還要驚訝,「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燕苟衝上去就是「啪」的一耳光打在燕成錦的臉上,「在你燕薇哥的公司玩打人?!你最近又已經忘乎所以到連你姓什麽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爸你幹什麽啊!!」燕成錦摸著臉,有生氣有恐懼,但更多的還是委屈,「是誰跟你告狀的!告狀也不說清楚!!你就知道我打他,你知道他把我打成什麽樣了嗎?!這個叫溫晁的聽說以前是武林高手!他那一拳可重了!我懷疑我已經受了嚴重的內傷!!」


    「……真的?」燕苟聞言一怔,頓時顯出些擔心的神色來,「那你還不快去醫院看看!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啥內傷!你聽他胡說!」溫晁瞪了燕成錦一眼,「我現在內力都沒有,怎麽可能把人打出內傷!」


    「……反正,我現在就是受了很重的傷!!」燕成錦的眼神可真是我見猶憐,「爸你不僅不心疼我還打我!你要氣死我啊!」


    「……他打了你,你去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他就好了!有的是正當途徑解決,怎麽能在公司打人!」


    「……這種傷又構成不了故意傷害罪!就算告到公安局還不是教育幾句就放出來了!最多就是讓他賠點醫藥費……咱們家又不缺錢!」


    「一會兒又很嚴重的傷,一會兒又這種傷構成不了犯罪,什麽話都是你說的!」燕苟的神情似笑非笑。對於他兒子多麽擅長在他麵前裝可憐,他當然清楚得很。「好了好了,你也該下班了,我們一起迴去吧。到時候我再好好看看你到底傷得是輕是重。」


    「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燕成錦卻還不依不饒,「那個冷秋艾最近給我灌輸了好多教育心理學……你當眾打我就是不對的!再說我都那麽大了!你得給我道歉!」


    「……你小子可真是長進了!」燕苟眼睛一瞪,在燕成錦屁股上拍了一掌,「我就當眾打你怎麽了!你再廢話,我繼續打!」


    「……我好慘啊!!怎麽攤上你這樣的暴君父親!!」燕成錦一邊嘀嘀咕咕,一邊也隻好去收拾東西準備跟著父親迴去。


    「………」燕苟沒再說話。不過我看得出,比起生氣,他應該是在努力憋笑吧……


    之後,父子二人就離開了。


    「那我們也收拾收拾準備走人?」我看向溫晁,卻驀然間發現他正用異常複雜的眼神怔怔地目送著燕苟父子二人的背影。


    我心頭忽然顫了一下——


    如果,溫若寒也能以這樣既嚴厲卻又不失溫情的方法糾正溫晁的恃強淩弱,他又怎麽會成為今天的模樣呢?


    可是,溫若寒不僅不會糾正,而且對這樣的溫晁內心是認同的吧。因為溫晁是在辦他交代下去的任務。


    其實我知道,燕苟從前也不是個好人。可是至少,他從來沒想過讓他的兩個兒子去幫他幹壞事。所以好歹他還算是個慈父。


    而如今經歷了牢獄之災,他整個人更是已經悔悟了許多。他也很清楚如今自己的財力與權勢是大不如前了,兒子是依仗著侄子燕薇在商界的地位,才能擁有這麽一份工資高、發展前途好的工作。所以他今天的行為應該有很大成分是故意做給燕薇看的吧,他不希望燕薇會因此而對燕成錦心懷不滿卻又不便嚴厲糾正。他是一心在為兒子的將來著想。


    再說燕成錦固然是當眾被他打了,卻也敢當眾要求父親向自己道歉,可見他們父子二人的感□□實上是很好的。要不是因為燕苟對兒子的幾分溺愛,燕成錦又怎麽能這麽任性這麽少爺脾氣呢?


    而很可惜的是,溫若寒絕不是燕苟這樣的慈父。溫晁被當眾打過多少次呢?他敢奢求一聲道歉嗎?就算是封建社會的人更難有這種意識,他們的內心就真的沒有驕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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