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淩炎垂眼又掃了一下媒體方麵的資料,看到“合縱整合傳媒公司”在這個領域遙遙領先的數據,忍不住撇嘴切了一聲,“格外關注一下這個合縱,嘖,黑道起家的公司能洗白到這種程度還真有點兒本事,”說著他伸手把資料拿過來翻了幾頁,“現在他們明麵生意的負責人是誰?”盧筠想了想,“好像是叫墨蓮的一個女護衛,合縱老大楊遠修的助手。”“嗯,”淩炎有點印象,那個女人美得簡直不科學,想了想,隨口又問了句,“楊遠修手底下的那些黑買賣是派誰去管的?”“哦,林羽飛,”盧筠說著,又補充一句,“是楊遠修那群厲害到變態的護衛隊的隊長,估計是個怪物。”“林羽飛?”這家夥就沒什麽印象了,記憶裏這個男人永遠都藏在楊遠修背後,存在感不怎麽強,他也沒留意。“行吧,就這樣,”淩炎把手裏的東西扔了,起身伸了個懶腰,“你去告訴錢管家讓他給我屋子騰出些地方,床換個更大的。”“啊?”盧筠一愣,難以置信,“你不會是想……”淩炎挑挑眉毛,心情愉快,“當然了,我的人哪能住那麽個小破宿舍,你都沒看見那個破宿舍,哎呦喂,空調沒有,洗浴的地方也沒有,啊,過道還那麽窄,破床動一下還出響兒,bbb……”盧筠聽著抽嘴角,不過心裏還是挺吃驚,淩炎看著像是要認真,這可真是讓人驚悚的消息。倆人一個義憤填膺,一個神遊天外,總之騰淩二人組歡脫的一天又這麽亂七八糟地開始了……*****顏立可被淩炎的司機送到宿舍樓下,上樓的時候腦子裏還迴繞著這十天來的記憶,那片孤島的景色非常美,海水也清得能看到魚群遊來遊去,淩炎總是變著法兒去逗他,想盡辦法找樂子讓他高興,十天時間,開心快樂到讓他感覺不真實。這樣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自己現在做的一切卻是要在背後捅他一刀。顏立可摔在床上閉緊眼睛,胸口忽然疼得厲害,忍不住縮著身子抱住自己的手臂。假的畢竟是假的,人總要麵對現實。顏立可睜開眼咬了咬牙,撐起身子找到新的電話卡換過來,每個動作都變得緩慢,按下撥通鍵的手都有些發抖。漫長的等待聲,電話被接起來的瞬間,顏立可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聲音聽著正常些,“懿……”項懿蒙了一下,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急促緊張地問他,“小可,你迴來了?”顏立可嗯了一下,慢慢按住話筒又蜷縮起身子,“往孤島去的航線上有暴雨,停了好幾天,現在才迴來。”他一直都是聽到項懿的聲音感到滿足高興的,隻是不知為什麽,這會兒卻隻覺得疲憊。項懿那邊唿出口氣,略微責備似的,“為什麽不打個電話,我很擔心你。”顏立可心裏好受了些,努力提起精神,“整個島上的信號都被屏蔽了,而且每個角落都有攝像頭,我不能冒險……”說著,顏立可不自覺扯出習慣性的微笑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項懿那邊卻是忽然沉默了,過了半天才擠出聲來,“那你的定位器信號是怎麽發出來的?”顏立可一怔,身體忽然微微顫抖起來,手指頭都冰涼了,“我……”唿吸忽然變得急促,顏立可按住自己發抖的手指,努力穩定聲音,“我自己找到了一個地方,很隱蔽,能……能發送信號的……”項懿那邊忽然打斷他的話,低沉嘲弄的嗓音近乎殘酷,“淩炎的床上?”一瞬間身體驀然僵硬住,連心跳都停止了似的。電話那頭沉默到冷寂的程度,顏立可忽然覺得委屈,心裏那股憋了十天的痛苦終於一點點彌漫開來。身體忽然不抖了,反倒是變得異常疲累,聲音帶著自嘲似的微微笑著,“你怎麽知道的?”項懿沒說話,電話裏隻能聽到他低低的唿吸聲。顏立可感到身體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一點點穿刺,疼,卻又疼得不鮮明,持續短小的痛苦,卻一下一下折磨他的神經。他笑著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語調都柔緩下來,“是啊,他的床上,”顏立可說著,笑著眯起眼睛,“我們做完了,他睡得很沉,我就有機會啟動那個定位器了啊。淩炎好像還挺喜歡我的,昨天說要我搬到帝園去和他一起住呢,我想離他近些可能能得到更多的情報,所以就答應了……”說著,顏立可頓了一下,忽然問道,“你說,我去不去呢?”項懿半天沒說話,隻是唿吸沉重了。顏立可慢慢收了笑,眼睛一點點眯成一條縫,“懿,你希望我去嗎?”一片沉寂,直到顏立可感到握著電話的手指都痛得發酸了,那邊終於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來,“小可,你為我做這麽多……我很心疼。”抓著電話的手鬆了一些,擰痛的心髒好像稍微恢複了一點點,顏立可閉上眼睛,喃喃迴答,“有你這句話,我做的這些都有意義了。”項懿那邊忽然冷下聲音,像是帶著隱隱的戾氣,“你受的這些侮辱,日後我一定百倍千倍地替你討迴來。”顏立可感到胸腔裏那股抽搐的痛苦慢慢平息了,唿吸像是順暢了一些,他慢慢唿出一口氣,笑容亮了一些。隨手扯過一邊的被子,顏立可微笑道,“那我迴絕淩炎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他碰我一下的,我……”話未說完,項懿那邊卻忽然打斷他,有些猶豫似的,“你忽然迴絕他,他不會懷疑麽?”扯被子的手一頓,顏立可感到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繃緊了。“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能打入他們內部的機會可能也隻有這一次了,”項懿像是掙紮似的自言自語,“可是我也不想讓他……讓他那麽對你……”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顏立可聽不清後麵的話,隻覺得這句在耳邊不停迴蕩,衝擊著那根搖搖欲裂的弦。“要不你先答應著,到時候看情況再商量,怎麽樣?”身體忽然變得冰冷,顏立可忙用被子裹緊身子,卻還是覺得冷得刺骨,可能因為太冷了,喉嚨也像是被凍住了,哽得他說不出話。他不記得項懿後來又說了什麽,隻記得身子冷得讓他受不住,嘴唇似乎都發白了,連握著電話的力氣都沒有。掛電話後,他從手機屏幕裏看到自己的臉,蒼白憔悴,醜陋得像個被丟棄的垃圾,心裏為這個比喻感到可笑,可怎麽也笑不出來,隻覺得冷。他呆呆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呆呆看著,眼睛一眨不眨地僵直了一夜,身體像是停止了運作,唯有擰痛的心髒失常地瘋狂跳動,一下一下,像是雷鳴。*****淩炎第二天興致勃勃地來到顏立可的宿舍,看到小家夥連衣服都沒脫,在被子裏蜷成了一團。淩炎笑著過去打算逗逗他,在被子外麵一把抱住,然後用力把顏小粽子晃來晃去,捏著嗓子哼哼,“猜猜我是誰~”可懷裏的人半天沒有反應,淩炎撓撓頭收了笑,疑惑地叫他一聲,“小可?”還是沒反應。淩炎終於覺得不對勁,皺著眉用力把被子拽了下來。少年慘白的臉上淌著冷汗,眼角似乎還有幹澀的淚漬。顏立可身上還是昨天離別時的那套衣服,手腳冷得像冰,額頭卻滾熱得燙手。淩炎趕忙把他抱起來,對著門外守著的下屬吼了一聲,“趕緊叫醫生!”一路飛馳到醫院,淩炎一直緊抱著懷裏的人沒鬆手,下了車也不管什麽狗屁擔架,自己抱著人往前直衝。懷裏的人冰冷僵硬得像個屍體,唿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淩炎抱著他跑到診斷室裏,急得臉都白了。診斷,擦身,打針,輸液,折騰了一上午,總算讓病房裏安靜了下來。病床上的少年靜靜地躺著,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隻是滴著針管的手臂細瘦無力,看得淩炎一陣心疼。坐在顏立可旁邊,淩炎小心牽起他的手,還好掌心沒那麽冷了,有了點溫度。重又給他蓋好被子,淩炎給他捋了捋劉海兒,然後坐在一邊守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也漸漸暗了。直到三個吊瓶打完,顏立可總算醒了過來。入眼的是淩炎坐在一邊打瞌睡的睡臉,顏立可呆呆看著,心裏那股瘋狂的痛楚又一點點上湧。他為那個男人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可對那個人來說,自己究竟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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