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元白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實驗器材說道，“現在，進行第三次重複實驗。”劉尚點了點頭，拿起筆在記事本上記錄了下來，“第三次實驗，材料結構分布……對比數據是……”廖元白一邊說，一邊持續地做著事情。過了一會兒，他們已經做了七八次的重複實驗。大概是因為合成材料並不多的原因，廖元白實驗完成之後，坐在了椅子上休息。劉尚進行數據的對比，他很是納悶地說道，“廖教授，我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啊。”廖元白剛坐在椅子上，就聽見劉尚的疑問。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劉尚的身邊，詢問道，“發現了什麽嗎？”“是這樣的。”劉尚看了一眼自己的記事本說道，“我對比了這次的實驗數據，我發現很不對勁兒。”說著，劉尚指著數據說道，“廖教授，我發現材料的結構雖然都是一樣的，但是構成這個材料的元素，似乎都在不斷地變化著。您看，這個元素，第一次實驗的時候占比並沒有多大，但是到了第二次的時候占比忽然開始加大，到了第三次的時候，占比又開始降低。總得來說，這些元素並不穩定。”廖元白看著劉尚指出的問題，不得不承認，劉尚說得沒有錯。元素雖然都是一樣的，但是它們極為不穩定，每次實驗都會增加或者是減少。這樣的材料製作出來，根本就承受不了大氣壓和高溫摩擦。“還有什麽問題嗎？”廖元白看著數據，心中想著，如果還有什麽問題的話，那就一並解決了吧。畢竟實驗就是發現、尋找錯誤，然後改正錯誤。將自己研發的東西做到目前最完美的狀態。劉尚抿著嘴唇搖了搖頭，“廖教授，我目前就發現這麽多東西。現在隻經過了五次實驗，我想如果在多做幾次實驗的話，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廖元白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如果在多做幾次，說不定還會有其他錯誤。但是光憑這五次的實驗，這個材料現在肯定是不能夠用在航天火箭上的。一來，它不穩定。二來，你看這裏。”廖元白指著數據說道，“這些元素時大時小，很容易引起連鎖反應，就現在來看，如果將他們放在航天火箭上的話，是不行的。”“廖教授，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劉尚疑惑地看向廖元白，目前的狀況他根本就是一臉懵逼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廖元白抿著嘴唇說道，“研究數據，看看數據究竟哪裏出現了錯誤。”廖元白說著，蹙起了眉頭，“重點觀察元素的數據變化大小，看看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某種聯係。”劉尚點了點頭，按照廖元白的意思開始檢查數據。廖元白打開電腦，按照之前的方法在電腦上麵進行模擬推算。運算出來的結果，是最佳狀態。也就是說，拋開現實的所有因素之外，廖元白的這個材料是可以達到目前最好的狀態的。廖元白看著電腦中的數據，也覺得很納悶，雖然說現實因素或多或少會影響實驗，但是不可能讓實驗出現這麽大的誤差啊。他有點兒不太信邪，翻到最開始的數據，找了起來。一頁一頁的看，廖元白現在有點兒頭昏腦脹的感覺。“廖教授。”程遠推門而入，看著廖元白正在揉著自己的眼睛，低聲說道，“歐文教授似乎有什麽事情找您。”“我知道了。”廖元白點了點頭，艱難地將自己的目光從電腦上麵移開。他站起身來，路過劉尚身邊的時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劉尚你多看看數據，我覺得肯定是數據之間出現了問題。”說完之後，他便走出了實驗室。這時的歐文教授正在看著窗外，外麵是一片沙漠，看上去有些荒蕪的模樣。廖元白走到了歐文教授的麵前，輕聲詢問道，“教授，您叫我來有什麽事情嗎？”歐文教授轉過頭看向廖元白，笑眯眯地說道，“廖，我聽說你想要研究高精密度的機床？”“對。”廖元白點了點頭，他不用問也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程院士告訴歐文教授的。“唔，想法不錯。”歐文教授看著窗外的陽光說道，“但是你知道高精密度的機床需要一些什麽東西，需要什麽原理嗎？廖，你是一個知名的物理學者，大概還是信息學和生物學的學者，但是對於工程學這方麵，我從未聽見任何人說起過，你的工程學不錯。尤其是機械這方麵，你似乎從未涉足過。”“是的。”廖元白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但是歐文教授，我研究過很多論文和設計圖形。我發現關於這一塊兒的工程師們，似乎都已經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思維。”“唔……”歐文教授笑了笑，“當然廖，如果你堅持己見，想要研究的話，沒有人能夠阻攔你。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想好，聽說軍工廠的人一直在等著你給他們消息呢。我想，你應該也不想那些工程師們失望，對吧。”“沒錯。”廖元白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我才會選擇做這件事情。”說道這裏，廖元白疑惑地看向歐文教授，好奇地詢問道，“教授，您叫我來，不應該隻是為了這件事情而已吧。”“沒錯。”歐文教授點了點頭，“的確不隻是為了這件事情。”歐文教授聳了聳肩膀說道，“廖，我發現你的研究很前沿，甚至很多東西都算是超時代的科技。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的科研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歐文教授忽然這麽說，讓廖元白給愣住了。他看向歐文教授，發現歐文教授的臉色極為嚴肅，恍惚間，廖元白詢問道，“致命缺陷？”第200章 推導運算歐文教授嚴肅的臉色非比尋常,任誰都能夠看出來，歐文教授這次是極為認真的。廖元白愣了一下，看著歐文教授的臉色。凝視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歐文教授這才緩緩地說道,“你想過沒有，你的前沿科技的確很多。但是沒有一個體係,怎麽能夠支撐起你所有的前沿科技呢？”廖元白迴過神來,意外的發現歐文教授的確說得很對,他沒有一個成為體係的理論，即便是再多的前沿科技。就算是自己能夠懂，但是其他人呢？他的學生呢，別說是這些學生,恐怕是許多院士都對自己的前沿科技很懵逼吧。歐文教授並不是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他發現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和廖元白說而已,越是了解廖元白,歐文教授越是覺得廖元白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廖元白癡迷前沿科技其實在國際上也不算是一個大新聞了。就看廖元白的那些學術成果就應該知道，這家夥很擅長前沿科技。但問題是這家夥從未建立過自己的體係,也就是說,廖元白根本沒有與前沿科技相匹配的理論體係。盡管廖元白是可以做前沿科技的,這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後來的人，應該怎麽學習這種前沿科技呢？那就得靠前沿理論,如果沒有理論的話,歐文教授覺得,很多東西都會造成一種斷層。而這種斷層對於人類來說，是很致命的。至少廖元白能夠拿出手的那些學術成果，歐文教授是不想讓它變成一種斷層。他不想在過幾十年之後，人們才能夠做出廖元白今天就能夠做出的科學產品。這更像是一種倒退，廖元白愣了一下，看向歐文教授一時之間無話可說。歐文教授說得很有道理，他沒有任何的理論。雖然每次的科研都是有論文的，但是他的那些論文越來越讓人看不懂。到了現在，廖元白的論文恐怕是頂尖的學者都需要連蒙帶猜才能夠看懂。理論這個東西，說起來不難。但是實際上做起來的時候，是很有難度的。至少，在廖元白現在看來是非常有難度的一件事情。他的確懂得很多前沿知識，甚至是超時代的科學理論，但是要讓他自己編為自己的理論，廖元白現在腦子裏是一團漿糊，大概這就是語文太差的後果吧。廖元白想著，苦笑了一聲，“歐文教授，我知道了。您說的意見，我會慎重地考慮的。”歐文教授點了點頭，瞬間就變了臉，笑眯眯地說道，“你已經開始在做材料的實驗了？”“對。”廖元白迴應了一聲，“不過元素並不穩定，和電腦上模擬的最佳狀態有不小的差距。”歐文教授聳了聳肩膀，抿著嘴唇說道，“這不正是科研的魅力所在嗎？”“的確如此。”廖元白看向外麵荒蕪的沙漠，低聲說道，“教授，我先進去了。那位博士還在計算數據，我這邊還有些事情。”“不打擾你了。”歐文教授轉過身說道，“現在看上去已經沒有我什麽事情了，正好可以迴學校去教書。”說道這裏的時候，歐文教授故意停頓了一下，“廖，我很期待這艘航天火箭發射時候的模樣，到時候一定不要忘記我了。”廖元白有些哭笑不得，“歐文教授，您好歹也是一個負責人，就這麽走了，不太合適吧。”“為什麽不合適？”歐文教授轉過頭來看向廖元白，眯著眼睛說道，“將這裏的一切交給你，我覺得是很放心的。再說，廖，你作為總負責人，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做得比我更合格的。”“……”好吧，果然是這樣。廖元白想著搖了搖頭，看著歐文教授越來越遠的身影，廖元白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劉尚還在研究著數據，而廖元白則是坐迴了電腦麵前。他看著電腦中的數據，大腦一直轉動著，思考著，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剛才他幾乎將劉尚的記錄本看了一次，所有的數據他都深刻地記在自己的腦海中。但是……廖元白蹙著眉頭想著，他並沒有發現什麽錯誤的地方。這就很奇怪了，既然沒有錯誤的地方，為什麽實驗不能夠成功呢。撓著頭，廖元白始終沒有想通這件事情。直到太陽落山，周邊一片黑暗的時候。劉尚打著嗬欠揉著眼睛來到了廖元白的身邊，低聲說道，“廖教授，今天就到這裏吧。”說道這裏的時候，劉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大概是因為太困的原因，他幾乎快要撐不住了。眼睛微微眯著，就像是要睡著了似的。臉色看上去也很是疲憊，原本劉尚長得還挺好看的。隻是現在看上去，甚至有些麵目猙獰的樣子。廖元白點了點頭說道，“劉尚，你先迴去吧。把你的數據給我看看，明天，你早點過來。”劉尚聽見廖元白的話，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叫他繼續在實驗室裏待著。倒不是不想在實驗室裏待著，問題是他現在特別想要睡覺，就算是在實驗室裏待著估計也是睡覺。他將記錄本放在了桌麵上，三步兩迴頭地看向廖元白說道，“廖教授，我真的走了吧。”“趕緊滾！”廖元白都快氣瘋了，原本沒有能夠做出材料，廖元白就有些心煩意外的。現在正在思考著事情，沒想到劉尚的聲音偏偏又挺大的，將他的思路完全給打斷了。他現在恨不得抓著手中的記錄本直接扔在劉尚的臉上，讓他趕緊閉嘴。劉尚看廖元白有些怒氣衝衝地模樣，灰溜溜地走出了實驗室。程遠在外麵站得筆直，看見劉尚走出門，問了一聲，“廖教授呢？”程遠的聲音不大，至少在實驗室裏，廖元白是聽不見的。劉尚哭笑不得地說道，“廖教授正在裏麵思考問題呢，不過勸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否則廖教授估計就得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