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拿不準的是廖元白,廖元白的考卷太漂亮了。而考卷又不可能將所有的題目都印上去,自然會有些遺漏的地方。他並不是怕廖元白作弊,或者靠小聰明考到滿分的。因為他知道,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害怕的是,所有的考試題目不可避免的都是廖元白擅長的領域。那麽問題來了,如果廖元白還有不擅長的領域呢?要是國際競賽考試的時候考到了呢,這也是說不定的。全國競賽的時候,出的題目一般都是代數和函數題目。這一塊兒,陳老師相信廖元白是手到擒來。他之所以會給兩人一本幾何學基礎,就是想要考考兩人的幾何學功底。目前看來,廖元白還算是不錯。但他也不敢肯定,廖元白的幾何學就真的很能打。站在講台上,陳老師將目光移動到了廖元白的身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廖元白你呢,學到多少頁了?有沒有什麽看不懂的地方,當然我知道你的知識比較紮實。畢竟是知道梅森素數的學生,對了……說道猜想,你們知道為什麽我今天上課不和你們說數學猜想嗎?”陳老師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兩個天賦異稟的學生。雖然這兩個學生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物理專業,但是關於數學這一塊兒。陳老師也是希望他們能夠出色的,畢竟學好數學知識有利於以後他們對於物理的研究。兩個學生搖了搖頭,他們不是太懂為什麽陳老師不給他們說數學猜想的事情。按照廖元白的推理來說,或者可以說是廖元白的邏輯,讓他們看幾何學基礎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給他們講一講數學猜想的事情嗎?關於代數這一塊兒和函數這一塊兒,不是廖元白和劉威自誇,他們應該都是很熟悉的。“數學猜想,就像是一個一個的珍珠。而這些珍珠被放在樓閣之中,這些樓閣是沒有梯子的。”陳老師說道這裏的時候,看了一眼兩位學生,發現他們聽得很是仔細,點了點頭,他又繼續說道,“而你們在沒有學好數學的基礎知識之前,是不具備將自己的知識化為樓梯的能力的。也就是說,我現在就算是給你們講了數學猜想,也沒有什麽用處。倒不如給你們說說基礎知識,省得以後你們出去丟人現眼。”說道這裏的時候,陳老師嚴肅地看著兩人,“不論今後你們在哪裏讀書,好歹也是在京華大學集訓過的。要是出去就一問三不知的話,那京華大學多丟臉啊。”“陳老師您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太丟臉的。”劉威接過陳老師的話,而廖元白則是在想著陳老師的這一番話。的確,他雖然想到了梅森素數,但是這對於他來說是根本解不出來的。而且他也不想要選擇純數學的研究發現,數學對於廖元白來說要精通,但終究隻是研究物理的一個工具而已。陳老師看見廖元白豁然開朗的臉色,輕微地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這樣的學生是最好帶的。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自己還欠缺些什麽。不會像其他的學生似的,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麽學習也不知道。這樣的學生,其實是最麻煩的。因為你需要時刻關注著,不能夠讓他們跑偏了。比如說劉威就是這樣,雖然他有天賦,但是他現在隻是為了學習而學習。別看他的成績好,要是將來受到了一些打擊的話,恐怕就沒有什麽學習的激/情了。不說京華大學,就隻談論s大,s大可是一個一流大學。在校的學生,大多數曾經都是天才。在這樣的氛圍當中,如果還保有之前的優越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而劉威又是那種驕傲的人,要是碰見了自己有什麽地方比別人差的話,很容易受到打擊。之所以他一直被廖元白壓著沒有受到打擊,不是因為劉威的心胸有多寬廣,而是在劉威心裏的定位。廖元白就是要比自己厲害,他是自己要努力追趕的對象。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廖元白的年齡比較小,劉威看見廖元白的時候就會自認為廖元白是一個比自己有天賦很多的人。但是殊不知,不管廖元白究竟有多少的天賦,如果他不努力學習的話,天賦再高,也是沒有什麽用處的。這些換,陳老師倒是想給劉威說,但是劉威也不一定愛聽。想了想,陳老師還是決定算了。“好了,閑話少說。既然廖元白你已經看完了整本書,那麽你站起來給我說說你的感想吧。”陳老師敲著講台一邊說道,“記住,我讓你說的是感想,不是讓你背下整本書。我一點兒也不懷疑你能夠背下這本幾何學基礎的能力,但是……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你看完這本書之後有什麽想法沒有?”“好的,陳老師。”廖元白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關於這本幾何學基礎,眾所周知,幾何學是有嚴格的邏輯演繹體係的。而我看完整本書……”說道這裏,廖元白看了陳老師一眼,發現陳老師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所以,我覺得幾何學在生活中,無論是科研和建設都是非常有用的一門學問。”說了一大段話,廖元白感覺有些接不上氣來,“我的感情就是這些。”“很好,廖元白坐下吧。”陳老師罷了罷手,讓廖元白坐在了位置上。清著嗓子說道,“廖元白剛才說得很對,幾何的確充斥在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麵麵。但是今天我想要教你們的並非是幾何學。雖然給你看了幾何學的基礎,那是我希望你們對於幾何學有個基礎的梗概。”陳老師拿著粉筆,準備在黑板上寫字。他迴頭看了一眼兩個學生,一個學生還在懵懂之中,而另外一個學生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麽似的。那張臉都難看了起來,原本想要寫字的陳老師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粉筆,笑著說道,“怎麽了廖元白,臉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難看?”“幾何拓撲學。”廖元白的嘴裏蹦出來了這幾個字。讓陳老師的眼睛一亮,他的手在弄著粉筆,笑眯眯的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的確是幾何拓撲學,看來廖元白同學似乎博覽群書啊。連幾何拓撲學都知道,我今天其實也沒有準備講深,我也知道,我就算是講深了你們也未必能夠聽懂。看廖元白這個模樣,被拓撲學給虐/待過嗎?”“……”陳老師,咱們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是沒有被拓撲學虐/待過,臉色能這麽難看嗎?這都不是虐/待了好吧,根本就是被吊打。整個拓撲學看下來,他都是很懵逼的。“我之所以要講解一下幾何拓撲學,是害怕考試的時候會考到這個問題,五年前的國際考試就考到過這樣的問題。當時沒有一個學生迴答得出來,國內外都是如此。今年,又是那個命題老師出卷子,我想,他還是會出一道關於幾何拓撲學的問題。”陳老師拿著筆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好了,這道題廖元白你怎麽看?”陳老師將題目書寫在了黑板上,廖元白看得有些犯難。這道題他根本就做不出來,對於拓撲學沒有什麽研究。而幾何拓撲學又是拓撲學的分支學科……看來自己果然還是一個菜雞啊。廖元白在心裏這麽想著,但是陳老師可是不會管兩位學生究竟是怎麽想的,敲了敲黑板。他看著兩位學生說道,“這樣吧,我先講講思路,你們兩個好好的琢磨一下。然後這個黑板,你們一人半邊,能夠算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因為時間有限,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理解我所說的知識。畢竟你們不僅僅要備戰國際奧數競賽,還有物理競賽在等著你們。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下來之後可以直接來詢問我。”陳老師一邊在黑板上寫著,一邊在講解著。“第一步……然後是……接下來……”說了一下思路之後,陳老師便將自己的粉筆放了下來,他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先思考討論一會兒,十分鍾,給你們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之後,我就讓你們上台親自來寫這一塊板書。”廖元白與劉威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陳老師卻接著說道,“黑板上的思路你們在看一下,一邊看,一邊討論。我相信你們都是能夠學會的,隻是欠缺一些練習而已。”看著手腕的表,陳老師坐了下來。劉威很自覺地移動到了廖元白的旁邊,低聲地說道,“廖神你看懂了沒有,我現在雲裏霧裏的,我發現我好像學了一個假數學一樣。根本就看不懂黑板上究竟寫的是什麽,此時的我一臉懵逼。”“我也差不多,沒有比你好到哪裏去。拓撲學本來就是一個難點,又是拓撲學的分支學科。這東西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咱們兩人是差不多的感覺。對了威神,你看這思路,有沒有什麽想法?”廖元白側過臉看向劉威,而劉威眯著眼睛看了黑板兩分鍾。他隻覺得這些公式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中重複著,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麽要用到這些公式。搖了搖頭,劉威示意自己拿這個題目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廖元白拿起筆,按照陳老師的思路開始往下想了起來,一邊想,一邊用手裏的筆在草稿紙上計算著。“不對,這一步不應該是這樣的。”搖了搖頭,廖元白又換了一種算法。“還是不對勁兒。”“不對。”“不行!”“不是這樣的。”“……”劉威看著廖元白臉色漸漸地蒼白了起來,他用手拍了拍廖元白的肩膀搖頭說道,“算了吧,這道題太難了。你剛才也聽見陳老師說了,五年前,這道題國內外沒有一個學生能夠做出來。”“不。”廖元白深吸了一口氣,“還差最後一步,但是我總感覺我的算法有些問題。但是,好像又沒有什麽問題。我已經計算到了最後一步,卻被質疑了所有步驟。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才對啊。”廖元白念念叨叨地說著,劉威這才發現,廖元白似乎在想什麽東西想得很出神。無奈,他也隻好拿著筆開始算了起來。這道題讓他有種無從下筆的感覺,怎麽算好像都是錯的。這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問題嘛,劉威心裏正在這麽想著。沒想到廖元白卻忽然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都開始發亮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剛才為什麽沒有想到用這個公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呢。”“哦?”陳老師挑了挑眉頭,笑眯眯地說道,“看來廖元白同學是有所發現嘛,來,上黑板上來寫寫看。”點點頭,廖元白自信地走上了講台。手裏拿著粉筆,他開始在黑板上寫了起來,一邊寫一邊還念叨著,“對,就是這樣,沒有錯。就是這一步……”陳老師轉過身,看著廖元白在黑板上寫的步驟。比他想象中要繁瑣了一些,但是不失為一種方法。陳老師笑著點頭,當最後一步全都寫在黑板上之後,廖元白的額間已經有汗水滲出。他喘息著說道,“老師,您看這樣對了嗎?”“很正確,的確被你得出了正確答案。”陳老師拿起另外一支粉筆,笑著說道,“可是你看看這一步,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兒?”不一會兒,陳老師就將有問題的步驟劃了出來,“這些步驟按照常規來說,你是做對了沒錯。但是這麽做,你就變得很繁瑣了,一不小心你就會做錯。但是,你如果改成這樣呢?”陳老師在步驟的後麵又寫了另外一個新的公式,“你看著,從這部下來之後,就不會有你上麵寫得這麽繁瑣了。你用了兩塊黑板才證出來這道題,但是如果你用這個步驟的話,後麵隻需要半塊黑板就行了。”放下手中對筆,陳老師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兩人都是特別喜歡物理的學生,但是在此我隻想要強調一點。特別是拓撲學,對於物理上麵的應用是很多的。所以學好拓撲學等於是在幫助你們加快研究物理的腳步。”“知道了老師。”廖元白和劉威都點了點頭,陳老師的這番話,他們自然是牢牢地記在心中的。畢竟陳老師也不可能會去害他們,解開了這道題,廖元白算是對於幾何拓撲學有了一個基本的概念。但是劉威卻看得並不算是很懂,他還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陳老師。廖元白便先迴到了賓館,閑著沒事,他給自己的母親打了一個電話。聊了一會兒之後,劉威這才滿身疲憊地走了迴來。能夠看出來,劉威似乎不太高興,似乎是因為今天的題目太難了一些,打破了他的自尊心。他迴來便躺在了床上,過了好一會兒等到下午上物理課的時候才起床,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廖元白雖然給劉威帶迴來午飯,但是劉威卻沒有什麽胃口。他發現越是和廖元白在一起,他越能夠發現,自己和廖元白之間的差距很大。明明是大家都看不懂的一道題,廖元白卻能夠在幾分鍾之類思考出來。而自己卻……想了好大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做,這根本就像是天與地的差距一樣。好在下午的物理課並不難,還是昨天拉格朗日方程的題目。隻是這道題目比昨天要難上一點兒,廖元白很快就做出來了,而劉威思考了一陣之後,也將這道題給做對了。看著麵前的兩個人,馬老師鬆了一口氣。隻要能夠做對經典力學的題目,國際物理競賽就算是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