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沈澤懷就被叫入宮中他如今在中樞院當值,祖父孫三代入中樞院,已然是少有,不過沈澤懷還是比較清楚,自己中了二甲十五,比起爺爺和爹,還是差了的,能進中樞院,也不過是仰仗他是沈孝原的孫子,沈世沐的兒子。


    沈澤懷熟門熟路進入殿中,聖上上來便先詢問了爺爺的身體狀況,沈澤懷知無不言,有爺爺這層情誼在,聖上對沈家很好。


    不少人都覺得是沈家運氣好,原本爺爺都致仕好多年了,竟然還能在先皇臨死前委以重任,聖上年幼,如果爺爺願意,能為沈家謀上很多好處。


    事實上那幾年是沈家過的最緊繃的幾年,爺爺對後輩很嚴格,和他們說,他們的一舉一動害了自己的前程不要緊,最可恨的是害自己家人。


    外人不知道的是,爺爺對聖上根本沒什麽討好的私心,那幾年沈澤懷都沒有進過幾次宮門,一直到他中進士進中樞院,聖上可能因為爺爺的緣故,待他比旁人親厚幾分。


    不爭便是爭,爺爺不去爭這些,待聖上親政及時退位,聖上自然會感念爺爺的好,這便是沈家的護身符。


    「沈愛卿?」小皇帝又喊了一聲。


    沈澤懷迴過神來,忙道:「皇上恕罪,臣迷了神,爺爺一直惦念著聖上,聖上親臨,自是高興得很。」


    小皇帝也不追究他走神的事情,這好像是沈家人的特質,沈世鋮尤為明顯,一家子都愛做工匠的事情。


    小皇帝私訪,自然不能驚動太多人,但安全保障得做好,沈澤懷立即派人和爺爺說,提前排查一下莊子上,若是皇帝在他們身邊出了事情,就是大罪了。


    家裏麵吃了一會小龍蝦,一發不可收拾,沒想到這長得奇奇怪怪的傢夥竟然這麽好吃。


    小皇帝去的那日,晚輩們都忍不住去了,沈陵把湖裏大部分龍蝦都給撈了上來,做了滿滿幾大盆,還支了個燒烤火鍋,一堆孩子歡樂得不行,莊子裏許久沒有這麽熱鬧過。


    小皇帝很少這麽歡快過,其實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年幼時身為嫡子謹言慎行,後被推上皇位,肩負天下更是責任重大。


    沈澤懷送小皇帝迴宮時,小皇帝吃得滿身的味道,因為吃了辣,臉上耳朵都紅彤彤的,鬧騰過後就是一陣疲乏,坐在馬車裏,小皇帝忽然來了一句:「有沈太傅這樣的祖父真是家中幸事。」


    沈澤懷愣了愣,笑著說道:「是,臣還有弟弟妹妹都很愛跟著爺爺。」


    事後,沈澤懷想,皇上也許是羨慕的吧......


    過不了多久,沈澤懷也遇到了他想和她過一輩子的人,那姑娘的家世稍稍差了一些,他娘不太樂意,他去求爺爺。


    爺爺問他:「你確定了嗎?澤懷,你娶她,是頂著不小的壓力的,那姑娘也會有壓力,她所仰仗的隻有你的喜愛,一旦你不愛她,她就是萬劫不復。你的嶽家對你也沒有幫助,反而需要你幫助他們,這些你都想好了嗎?」


    沈澤懷非常篤定:「爺爺,我想好了,就是她了。」


    爺爺開口後,他的婚事進行得非常順利,他的媳婦是個率性的姑娘,剛開始的時候和他娘有些不合拍,爺爺指點他兩頭做好,一年後他媳婦懷孕了,果然他娘和媳婦也相處得很好了,倒是一起針對起他了。


    那一年奶奶先走了,他們非常擔心爺爺,怕爺爺也跟著走,他們做小輩的輪流陪伴。他爹也終於停止了走訪各國的行程,開始在家丁憂。叔叔求之不得,覺得終於有時間做自己的東西了。


    爺爺那一輩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去世,對於爺爺來說,唯一不孤寂的就是研究那些大家不曾發現的,爺爺晚年種出了十幾種新的菜。


    他們做東西沒思路了,都會去找爺爺聊一聊。


    小時候沈澤懷一直覺得爺爺是無所不能的,長大了依然覺得他無所不能。


    爺爺走的那一年,他女兒一歲多,聖上派了一名太醫跟著爺爺,爺爺的身體其實一直很好,無病無災,是老去的,可沈家的常青樹倒了。


    滿京城的人都來弔喪,上至聖上,下到百姓,聖上親自弔喪是歷史上少有的殊榮,外麵人看著眼熱,可沈家並不在意這些虛榮。百姓們都很愛戴爺爺,紙錢、祭品擺了一路,扶棺迴建康府的時候,一路相送。


    沈澤懷傷心得不能自已,將自己關在房中,一遍又一遍地迴憶爺爺的一點一滴,祭文寫了幾個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門開了一個角,步履蹣跚的小姑娘走了進來,沈澤懷捂著臉不想給女兒看到,道:「福安,把若若抱出去!」


    若若搖搖晃晃地往他這邊撲過來,沈澤懷不得不接住女兒。


    「爹爹,吃,吃豆!」若若舉起都手裏的土豆片,她說話說不清楚,隻能簡著說。


    沈澤懷眼眶又紅了,緊緊地抱住女兒,「好。」


    曾經有一個人也問他「吃小土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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