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崇晏誠實迴答,她向來行得正坐得直。


    “你還說‘是’?”王免難以置信地看著崇晏。這個女人, 他愛的女人, 跟一個陌生男人, 一個他現在還沒來得及調查底細的男人, 朝夕相處了四年……四年,真的是比跟他王免相處的時間更久啊,他該怎麽應對呢,萬一那個男人在崇晏心目中的地位高過他?他心中有一通火, 無處發泄, 他還要控製自己, 不讓這怒火和妒火傷及崇晏。他牽強地裝作無關痛癢, 又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調轉話題:“想的真美, 現在我迴來了, 你可沒那機會‘拈花惹草’了。”


    “王免。”崇晏低低地喊了聲。她明顯感覺到王免的隱忍,為了她放棄立場妥協的隱忍,心中卻是更痛。


    “嗯?”王免感覺到崇晏的情緒變化,有些莫名的情緒變化,令他有些不知所以。


    “我怎麽就對你, 無可奈何呢。”崇晏摟著王免的腰, 將臉埋進他的懷裏。


    “我覺著,這四個字好像不太準確啊,不應該是‘無法抗拒’嗎?不對, 應該是‘無法自拔’, 王崇晏無法自拔地愛上了王免……嗯, 對,就是這樣。”王免見崇晏又開始不作聲,又開始沒臉沒皮自說自話。


    王免覺得有些不對勁,從前但凡他這麽對崇晏“死臉皮”,她都會有些“反抗”的表示,要麽就是一記白眼,要麽就是把王免推開。可現在,崇晏就這樣安靜地乖乖地躺在他的懷裏,好像他就是荒原裏的她唯一的樹,唯一一棵為她遮風擋雨的樹,唯一一棵即使她迷路了也會輕易找迴的樹。王免作為一棵樹,想到過多種崇晏迴到他身邊的各種神情,她可以依舊高傲,依舊用冰冷的鎧甲將自己全副武裝,他真的不願意看到崇晏這樣一幅脆弱的模樣,好似她就是一個瓷娃娃,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懷裏的美麗瓷娃娃正落著令他心碎的淚呢,他無計可施,又好像有了主意:“緬,成了紅眼兔子了,你想搶我名號?崇昱他叫我‘玉兔’?為什麽?”


    崇晏一個激靈,偷偷地擦了擦眼淚,又偷偷地勾了勾唇,略有鼻音:“不知道。”


    “緬,真的不知道?”王免抱著崇晏,臉頰貼上她的:“可我知道,這是你對我的‘愛稱’。”


    “才不是……”崇晏小聲嘟囔,可這聲音還是被王免聽見了。


    “嗯?你說不是,那是什麽?”王免看到崇晏情緒沒有那麽低落了,終於放下心。


    “真會給自己貼金,還‘玉兔’呢,要給你取名,那也是另外一個,分明是隻‘流氓兔’。”崇晏唇角輕輕勾起,舒展了一下肢體,繼續抱著王免,萬免卻因她動作的變化嗤痛一聲,她頓時擰緊眉頭:“身上還有傷?我看一下。”


    崇晏很快解開了王免大衣裏的襯衫,這男人穿這麽少不能嗎?等她看清王免身上的傷,又想著,如果王免多穿點衣服是不是就會沒這麽嚴重了?


    “是沈敖?”崇晏看著他身上斑駁的傷,再也不敢隨意碰他。


    王免沒有應答,隻是低低笑著:“前腳還說我是‘流氓兔’,後腳對‘流氓兔’耍流氓,你說,到底誰是流氓。”


    “你還開玩笑?”崇晏眼眶蓄淚望著一臉無所謂的王免:“你以前,就算打架,也不會傷得這麽重的。”


    “好久沒打了,手生,打不過。”王免麵露委屈,好像在控訴崇晏讓他不打架這件事,又好像是在邀功,表明他真的很聽她的話。


    “那你跑啊!”崇晏小聲責備。


    “你開玩笑?”王免挑眉,打架打不贏跑路?這麽掉麵兒的事,崇晏覺得他做的出來?


    “那你躲遠點……”崇晏說完,又覺得是禍躲不過:“他故意打你的?”


    王免眉毛挑地更高了,敢情崇晏之前真的以為他是“討”打的?他裝模作樣地說:“是啊,他還說,如果我還手,他就再把我送進牢裏,再也別想見你。”


    “他敢!”崇晏突然大聲說著,把王免驚得一顫。


    “他是這裏的‘土霸王’,有什麽不敢的,我人生地不熟的,還不是任由他欺負。”王免將臉瞥向一邊,悄悄用眼角餘光留意著崇晏的動靜。


    崇晏眉頭緊鎖,細細思索著對策和其中利害關係,這沈敖到底怎樣才會停止糾纏呢?她看著王免,像小孩一樣脾氣的王免,輕輕地說:“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以後有什麽事,你直說吧,你看,你這拐彎抹角的,還挨了一頓打,不值當。”


    王免麵色有些尷尬,他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極度安靜,他該說什麽呢?在商場上,他不就是這樣直來直去的風格麽,怎麽到了崇晏這裏這麽“婆婆媽媽”了。可崇晏讓他直說,那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你要給我交代的事情多著呢,那隻鴨子呢?”


    崇晏輕輕地笑了笑:“你放心,他對你沒有任何的威脅。”


    “真的?”王免聽出了崇晏的弦外之音,就是她跟那隻鴨子不可能在一起。


    崇晏點點頭,王免身上都是傷,她隻有摟著他的脖子。她學著王免經常將唇貼在她耳朵上輕語的模樣,輕輕慢慢地說著:“王免,我不讓你打架,不是因為你打架這件事,而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每每看到你受傷,我就心想著,你怎麽就那麽傻呢,為什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你就不能想到一個全身而退的方式,將對方給製服嗎……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如果你少了那直來直去的性子,那就不是你了……你不必樣樣都遷就我,在我麵前,你想怎麽樣都好……可是,你出門在外的時候,要給自己留一點餘地。”


    “真心話?”王免雙眼放光,這麽一長段話,真的比他聽見“我愛你”還令他高興:“那我想跟你聊天可以嗎?”


    “聊天?”崇晏還以為王免又有什麽花花腸子,隻見他脫掉大衣皮鞋,鑽進了她的被窩……


    “緬,怎麽這麽看著我,我冷啊,蓋被子純聊天可以嗎,我今天可是傷患。”王免順勢將靠在床頭的崇晏輕輕地拉了下來,將她緊緊抱住。崇晏顧及他身上的傷,不敢隨意動彈。


    “你想聊什麽?”崇晏好奇地看著王免。


    “聊你。”王免言簡意賅。


    “我?”崇晏問。


    “嗯。”王免清了清喉嚨:“你願意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他又指了指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補充說:“就這樣在一起,一‘被’子。”


    “好。”崇晏輕輕地答。


    “你答應了?”王免生怕自己聽錯了,又加了一句:“你真的答應?”


    “我答應你。”她的迴答,刻意跟王免的提問一致:“我真的答應你。”


    “不許反悔。”王免深藍的眸子盯著崇晏。


    “不會反悔。”崇晏迴完話,心裏卻想著這就是“聊天”嗎?她真的沒有和任何人這樣,聊過天。


    “到你了。”王免得意地看著崇晏:“聊我。”


    “聊你?聊什麽?”崇晏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就對我不好奇嗎?我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什麽的?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這些。”王免又重複了挑眉的動作。


    “我問你幹嘛?你要是想說,你會直接說給我聽的。”崇晏抬起手,用指尖擦了擦王免嘴角的血漬。


    王免抓住崇晏的手,放到唇上親了親:“中國不是有句古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見他們?”


    崇晏點頭,王免的家庭,她真的一無所知呢,他的家人都在美國長居嗎?想到此處,她頓時記起了她還有事情要跟王免說明。


    “王免。”崇昱內心糾結,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可是,真的不能不說啊。崇晏緊攥手上的被子,生怕接下來的話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和諧。


    “嗯?”王免凝視著崇晏,等著她說話。


    “我最近有一個要緊的通告,在美國。”崇晏說道。


    “才迴來又要走?”王免擰眉,他都有點懷疑剛才令他興奮的迴應是假的。


    “我隻是去工作。”崇晏呐呐地迴答:“不會很久的。”


    “嗯。”王免答應:“不過,我要一起去,你去哪我就去哪。正好迴去看一看,公司現在的運營情況。”


    崇晏看著王免,腦海裏卻一直迴蕩著崇晟的話,說王免最近幾年,都是做的“擦邊球”的生意。到底是什麽生意呢?他會有危險嗎?


    就在她失神的那一會兒,王免吻上她的唇,可後一刻,王免的唇突然離開了,她不知所以,向著王免目光投射的方向看去。


    崇昱正趴在床頭,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床上的他們。


    王免清了清喉嚨:“小子,什麽時候迴來的?”


    “好啊,特地把我支開,想做少兒不宜的事,是不是?”崇昱昂起頭,哼哼唧唧的:“你們這樣過分了啊,我是個開明的小孩,你們跟我商量的話,我可以勉強迴避五分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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