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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激戰


    “放箭!”


    “唆唆唆~~”


    漢軍小校一聲令下,刺耳的破空聲響成一片,密集如蝗的箭矢從漢軍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綿綿密密的箭雨,向著縱馬疾馳的匈奴騎兵鋪天蓋地攢射下來,倏忽之間,洶湧而進的匈奴騎兵一片人仰馬翻,戰士的哀嚎和戰馬的悲嘶頃刻間交織成一片~~


    “噗~”


    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冰冷地射穿了匈奴戰馬的額頭,戰馬哀嘶一聲仆地跪倒,將馬背上的匈奴戰士狠狠地掀了下來,匈奴戰士尚未落地,兩支鋒利的狼牙箭疾速攢落,洞穿了他寬闊的胸膛~~


    “叮叮叮叮~~”


    衝馳在最前麵的匈奴千騎長奮力揮舞彎刀,連續格飛了數支狼牙箭,驚迴首,身後的匈奴戰士已經紛紛栽落馬下,倏忽之間,再無一騎還能追隨在他的身後,隻有十餘匹失去了戰士的戰馬,悲傷地追隨著他~~


    “啊~~”


    匈奴千騎長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有殷紅的血絲從他的眼角頃刻間浮起,整個人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猙獰,就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獸,淒厲地咆哮著,不顧一切地衝向前方嚴陣以待的漢軍拒馬陣~~


    “放箭~~”


    “唆唆唆~~”


    又一波箭雨漫天攢落~~


    “噗噗噗~~”


    利器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數十上百支鋒利的狼牙箭同時激射而至,頃刻間便將匈奴千騎長射成了刺蝟,匈奴千騎長強壯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從馬背上緩緩歪倒一側,最終頹然栽落~~


    “唏律律~~”


    失去了戰士的戰馬悲嘶一聲,掉轉馬頭向著戰場右側的草原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碧綠如茵的地平線上~~


    死寂!凝重得令人窒息地死寂!


    輕風吹過、碧綠如茵的草原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匈奴戰士的屍體,還有許多匈奴戰士仍未喪命,正抱著中箭的傷口痛苦地哀嚎,淒慘的哀嚎聲在無盡的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卻換不來兩軍將士一絲的憐憫~~


    “嗯!”


    於夫羅向又一名千騎長冷冷地點了點頭,千騎長重重點頭、然後策馬出陣,鏘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仰天長嗥:“嗷~~”


    “嗷~~”


    又有一千匈奴騎兵狼嗥響應。進至千騎長身後一字排開,匈奴千騎長將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這一千匈奴騎兵便如決了堤地洪水一般,向著漢軍再次席卷而來~~


    ……


    漢軍後陣。


    “這簡直就是送死!”左司馬震驚莫名道,“難道匈奴人真的瘋了嗎?”


    “難道匈奴人真以為~~”右司馬冷然道,“他們的騎兵比我軍的箭矢還多?或者~~他們當真以為大漢帝國的軍人會被這種自殺式的衝鋒所嚇倒?”


    “不~~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張奐沉聲道,“匈奴人是天生的騎兵,騎兵的優勢在於長途奔襲、迂迴、包抄。可是這一次匈奴人卻一反常態,居然要在河套平原和我軍正麵決戰,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左司馬沉聲道:“將軍所慮極是,我軍早有充足地防備、固然不懼匈奴人迂迴包抄,可現在匈奴人居然主動尋求決戰。卻是非同尋常。”


    右司馬凝聲道:“不過~~這其中會有什麽陰謀呢?”


    ……


    匈奴中軍。


    左英王知牙師策馬來到於夫羅麵前,疾聲道:“大單於,仗不能這樣打啊!讓大匈奴的戰士這樣分批分批地發起衝鋒,簡直就是送死!大單於。快下令停止衝鋒吧,不能再讓這種毫無意義的衝鋒繼續下去了~~”


    於夫羅沉聲道:“毫無意義的衝鋒?”


    知牙師昂然道:“大匈奴的戰士都是騎兵,漢軍大多是步兵,我軍行動迅速、遠勝漢軍。所以,我軍應該像先單於冒頓大敗漢高祖於白登山一樣,先把漢軍調動起來,然後把他們拖垮、分割、包圍,先餓上他們十天半個月。再慢慢殲滅!像現在這樣堂堂正正地進行決戰,卻是正中漢軍下懷?如此打法,豈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嗯。”於夫羅微微頷首,目露讚賞之色,向知牙師道,“左英王,你能想到這一層,足見本單於沒有錯看你。不過~~”


    “嗯!”知牙師道。“不過怎樣?”


    於夫羅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軍為何要揚短避長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


    “這~~”


    知牙師默然無語。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於夫羅道:“本單於問你,大漢朝最令人畏懼的是什麽?”


    知牙師道:“他們的軍隊!”


    “為何畏懼他們的軍隊?”


    “漢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且驍勇善戰,如果匈奴大軍與漢軍擺開陣勢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就算擁有兵力上的優勢,都未必能取勝。”


    “不錯!我們大匈奴的戰士從來就不擅長正麵決戰,就像幾百年前的漢人同樣不擅長騎兵作戰。”於夫羅厲聲道,“可幾百年前,漢人卻學會了騎兵作戰,並且以大匈奴最擅長的作戰方式擊敗了大匈奴~~”


    “嗯?”


    知牙師開始明顯跟不上於夫羅的思維了。


    於夫羅道:“所以今天~~本單於也要以漢人最擅長的作戰方式擊敗漢人!本單於要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甚至是北方的鮮卑人明白,大漢帝國地軍隊~~並非不可擊敗!我大匈奴的軍隊就能在戰場上將他們擊敗,而且~~是以漢軍最擅長的作戰方式。”


    “以漢軍最擅長地作戰方式擊敗漢軍?”知牙師凜然道,“這~~就是大單於決定和漢軍進行正麵決戰的原因?”


    “不,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於夫羅淡然道,“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大匈奴拖不起了!單於庭的糧草即將耗盡。我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擊潰漢軍,才能無所顧忌地去劫掠大漢邊塞,而正麵決戰無疑是擊潰漢軍最快的方式!”


    知牙師不解道:“可是~~我軍為什麽不繞開漢軍直接去劫掠大漢邊塞呢?完全沒必要先擊敗漢軍然後再去劫掠啊,這麽做既浪費時間,又會白白損失大匈奴英勇地戰士,簡直多此一舉~~”


    “無知!”於夫羅喝斥道,“我軍可以長驅南下,縱騎劫掠大漢邊塞。難道張奐地漢軍就不能長驅直入,奔襲大匈奴的單於庭了?單於庭如果失守,我們大匈奴地女人和孩子如何保全?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將來!”


    “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將來?”知牙師喃喃低語,旋即目露精芒、沉聲道,“大單於,末將已經明白了!為了大匈奴的將來。我軍必須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正麵決戰。”


    ……


    匈奴左翼。


    馬躍淡然道:“看來~~於夫羅是鐵了心要和張奐決一死戰了。”


    賈詡微笑道:“匈奴人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所謂的以漢軍最擅長的方式擊敗漢軍以立威,所謂的為了匈奴的將來而決戰,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邪惡地微笑,淡然道,“真正的理由是文和你給於夫羅吃了顆定心丸啊。嘿嘿~~”


    “嘿嘿嘿~~”


    賈詡迴眸與馬躍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邪笑起來。


    ……


    匈奴中軍,於夫羅沉聲道:“當然,本單於選擇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正麵決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嗯!?”知牙師震驚道,“還有更重要的原因?什麽原因?”


    於夫羅自信滿滿地說道,“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此戰大匈奴必勝!”


    “大匈奴必勝!?”


    知牙師惑然望了眼前方戰場,發起衝鋒地千騎隊再次全軍覆沒,在漢軍密集如蝗的箭雨下,再英勇無畏的匈奴戰士也無法靠近漢軍陣前!從開戰到現在,大匈奴已經損失了足足兩千名英勇的戰士了,可大單於卻說大匈奴必勝?


    知牙師脫口而出道:“就憑那個漢人所說地愚蠢至極的威懾戰術?”


    於夫羅勃然大怒道:“住口。不許對徐賈先生無禮!”


    知牙師默然不語,可心中的不憤卻已經寫在了臉上,於夫羅也不過多解釋,隻是暗暗心忖~~那個漢人的能力豈止於此?威懾戰術~~所謂的威懾戰術隻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迷惑漢軍罷了,真正決定此戰勝負的卻是~~


    ……


    賈詡手搭涼篷,眯起雙眼望著天上的驕陽發了會呆,向馬躍道:“主公,按照預定的計劃。現在得暫時離開了~~”


    “嗯。”


    馬躍微微頷首。舉起右臂往前輕輕一揮,身後地五千烏桓騎兵紛紛拔轉馬頭。向著戰場相反的方向亂哄哄地狂奔而去,看樣子,倒像是被漢軍弓箭手的密集攢射給嚇破了膽而落荒而逃的樣子。


    受到五千烏桓騎兵轉身逃跑的影響,嚴陣以待的匈奴大軍頃刻間發生了一陣騷亂,原本厚實的左翼更是顯得異常單薄起來,對麵的漢軍將士們卻轟然大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


    匈奴中軍,知牙師霍然色變,向於夫羅道:“大單於,自次王和他地烏桓騎兵轉身逃跑了,請大單於準許末將把他們追迴來~”


    “不必了。”於夫羅淡然道,“跑了就跑了吧。左英王~~這次由你親自率領兩千騎兵發起第三波衝鋒,不過~~不必再衝到漢軍陣前了。可在漢軍長弓兵射程之外來迴遊走,吸引漢軍注意即可~~”


    “啊?”


    知牙師驚唿一聲,震驚不已地望著於夫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於夫羅蹙眉道:“沒聽到本單於的軍令嗎?”


    “諾!”


    知牙師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望著知牙師策馬離去,於夫羅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漢人徐賈地聲音在他耳際再次響起:自次王率五千烏桓勇士突然轉身離去,漢軍主將肯定會起疑心。以為其中另有陰謀,便會留下一部分兵力不動、以防不測,如此一來,漢軍可以投入決戰的兵力將會減少,大匈奴的兵力優勢將會更加明顯~~


    ……


    漢軍後陣。


    左司馬道:“將軍,匈奴左翼地軍隊正在逃跑。”


    右司馬道:“陰謀,這肯定是陰謀。”


    “匈奴人竟然懂得運用兵法了?”張奐沉聲道,“不。不對!蠻夷之人不懂兵法,這肯定是有漢人隱於匈奴軍中,做那數典望祖、大逆不道之事,我軍不可不防!傳令前軍,分為前後兩個梯隊。分兵、逐次設防。”


    “遵命。”


    傳令兵疾馳而去。


    左司馬目光一閃,沉聲道:“兩個梯隊?”


    右司馬若有所悟,低聲道:“將前軍分為前後兩個梯隊,便可以第一梯隊來化解匈奴大軍的進攻。然後留出第二梯隊應付匈奴人可能的陰謀,不過~~我軍兵力本來就少,如果再行分兵,兩個梯隊的兵力是否會過於單薄?”


    左司馬附和道:“不錯,如果匈奴大軍發起猛攻,第一梯隊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張奐的眉宇猛地跳動了一下,眸子裏流露出莫名的寒意,打仗~~總是要死人的!為了贏得戰爭。三軍將士的生命在主將眼裏不過是一枚枚棋子,一個個毫無意義地數字。身為主將,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去贏得整場戰爭。


    第一梯隊~~本來就是用來消耗匈奴人的,這~~就是戰爭!真正的戰爭!


    ……


    河套平原往北數十裏。


    “駕~”


    “唏律律~~”


    周倉大喝一聲,狠狠一馬鞭抽在胯下駿馬的馬股上,戰馬吃痛昂然發出一聲悲嘶,拚盡全力向著遠方蒼茫的地平線疾馳而去。頭頂潔白的雲朵如羊群般掠過。腳下碧綠地草原正如潮水般退去~~


    “快!快點~~”


    周倉驀然迴首,身後不遠處。九千匹戰馬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狂亂的鐵蹄無情地叩擊在草原上,激濺起漫天的碎草爛泥~~三千名烏桓戰士正瘋狂地催馬疾進,拚命想追上周倉的腳步~~


    該死的!


    周倉抬頭恨恨地瞪了碧藍地天空一眼,眸子裏流露出無盡的焦慮和擔憂,也不知道裴元紹將軍和廖化將軍的兩路大軍進至何處了,如果三路大軍都無法準時趕到,主公西取河套的大計豈非便要功虧一簣?


    可惡!


    周倉狠狠握緊雙拳,霎時發出一陣刺耳地喀喀聲,指關節也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都怪這可惡的天氣!別看現在晴空萬裏、白雲朵朵,可又有誰知道半個時辰之前,分明還是黃沙漫卷、遮天蔽日,人馬處在那漫無邊際的風沙中,不要說找準方向,便是往前邁出一步都是那樣吃力~~


    “噗~~”


    周倉惡狠狠地呸了一口,吐出的卻是一坨粘成了團的黃沙。


    “快點~~加快行軍速度!”周倉又一鞭抽在馬股上,仰天淒厲地長嗥起來,“誰要是拖累了行軍速度,老子砍掉他的腦袋~~”


    ……


    匈奴中軍。


    “大單於~~”


    淒厲的長嗥聲驀然從後陣響起,於夫羅霍然迴頭,隻見奴兒乞縱馬如飛,正疾馳而來,倏忽之間,於夫羅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地,眉宇間流露出難以遏止地狂喜。疾聲道:“右英王,你終於還是趕到了!”


    “嗯?右英王!”


    眾匈奴貴族紛紛迴頭,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疾馳而來的右英王,他不是奉命留守單於庭嗎,怎麽又會出現在河套戰場?


    “籲~~”奴兒乞勒住戰馬,氣喘籲籲地向於夫羅道,“大單於,臣沒有來遲吧?”


    “不遲。哈哈哈~~”於夫羅仰天長笑道,“來得正是時候!”


    說此一頓,於夫羅鏘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厲聲道:“傳令~~左英王停止對漢軍的襲擾,全軍分左、右二部各向左、右兩翼集結,讓開正麵~~”


    ……


    漢軍後陣。


    左司馬道:“怎麽迴事?匈奴大軍好像在往左、右兩翼集結!”


    右司馬道:“不對~~匈奴後陣好像有東西!”


    不用左、右司馬提醒張奐也已經看到了,匈奴大軍地確在往左、右兩翼集結,原本厚實的中軍逐漸變得薄弱起來。當最後一排匈奴騎兵從中間分開時,張奐的眸子霎時收縮,原來~~竟是這麽迴事!


    左、右司馬幾乎是同時驚叫起來:“戰~~戰馬!?”


    ……


    匈奴右翼,於夫羅對滿臉困惑、氣喘籲籲的知牙師說道:“不錯,戰馬!這五萬匹戰馬就是大匈奴的伏兵、擊敗漢軍地撒手鐧!”


    知牙師難以置信道:“戰馬也能破敵?”


    “幾十、上百匹戰馬地衝鋒也許不足為懼。可如果是五萬匹戰馬同時發起衝鋒,所產生的破壞力絕不會比同等數量騎兵地破壞力小多少!”


    “因為~~戰馬比戰士更加無畏!它們的鐵蹄將成為漢軍步兵永遠的噩夢!”於夫羅眸子裏掠過一絲莫名的猙獰,沉聲道,“隻要衝垮了漢軍步兵的防陣。大匈奴的騎兵就能把他們驅散、分割、包圍,然後殲滅,強大的漢軍就將成為待宰的羔羊~~”


    知牙師道:“可是戰馬懼火,如果漢人在陣前燃起一道火牆~~”


    於夫羅道:“那根本沒用,因為這五萬匹戰馬又聾又瞎,它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它們隻會往一個方向衝刺、衝刺、再衝刺。不管漢人地抵抗有多頑強、多英勇,它們都會一直往前衝刺~~直到倒斃死亡~~”


    知牙師道:“原來如此!”


    於夫羅把目光投向奴兒乞,沉聲道:“右英王~~可以開始了!”


    “諾!”


    奴兒乞喝應一聲,舉起右臂往前一揮,夾在五萬匹戰馬中間的數千名匈奴馭手開始驅趕起又聾又瞎的匈奴戰馬來,在匈奴馭手熟練而又有效的驅策下,五萬匹戰馬逐漸匯聚成一片浩瀚的汪洋,向著前方嚴陣以待地漢軍軍陣席卷而來~~


    ……


    漢軍後陣。


    左、右司馬開始吵了起來。


    “將軍。那群匈奴戰馬徑直向我軍衝過來了~~”


    “弓箭手~~快讓弓箭手放箭。阻止它們~~”


    “那沒用,它們不是人類。不會懼怕死亡,而且生命力也比人類頑強得多,一支箭矢便足以讓一名戰士喪失戰鬥力,可要讓一匹戰馬倒下,卻至少需要十幾支箭矢~~”


    “那就後撤,躲開這群瘋馬。”


    “白癡,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現在後撤,隻能導致陣形大亂、左、右兩翼的匈奴大軍就會趁機纏上來,把我們分割、包圍,然後一點點地吃掉~~”


    “都給本將軍閉嘴!”張奐忍無可忍,喝阻了左、右司馬的爭吵,冷然道,“不就是五萬匹野馬,有何懼哉!”


    “傳令第一梯隊,弓箭手進行無限度射擊,拒馬陣上前~~頂住野馬陣的衝擊,告訴將士們,就算是戰死也絕不能後撤一步!如果他們戰死了,本將軍會重重撫恤他們地家人,如果有誰膽敢退縮半步~~滅門!”


    左司馬震驚道:“將軍,你這是要以第一梯隊八千將士的性命~~去硬撼匈奴野馬陣的衝鋒呀~~”


    張奐冰冷地掠了左司馬一眼,沉聲道:“那麽~~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左司馬語塞。黯然垂下了高昂的頭顱。


    ……


    匈奴右翼,於夫羅眸子裏悠然掠過一絲輕蔑地笑意,就憑這八千漢軍,也想擋住五萬匹戰馬的衝刺嗎?


    漢軍~~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


    “轟隆隆~~”


    無盡地馬蹄狂暴地叩擊著大地,震耳欲聾的蹄聲在天地之間翻滾、激蕩,嚴陣以待的漢軍將士們清晰地感受到,腳下的大地都在戰栗、在顫抖~~令人窒息的狂亂中,五萬匹戰馬終於完成了加速。帶著碾碎一切地氣勢席卷而來~~


    “放箭~”


    “放箭~”


    “放箭~”


    漢軍陣前,小校冷漠依舊、聲聲令下,兩千五百名弓箭手挽弓、挽弓、再挽弓,重複著機械而又冰冷的動作,將一支支鋒利的箭矢射往天上~~箭如雨下,不斷有戰馬悲嘶著倒下,旋即便被洶湧地馬潮所吞噬、淹沒~~


    但匈奴地野馬陣卻並未受到多大影響,依然無可阻擋地洶湧而前~~


    ……


    漢軍後陣。


    左司馬哀嚎起來:“將軍。第一梯隊的弓箭手根本不足以擋住野馬地衝刺,是不是讓第二梯隊的弓箭手上去支援?”


    張奐蒼老地臉肌抽搐了兩下,冰冷地迴絕道:“不~~行!”


    ……


    “列陣~~”


    肅立在軍陣最前沿的漢軍小校奮力抽出腰刀,高舉過頂、往前狠狠揮出,兩千五百名長槍兵齊刷刷地搶上前來。將一枝枝長度超過三丈的沉重長槍往腳下狠狠一頓,然後將沉重的槍身壓了下來,架在身前重甲步兵的肩膀上。


    重甲步兵們單膝跪地,以沉重地大盾擋在身前。裹滿鐵甲的身軀緊緊地貼著厚重的盾牌,時刻準備著以自己的軀體來支撐起那一麵麵堅實地盾牌!這~~就是重甲步兵的宿命!盾在則人在,盾破則人亡~~


    但是,重甲步兵們用磐石般堅定的意誌告訴敵人,想要催毀漢軍的防禦~~沒那麽容易!


    “膨~~”


    洶湧而進的野馬陣終於衝到,肅立在軍陣最前方的漢軍小校率先被撞得飛了出去,盡管~~他的腰刀已經將一匹野馬的頭顱整個砍了下來,可他還是被失去了馬頭地野馬撞得飛了出去。人在空中,小校張嘴噴出一團血塊,冷冰冰的眼神頃刻間黯了下去~~


    “膨膨膨~~”


    綿綿不絕的撞擊聲霎時響徹雲霄,兩陣對接處頃刻間人仰馬翻、血肉模糊,成百上千匹戰馬在一瞬間被漢軍的長槍所刺死,也有數百名漢軍的重甲步兵在一瞬間被劇烈的撞擊活活震死~~


    這完全是以命博命式的激戰,狂奔的戰馬挾帶著強大地慣性惡狠狠地撞上了漢軍地拒馬陣,在自己的身體被拒馬槍無情地刺穿時。它們也以巨大地慣性給陣前的漢軍重甲步兵造成了慘重的傷害~~


    前麵的戰馬倒斃了。後麵的戰馬卻仍在持續不斷地衝上來,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衝刺、衝刺、再衝刺。洶湧的馬潮就像連綿不絕的巨浪,狠狠地拍擊著漢軍的防陣,漢軍的防陣不斷地後縮、後縮、再後縮,搖搖欲潰、險象環生~~


    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重甲步兵和長槍兵身後的弓箭手們卻隻能漠然地望著戰友在死亡線上掙紮,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沒辦法,匈奴人的戰馬已經衝到了陣前,漢軍長弓手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也許最終,弓箭手們也將會拿起腰刀參與博殺,但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


    漢軍後陣。


    “將軍!”左司馬淒厲地大吼起來,“第一梯隊快要頂不住了!”


    “言之過早了吧!”


    張奐淡淡地應了一句,注視著血浪翻飛的戰場,眼神一片漠然~~


    ……


    匈奴右翼。


    於夫羅沉重地搖了搖頭,向知牙師和奴兒乞道:“不~~漢軍還沒有崩潰,他們還沒有崩潰!這些漢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頑強啊~~傳令左大都尉,率五千騎兵加入戰鬥,從正麵向漢軍發起進攻。”


    知牙師道:“為什麽要從正麵發起猛攻?”


    於夫羅道:“知牙師,你難道沒看見漢軍的後陣、左、右兩翼都還沒有動嗎?如果從兩翼發起進攻,勢必會遭受最頑強的抵抗!損兵折將不說,還沒什麽效果!”


    “如果從正麵進攻,結果就完全不同了!漢軍的正麵剛剛經受過五萬戰馬連續不斷的衝刺,防禦已經搖搖欲墜,如果這時候,左大都尉的五千騎兵再從正麵發起傾力一擊,漢軍的正麵防禦必然崩潰,到時候,潰敗的漢軍就會衝亂後陣的陣腳,到時候我匈奴大軍再乘勢殺入,就能把漢軍一舉分割開來~~”


    知牙師恍然道:“原來如此。”


    ……


    漢軍後陣。


    左司馬驚喜地大吼起來:“頂住了,將軍,我軍頂住匈奴野馬陣的衝陣了~~”


    “唿~~”


    張奐輕輕舒了口氣,又緩緩閉上兩眼,握緊的右手也頹然鬆開,被緊緊篡於掌心的一片戰袍飄落下來,上麵赫然濡濕了一塊,那~~分明是張奐手心沁出的冷汗。


    “不好~~”張奐才舒了口氣,右司馬忽然又大叫起來,“將軍,五千匈奴騎兵正從正麵發起衝鋒,第一梯隊的弓箭手已經體力不支、無法挽弓了,是不是應該把第二梯隊的弓箭手調上去?”


    “嗯!?”張奐霍然張開雙眼,冰冷但卻堅定地說了兩個字,“不~~行!”


    ……


    漢軍陣前。


    “列陣~~”


    “重新列陣~~”


    又一名小校從陣中衝了出來,傲然肅立在軍陣之前,指揮傷亡慘重的重甲步兵和長槍兵收擾兵力、重新結陣~~漢軍小校身後,五千匈奴騎兵正踐踏著草原席卷而來,竟成了蒼涼而又淒絕的背景畫麵~~


    “噗~”


    一名漢軍重甲步兵吃力地爬起身來,張嘴吐出半截舌頭,將橫倒在地的大盾重新堅了起來,當長槍兵的長槍重重地壓上他的肩膀時,重甲步兵才迴頭遙望南方,眼神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娃他媽,兒子就交給您了~~


    一名漢軍長槍兵跪倒在地,向著南方叩了三個響頭,嘴裏念念有辭:娘,兒子這輩子不能給你盡孝了,下輩子再給你老人家當牛做馬~~叩完響頭再站起來時,長槍兵的眸子已經變得一片冰寒,身上再不帶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唆唆唆~~”


    匈奴人的箭矢傾泄如雨,百餘名漢軍將士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但是,絕沒有人退縮,前麵的士兵倒下了,後麵的士兵立刻就頂了上去,始終維持著防禦陣形的完整~~


    “轟~~”


    奔湧而進的匈奴騎兵終於衝到漢軍陣前,慘烈的血戰~~開始了!匈奴騎兵精力充盈而且氣勢如虹,漢軍將士卻已經被匈奴人的野馬陣衝擊得精疲力竭,看起來,這一戰似乎已經沒有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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