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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黃雀在後


    洛陽,袁逢府上。


    袁逢臉色黯淡,腦子裏仍然迴想著今日發生在德陽殿上的那一幕,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舌燦蓮花、顛倒黑白,閹黨果然與之沆瀣一氣,皇上不察竟為之蒙蔽,以致九十七名朝官聯名上奏之事功虧一簣。


    馬躍不但沒有被革職,甚至還成了開疆拓土之功臣,授關內侯,晉護烏桓中郎將,成了與各州刺史平級的封疆大吏!


    “唉~”


    袁逢長長地歎了口氣,正心煩意亂之時,太傅袁隗急步而入,向袁逢道:“二哥,小七來了。”


    袁逢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袁隗身後那名年輕的家奴身上,然後從桌案上拿起一卷綾布包裹好的書簡,鄭重地說道:“小七,後院已經備妥兩匹快馬,你騎上快馬直奔勃海,將這封書信親手交與本初,切切~~”


    袁七鄭重地接過書簡,說道:“老爺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嗯!”袁逢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隻要你能把這封信及時送到勃海,老爺就把小翠賞你為妻。”


    袁七目露難以遏止的喜色,說道:“多謝老爺。”


    袁逢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快去。”


    ……


    馬城。


    夜色深沉、狂風唿嚎,馬躍臉沉似水,獨自肅立城樓之上,翹首仰望,星辰黯淡、冷月昏沉,偶有流星掠空而過,霎時璀璨出耀眼的光芒,卻是乍現即逝,令人心中悵然~~獵獵朔風蕩起馬躍身後披風。漫卷翻騰,隱隱露出披風覆裹下厚重冰冷的鐵甲~~


    又是十月!


    去年此時,馬躍尚且隻是黃巾軍中一名刀盾手,時刻為了生存而掙紮,根本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一切的一切都隻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活下去!


    當一個人麵臨死亡的威脅時,總是能夠激發出無窮無盡地潛力,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做出不可思議的壯舉!就如馬躍。僅靠八百名殘兵敗卒,硬是從漢軍的重重圍困之中殺出一條血路、越戰越強,最終迫使漢廷妥協~~


    活下去!聽起來很容易,可要做到卻不容易,尤其是在漢末亂世,更不容易。


    馬躍軍團雖然從死人堆裏殺出了一條血路,可這條路並未走完!漢室即將壽終正寢,真正的亂世很快就將來臨。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變得足夠強大,馬躍軍團將隻能成為他人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馬躍不想變成他人的墊腳石,一點也不想,就像他一點也不想死!


    蹣跚地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一道瘦削的身影從陰影裏穿了出來。弓著背走到了馬躍身後,然後將雙手擾於袖中,跟著馬躍仰望起滿天星辰來。馬躍迴頭,眸子裏露出一絲柔和。望著縮於身後的瘦削男子,說道:“公則,你怎麽來了?”


    郭圖目光低垂,說道:“主公,此戰關乎我軍生死存亡,圖~~豈能袖手旁觀。”


    馬躍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既然來了就留在軍中參讚軍機吧。”


    “唏律律~~”


    馬躍話音方落。城外忽然響起一聲清越的馬嘶聲,透過唿嚎的風聲清晰地送進馬躍和郭圖的耳際,旋即一陣急促的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不及片刻功夫,裴元紹便疾步匆匆奔上了城樓,向馬躍道:“伯齊,有消息了~~”


    “嗯?”


    “探馬迴報,五千鮮卑輕騎從鮮卑大營出發,直奔馬城而來。不過奇怪的是。行至半路忽然折道往北,直奔漠北而去了~~”


    夜空下。馬躍霍然迴首北望,烏黑地眸子忽然變得無比犀利,直欲透過暗黑虛空看清千裏之外的一切。


    “加大搜索範圍,繼續查探!”


    “遵命!”


    裴元紹答應一聲,又匆匆下樓而去,縮於馬躍身後的郭圖神色一動,低聲道:“主公,五千鮮卑輕騎不來奔襲馬城,反投漠北而去,圖以為鮮卑人中十之八九起了內亂,可將計就計誘鮮卑人入伏~~”


    郭圖方欲細說,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上了城樓,旋即管亥鐵塔似的身軀出現在馬躍身後,沉聲道:“伯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譴人送來急信,已率三千精兵進至軍都山北麓,距離阿拉山口僅隻百裏之遙,意欲助我軍一臂之力。”


    “哦?”郭圖卻是目露喜色,說道:“主公,公孫瓚與劉虞素來不和,此番率軍來援應是出自誠心,其目地無外乎結好主公以共抗劉虞。”


    “鮮卑偏師中途折道北返,公孫瓚又率三千精兵來援~~嗯嗯,到是給了我軍一舉殲滅鮮卑大軍的良機!”馬躍霍然轉身,身後沉重的披風順勢蕩起,在空中蕩起一道濃重的陰影,倏忽之間,一抹濃鬱地殺機在馬躍嘴角悄然綻起,沉聲道,“管亥!”


    管亥霍地挺直了胸膛,厲聲道:“在!”


    馬躍道:“傳令,大軍連夜開拔,向軍都山進發!”


    “呃~~”管亥愕然道,“伯齊你要去軍都山見公孫瓚?我們走了,鮮卑人趁虛來襲馬城怎麽辦?”


    馬躍冷然道:“鮮卑人不會來了!”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劉虞神色陰沉、負手立於案後默然無語,閻柔亦是神色清冷,正在凝眉沉思,其餘如鮮於輔、鮮於銀、尾敦諸將皆神情沉重。片刻之前,勃海太守袁紹譴心腹大將鞠義前來,轉呈了太師袁逢親筆手書,告知朝中人事震動。


    最令劉虞憂心衝衝的,莫過於馬躍被冊封為護烏桓中郎將一事。


    護烏桓中郎將與護烏桓校尉有著本質的區別,護烏桓校尉需受到幽州刺史部節製,護烏桓中郎將卻與刺史平級。也就是說,馬躍將再不必受劉虞節製了!從此馬躍可以肆意調配、征發各郡烏桓人馬,而不必經過劉虞允許。


    劉虞如果出麵幹預,便是擅權越職。


    閻柔沉思良久,幽幽說道:“事到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鮮卑人了!隻要鮮卑人能夠從馬城叩關而入實現兩麵夾擊,則馬躍難免損兵折將,上穀、代郡百姓難免遭受刀兵之災。大人就能具實上奏天子,告馬躍戎邊不力、以致幽州生靈塗炭,則事猶可為~~”


    “報~”閻柔話音方落,一名小校急奔而至跪於廳外,“代郡急報~”


    劉虞神色一動,霍然轉過身來,沉聲道:“講!”


    閻柔亦迫不及待地問道:“鮮卑人可曾叩關而入?”


    “迴兩位大人,兩天前馬躍親率大軍進駐馬城。鮮卑人見勢不對,半路扳返徑投漠北去了,並不曾叩關。”


    “什麽!?”


    劉虞、閻柔及廳中諸將紛紛色變,一時間都被這消息給震住了,馬躍居然早就料到了劉虞會棄守馬城?這一來劉虞寄希望於鮮卑人來打擊馬躍的計劃可就完全落了空。沒準接下來馬躍還將獲得一場大勝亦未可知~~


    “報~”劉虞等人正震驚莫名之時,又一名小校急奔而入,朗聲道,“上穀急報!”


    劉虞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沉聲道:“講。”


    小校道:“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率三千精兵於昨夜進至軍都山北麓!馬躍率精騎兩千前往迎接,今兩軍已經會師於陰風峽穀。”


    “公~孫~瓚!”


    劉虞臉色大變,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出了這三個字,閻柔亦是臉色深沉,凝聲道:“大人~~一旦公孫瓚與馬躍聯起手來,鮮卑人肯定不是對手,大敗之局已然注定,唯一的懸念也就是魁頭最後能帶多少人馬迴大漠了?”


    ……


    陰風峽穀。公孫瓚大營。


    公孫瓚率公孫越、公孫範、嚴綱、關靖等迎出轅門之外,遙見前方塵煙滾滾,十數騎如風馳電掣、疾馳而來。


    關靖神色一動,沉聲道:“沒想到兇名震攝宇內的馬屠夫竟長得如此斯文!”


    公孫瓚目露妒色,說道:“且如此年輕!後生可畏啊~~”


    正說間,來騎已然馳至轅門外卻猶不減速,眼看就要撞上公孫瓚等人之時,馬背上的騎士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發出一陣震天長嘶,後腿蹬地連彈數下嘎然止住衝勢。


    公孫越及公孫範地臉都綠了。隻見淩空踢騰地兩隻大鐵蹄距離公孫瓚麵門僅隻數尺之遙,公孫瓚自幼長於邊塞,騎術高超,此時見了亦不免心中凜然,馬屠夫不愧是馬屠夫啊,騎術堪稱精湛(可憐的公孫瓚根本不知道馬躍有馬蹬之助)。


    “噗~”


    騰空的鐵蹄重重地踐踏在草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馬躍翻身下馬滿臉堆笑地向公孫瓚迎了上來,朗聲道:“這一位~~想來便是大名鼎鼎的右北平太守,人稱白馬將軍的公孫瓚公孫大人了?”


    “足下~~想來便是大漢伏波之後,威震宇內、天下聞名的護烏桓校尉、馬躍馬伯齊了?”公孫瓚亦疾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起虛偽地笑容,朗聲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人激賞不已呀~~”


    言訖,馬躍與公孫瓚地四隻大手已然緊緊握在一起,兩人就像是多年未見地老友似的,相顧哈哈大笑起來,兩人不愧是當下豪傑、世之嫋雄,輕描淡寫廖廖數語,相互之間地氣氛就變得熱絡了許多。


    “馬躍將軍,這兩位乃是本官族弟公孫越、公孫範,這一位乃本官好友,遼西太守嚴綱,這一位卻是本郡長史關靖,表字士起~~”


    公孫瓚親熱地拉著馬躍,將關靖等人逐一介紹於馬躍,馬躍又將裴元紹、管亥、周倉及郭圖等人介紹給公孫瓚,又寒喧幾句。公孫瓚肅手將馬躍等人讓進大營,一邊又吩咐軍卒準備酒宴~~


    賓主落座,酒過三巡,話題逐漸轉到與鮮卑人的戰事上來。


    ……


    鮮卑大營。


    步度根滿臉怒容,大步走進魁頭大帳,近乎咆哮道:“王兄,軻比能那個混蛋根本沒去馬城,而是帶著孤獨部落的五千輕騎跑迴漠北清水川去了!”


    “什麽!?”魁頭勃然色變。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步度根形容猙獰,森然道:“王兄放心,等打完了這一仗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步度根也要把軻比能那個狼崽子給逮住,定要親手擰斷他的脖子,哼~~”


    “這個軻比能!”魁頭恨恨地一拳捶在虎皮軟墊上,吼道。“竟敢背叛本王!”


    拓跋部落首領拓跋潔粉勸道:“大王,我軍連日攻打漢軍軍營,死傷慘重,今軻比能又率獨孤部叛走漠北,三萬大軍隻剩兩萬不到。而且將士隨身攜帶地幹糧大多已經耗盡,不如暫且退兵?”


    “閉嘴!”魁頭霍地站了起來,竭斯底裏地揮舞著胳膊,就像受傷的野獸。咆哮道,“不許提退兵,誰要敢再提退兵本王就砍掉誰的腦袋~~”


    魁頭自即大王位以來,東、西各部鮮卑紛紛叛離,中部鮮卑也多有不遵號令,鮮卑王庭地尊嚴遭受了最嚴重的威脅。魁頭雖然能力平平,卻繼承了祖父檀石槐地那顆雄心,無日無刻不想著恢複昔日一唿百應的盛勢。


    這次興兵寇犯大漢邊塞。魁頭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籍這一戰樹立自己地赫赫武功,震攝住草原上各懷異心的部落首領。


    然而現實是殘酷地,魁頭調集了幾乎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才湊成了三萬鐵騎,沒想到卻被區區幾千漢軍擋在了長城以北,猛攻數日、死傷無數,竟不得寸進!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撤兵迴去。魁頭的威信就將蕩然無存。再想恢複昔日檀石槐在位時的大鮮卑帝國,就永遠都不可能了~~


    不能迴去。絕不能這樣迴去!魁頭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厲聲道:“步度根,明天~~你率領黃金部落的勇士全力猛攻,定要踏破漢軍軍營~~”


    ……


    陰風峽穀,公孫瓚大營。


    “魁頭即位不久,威信未立,不到山窮水盡是絕不會撤兵的,圖以為~~明日鮮卑人將發起全力猛攻,一直未曾出戰地黃金部落也將出戰。黃金部落是鮮卑幾百個部落中最高貴的部落,直屬於王庭,享有赦免特權,人數雖然不多,卻裝備精良、能征善戰,昔日曾追隨檀石槐橫行草原、立下赫赫戰功,實力不容小覷,咳~~”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郭圖蒼白地臉上湧起一絲潮紅,彎腰輕輕咳嗽起來。


    “郭圖先生所言極極為有理,魁頭其人雖然能力平平,卻好大喜功,急於通過戰功來樹立自己的威信,斷然不會輕易撤兵。”


    右北平長史關靖目露激賞之色,郭圖追隨馬躍來到幽州不過數月時間,居然對漠北鮮卑勢力了如指掌,令人歎為觀止。


    公孫瓚的目光轉向右側的馬躍,凝聲道:“馬躍將軍,誠如郭圖先生及士起所說,明日勢必會有一番惡戰,是否需要我軍前往支援?”


    馬躍不答反問道:“有人嚐言,鮮卑乃大漢心腹之患,公孫大人以為然否?”


    公孫瓚目露驚疑之色,不知馬躍此問有何深意,仔細想了想才答道:“倘有雄才大略如檀石槐者,一統漠北,則鮮卑可為大漢心腹之患,若王庭衰微,各部鮮卑各自為政、互相攻伐,則不足為慮。”


    馬躍道:“公孫大人可曾想過,一旦魁頭身死,漠北草原將是怎樣一番局麵?”


    公孫瓚心頭一動,不假思索地答道:“魁頭若死,其弟步度根當繼王位,不過已故鮮卑大王和連之子騫曼也已成年,頗有幾個部落擁護於他,兩人之間想來會有一番惡鬥,還有剛剛叛離的軻比能,亦是野心勃勃之輩。未必沒有覬覦王位之心,到時候,整個漠北草原很可能狼煙處處、征戰不休~~”


    馬躍奮然道:“吾意一戰擊殺魁頭,以促使草原戰亂,以緩解大漢邊塞紛擾,不知公孫大人意下如何?”


    馬躍此言一出,公孫瓚麾下諸將紛紛目露錯愕之色,懷疑自己地耳朵出了問題。公孫瓚亦是目露難以置信之色,唯有關靖目光深沉,正陷入沉思。過了半晌,公孫瓚始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吃聲道:“馬躍將軍意欲擊殺魁頭?”


    馬躍道:“然也。”


    “然則~~魁頭乃鮮卑大王,如何擊殺?”


    馬躍道:“吾意~~以高順軍為餌,誘使鮮卑大軍入伏,我軍兩千精騎及公孫大人三千精兵則於陰風峽穀設伏。於穀中多備幹草、枯木等易燃之物,隻等魁頭大軍入穀則伏兵盡出、施以火攻,大事可成。”


    馬躍話音方落,公孫越忍不住噗笑道:“馬躍將軍說笑乎?倘若關破,鮮卑鐵騎勢必四處縱騎劫掠。如何便來陰風峽穀?”


    馬躍淡然一笑,不答。


    一直若有所思地關靖忽然目露恍然之色,答道:“妙!妙哉!此計甚妙!”


    “嗯!?”


    公孫瓚、公孫越等人地目光紛紛落在關靖身上,關靖微微一笑。說道:“高順軍扼守關口逾五日,鮮卑大軍猛攻不克、死傷無數,魁頭及鮮卑士卒必懷恨在心,倘若高順軍佯裝不敵、棄關而走,魁頭及鮮卑士卒必窮追不舍,誓欲全殲其眾而後快,如此~~便可將魁頭及鮮卑大軍引入陰風峽穀、施以火攻~~”


    “唔~”


    公孫瓚神色一動,凝眉沉思起來。


    大營外。一名小校正堅起耳朵凝神靜聽帳中的對話,聽到這裏眸子裏忽然掠過一絲異色,向身邊地士卒悄聲吩咐幾句,一閃身隱入了帳後地陰影裏~~


    ……


    薊縣,幽州刺史府。


    閻柔深夜來訪,劉虞從睡夢中被家奴喚醒,不及更衣赤腳而出將閻柔迎入內室。


    “子和深夜過府,不知有何要事?”


    “大人。隱於公孫瓚軍中細作迴報。馬躍與公孫瓚意圖在陰風峽穀設伏,利用火攻全殲魁頭所部鮮卑大軍!”


    “什麽?全殲鮮卑大軍!”劉虞失聲道。“馬屠夫其誌不小,隻是~~此計如何得逞?”


    閻柔道:“馬躍欲以高順軍為餌,鮮卑人恨高順入骨又不懂兵法,隻怕難逃算計!”


    “嘶~~”劉虞倒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倘若事成,馬躍又立一大功,隻怕越發難以控製,這便如何是好?”


    “大人,事到如今,也隻有趁著聖旨未到、馬躍仍是護烏桓校尉、受大人節製之時,一不做、二不休~嗯~~”


    閻柔說此一頓,以手比刀做了個砍頭的姿勢,眸子裏更是殺機流露。


    “嗯!?”劉虞凜然道,“私自斬殺封疆大吏,那可是死罪。”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隻要搶先斬了馬躍、絕了後患,就算朝中閹黨想要包庇馬躍,也為時已晚。到時候馬躍已死,死人難道還能開口替自己辯解不成?事實真相如何,還不是大人說了算?”


    “就算閹黨不信,在金殿之上爭執起來,亦不過是互相扯皮、難有結論,大人乃帝室之胄、朝之重臣,縱然閹黨懷恨在心,也是莫可奈何,難不成還能因為馬躍這個亂臣賊子罷了大人之官不成?”


    “唔~~”


    眼見劉虞臉上仍有猶豫之色,閻柔急道:“大人,不能再猶豫了,如果再猶豫不決就要錯失最後的機會了!一旦聖旨傳到幽州,各郡烏桓盡歸馬躍所有,則馬躍挾裹數萬之眾、大勢已成,再要除之~難矣~~”


    劉虞為難道:“縱然想要斬殺馬躍,亦需借口~~”


    閻柔道:“此事甚是容易,真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抓住了馬躍,還怕找不到殺他的借口麽?”


    劉虞道:“欲殺馬躍,必先剔其爪牙,然則如何剪除馬躍麾下虎狼之師?”


    “馬躍意欲在陰風峽穀全殲鮮卑大軍,我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閻柔陰聲道。“大人,下官已於三日前密令丘力居、蘇仆延各率兩千輕騎從柳城西進,現在已然進至漁陽塞外,如果從古北口入關,輕騎疾進可在一天之內趕到陰風峽穀,倘若馬躍、公孫瓚及鮮卑兩軍殺得難分難解之時,丘力居、蘇仆延兩支奇兵突出,定可一舉擊潰馬躍、公孫瓚聯軍。馬躍、公孫瓚縱然僥幸不死,隻怕也要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了。”


    “隻要先擊滅了馬躍及公孫瓚麾下的虎狼之師,再要對付兩人就容易許多了。”


    劉虞皺眉道:“子和,幫助鮮卑人攻擊漢軍,這可是死罪,萬一朝廷追究起來,本官縱然是帝室之胄,恐也難逃一死。”


    閻柔道:“下官已經想好應對之策。烏桓及鮮卑本屬同種,常人根本難以分辯,可令丘力居、蘇仆延喬妝鮮卑人,縱然朝廷想要追究,亦是無憑無據。如之奈何?”


    劉虞凝思良久,眸子裏忽然掠過一絲狠厲之色,擊節道:“也罷~就依子和所言,令丘力居、蘇仆延從古北口入關。趁著馬躍、公孫瓚及鮮卑兩軍混戰之時,從後掩殺,最好能夠將馬躍及公孫瓚斬殺當場。”


    閻柔道:“下官這便去安排~~”


    ……


    陰風峽穀,馬躍大營。


    管亥揮舞著粗壯的雙臂咆哮道:“嘿嘿,這一次可以殺個痛快了~~”


    “老管且不可大意!”馬躍沉聲道,“高順能以弱勢兵力將鮮卑大軍死死擋在關外,靠的是地勢之利,並非鮮卑真地就不堪一擊。恰恰相反。鮮卑人還是非常能打仗地,如果我軍棄天險與之野戰,則必敗無疑。所以,陰風峽穀一戰我軍當全力以赴,除了寧縣需留下必要地兵力駐守之外,全軍投入決戰,烏桓族中所有青壯男子也要全部上戰場,這一次。不必再有什麽保留了。”


    裴元紹提醒道:“伯齊。是不是太輕信公孫瓚那廝了?萬一兩軍激戰正熾時,公孫瓚率軍驟然撤走。後果不堪設想。”


    馬躍搖頭道:“無紹休要多疑,以免為公孫瓚聞知傷了兩軍和氣,公孫瓚若有此心,又何必率師遠來上穀?”


    郭圖凝聲道:“下官也以為公孫大人乃誠心來助,別無他意,唯有薊縣劉虞,不可不防!鮮卑偏師並未從馬城叩關,此時消息想必已經傳至薊縣,劉虞、閻柔等輩見一計未成,必然再生詭計。”


    “嗯!”馬躍點頭道,“公則言之有理,管亥!”


    管亥以為馬躍要派他當先鋒,不由心中狂喜,霍地挺直了胸膛,厲聲道:“在!”


    “率三百鐵騎守留大營,沒有本將軍令,不得擅自行動!”


    “呃~~”管亥聞言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滿臉不悅地嘟嚷道,“為什麽讓某留守大營?某要當先鋒~~”


    馬躍眉頭一蹙,沉聲道:“這是軍令!”


    “嗚~”


    管亥撓了撓頭,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馬躍舒了口氣,向郭圖道:“公則,除了留下管亥三百鐵騎不動,以防萬一外,還需多派斥候遊騎,四出數百裏查探,猶其是薊縣及遼西方向。劉虞若欲算計我軍,必然不會動用漢軍,極可能會讓唿赤或者丘力居、蘇仆延部烏桓騎兵冒充鮮卑人前來偷襲。”


    郭圖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下官這便去安排。”


    “公則,且稍等。”


    郭圖堪堪走到帳門,忽又被馬躍喚住,迴頭問道:“主公何事?”


    馬躍肅然道:“鮮卑、烏桓族中頗多擅射之士,斥候遊騎或恐為之射殺,昔軻比能逼近寧縣便是如此,可令兩人同行,明暗交替、前後相隔,縱然一騎遇害,另一騎亦可及時返迴報訊。”


    郭圖聞言雙目一亮,欣然道:“主公英明。”


    等郭圖轉身離去,馬躍霍然站起身來,朗聲道:“裴元紹聽令!”


    裴元紹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將在。”


    “即刻返迴寧縣,將營中儲存之火油全數運來陰風峽穀。”


    “遵命。”


    “周倉。”


    “在。”


    “率軍一千,四出搜集幹草、枯枝等易燃之物,鋪於峽穀之中,覆之以薄沙。”


    “遵命。”


    目睹裴元紹、周倉昂然離去,管亥使勁地撓了撓頭,目露懊惱之色,側頭看看馬躍,已然坐迴案後,對著桌案上的地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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