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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記住這個人吧


    “昂~~”


    激烈的號角聲響徹雲霄,上百輛板車聯結成一堵帶刺的堅牆,從前方、左右向著鮮卑騎兵緩緩碾壓過來。


    “咻~”


    “咻~”


    “咻~”


    密集如蝗的弩箭從板車正麵預留的孔洞裏攢射而出~


    “唏律律~~”


    慘烈的戰馬悲嘶聲響徹長街,頃刻間,數十騎鮮卑騎兵連人帶騎被射成了刺蝟,殺得性起的鮮卑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頓時亂成一團、不知所措,前方和左右皆被長滿尖銳狼牙釘的板車堵住了去路,沒有頭人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後撤~~


    兵慌馬亂中,兀力突打馬來到軻比能麵前,厲聲道:“頭人,大事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軻比能眸子裏幾乎噴出火來,不用兀力突提醒,他也看見了,隻片刻功夫,英勇的部下就倒下了近百騎,原本就不多的部屬更是隻剩下了兩百餘騎,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屠戮寧縣了,就是他僅有的兩百餘騎也得全交待在這裏。


    該死的,還是小看了這些狡詐的漢人啊,軻比能眸子裏掠過一絲莫名的憤怒,厲聲高吼道:“撤~撤出城去~~”


    “撤~~”


    兀力突怒嚎一聲,跟在軻比能身後,向著城門策馬疾奔而去。


    高僅丈餘的土城牆上,郭圖冷然笑笑,現在才想起撤退,不覺的太晚了嗎?


    悠然轉過身來,郭圖向小校下令道:“封鎖城門。”


    “遵命,大人!”小校答應一聲,奔走而出。淒厲地高喊起來,“大人有令,封鎖城門,封鎖城門~~”


    “軲轆轆~~”


    刺耳的磨擦聲中,十數輛板車鬼魅般出現,在城門內裏堪堪聯結成一堵鋒利的堅牆,擋住了鮮卑人逃生之路,至此。僅剩的百餘鮮卑殘兵已經陷於漢軍的四麵包圍之中,不斷有弩箭從板車後麵唿嘯而出,不斷有鮮卑騎兵慘嚎著倒斃馬下~~


    難道今天真要死在這裏嗎?軻比能圓睜怒目,眸子裏流露出野獸般地狂亂,不,不會的,絕不會死在這裏的!天狼神的子孫雄霸大漠、所向無敵,怎可能輸給這些卑鄙、怯懦的漢人?草原之狼怎會輸給一群羊?


    “撞開這些鬼東西。衝出去~~”


    “嗷呀~”


    數騎鮮卑勇士昂首狂嚎一聲,策馬狂奔,竟向著聯在一起的板車疾奔而來,短短的數十步距離之內便完成了加速,然後挾帶著強大的慣性連人帶騎惡狠狠地撞上了板車正麵。足有數尺長地鋒利狼牙頃刻間將鮮卑勇死釘死在釘板上,但戰馬強大的衝勢也終於撞開了連結一起的板車,硬生生從中間撞開了一道僅容兩匹戰馬奔馳的縫隙~~


    “堵上缺口,絕不能讓鮮卑人逃走~~“


    郭圖眉頭一跳。從陰影裏閃了出來。


    鮮卑陣中,兀力突眸子裏悠然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挽弓搭箭,潮水般的呐喊聲還有激烈的殺伐聲頃刻間從兀力突耳際褪走,他的眸子裏隻剩下了城樓上,那大官模樣地漢人男子,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兀力突微眯的右眼猛地睜開。同時右手鬆開,隻聽嗡的一聲,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脫弦而出,鋒利的箭簇刺穿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閃電般直取漢人大官的心髒要害~~


    “大人小心!”


    聞聽刺耳的尖嘯,漢軍小校亡魂皆冒,疾伸手將郭圖重重一推。


    “噗~”


    血光崩現,郭圖瘦削的身軀猛地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來。隻見一截羽箭正插在自己胸口,末尾地翎羽正迎風微微顫抖。下一刻,蝕骨的冰寒像潮水般襲來,將郭圖整個吞噬,所有的力氣頃刻間煙消雲散,郭圖無力地往後踉蹌了一步,頹然倒地~~


    “來人,快來人~”


    “郎中,快找郎中~~”


    “該死的,郎中死哪裏去了?”


    城樓上,漢軍小校跳腳怒罵,淒厲地長嚎起來。


    “該死的!”


    鮮卑陣中,兀力突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剛才若不是那名漢軍小校奮力一推,他這一箭絕對能夠射穿那漢人大官的心髒,可就是這一推,卻讓他的一箭錯了位,雖然射穿了那漢人大官的肩胛,卻不會喪命。


    兀力突再次挽弓搭箭,意欲補上一箭,射死那名漢人大官,目光所及,卻隻看到一名漢軍軍官在城樓上跳腳大罵。


    “哼!”


    兀力突悶哼一聲,又是一箭射出,城樓上,漢軍小校狼嚎一聲強壯地身體往前猛地一撲,鋒利的箭簇幾乎是貼著他的後頸掠過,將他身上的汗巾生生帶飛~~獵獵的勁風刮的他臉肌生疼~~


    “弓箭手,該死的,快來十個弓箭手,給老子幹掉那把鮮卑強弓~~”


    漢軍小校淒厲的長嚎聲中,十餘名漢軍弓箭手匆匆奔至,遵照他地命令挽弓搭箭,鋒利地箭矢瞄準了鮮卑陣中的兀力突。


    “嗯!?”


    兀力突地目光悠然一冷,臉上掠過一絲猙獰的殺機,反手伸到肩後,將箭壺裏剩下的四支狼牙箭全部抽了出來,同時搭於弦上,然後暴喝一聲雙臂同時發力,刺耳的嘎吱聲中,三石強弓第一次張滿、猶如滿月~


    “咻~”


    淒厲刺耳的尖嘯聲再次劃破長空,電光石火之間,四支狼牙羽箭已經射至城樓之上~~


    “呃啊~~”


    淒厲的慘嚎聲中,五名漢軍弓箭手同時哀嚎著倒了下來,其名兩名倒黴蛋竟然像兩隻螞蚱一樣,被兀力突一箭串在了一起。


    “該死的~~”


    漢軍小校伏於城樓上,望著哀嚎不已的五名弓箭手,亡魂皆冒,娘的這鮮卑人的箭術可真不是蓋的。要是這樣地鮮卑弓箭手來上幾十個,隻怕城裏的弟兄都不夠射的,唿~~


    “撤~~”軻比能從鮮卑死士撞開的空隙裏策馬疾馳而出,臨出城門猶自迴頭淒厲地大吼不止,“快撤~~”


    “當當當~”


    連綿不絕的撞擊聲響起,兀力突揮舞強弓,將漢軍弓箭手射來的羽箭逐一格飛,這才心有不甘地策馬疾奔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最後剩下的四五十騎鮮卑勇士已經縱馬躍過壕溝,逃到了城外。


    直到逃出數百步遠,軻比能始勒馬迴頭,深深地凝視著寧縣,好半晌之後,當兀力突等人以為他軻比能正在黯然神傷之際,軻比能卻悠然仰天大笑起來,激烈的笑聲在幽暗地夜空下傳出老遠、久久不竭。


    兀力突愕然道:“我軍慘敗。族中勇士幾乎死傷殆盡,頭人為何還大笑不止?”


    “漢人有句俗語,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日九死一生,豈不正昭示著日後能夠成就一番大事?”軻比能朗聲道:“死幾百個人算什麽,草原上的兒郎就像生生不息的野草。今天被割到了一萑,明年還會長出更多,隻要豐饒的草原仍在我們鮮卑人手中,難道還怕沒有勇士嗎?”


    “走。我們迴草原!哈~~”


    軻比能大喝一聲,策馬疾馳而去,軻比能身後,兀力突等數十騎鮮卑勇士緊緊相隨,直到策馬奔行很遠,軻比能才悠然迴頭,深深地掠了隱入夜色裏的寧縣一眼,眸子裏掠過一絲莫名的深沉。總有一天,老子還會再迴來的~~


    ……


    次日中午,郭圖住處。


    急促的腳步聲響過,門簾掀處,馬躍在賈詡、管亥、周倉等人地簇擁下昂然直入,馬躍曆來隻見冷厲之色的眸子裏罕見地掠過一絲溫和,向郭圖道:“公則,無恙否?”


    聞聽寧縣遭襲。馬躍率一千鐵騎火速迴援。終於在正午時分趕迴了寧縣。


    郭圖心中一暖,略顯哽咽道:“圖~~並無大礙。多謝主公關愛。”


    “嗯,好好養傷,這幾日就不必操勞軍務了!”


    “多謝主公。”


    馬躍把目光轉向劉妍,說道:“劉妍。”


    “嗯。”


    劉妍輕輕嗯了一聲,低頭走到馬躍麵前。


    馬躍道:“用最好的藥,給郭圖先生治傷。”


    劉妍嫣然道:“你就放心吧,郭圖先生傷勢雖然不輕,卻並無性命之憂,將養幾天就可以痊愈了。”


    廖化這才踏前一步,臉有羞愧之色,向馬躍道:“主公,都是末將無能,遭了鮮卑人偷襲,還連累郭圖先生受了重傷~~”


    馬躍目光一冷,正欲喝斥時,郭圖忙說道:“主公,寧縣遭襲不怪廖化將軍,實在是鮮卑人太過狡猾,鮮卑人中有極為厲害的神箭手,我軍派出的遊騎斥候皆為射殺,所以才被敵騎掩近城池而毫無所覺,以致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不過,幸虧廖化將軍拚死殺敵,予下官從容布置,否則地話,隻恐寧縣已然不保了~~”


    馬躍一眼掠見廖化身上幾乎裹滿了麻布,不由目光緩和下來,微微頷首道:“這夥鮮卑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有多少人?”


    廖化道:“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不過人數不多,總共也就五百來騎。”


    “什麽!?”馬躍凜然道,“隻有區區五百來騎,就敢來攻擊寧縣?”


    廖化汗顏道:“都怪末將無能,最後還讓鮮卑人逃走了四五十騎。”


    馬躍皺眉道:“這夥鮮卑人是哪個部落的?”


    廖化默然,郭圖卻說道:“主公,鮮卑人殺進城時,懂得鮮卑語地弟兄隱隱聽到那些鮮卑人叫他們的首領為頭人,下官想,這應該是個千人以下的小部落?根據侯三提供的情報,下官大膽推測,這應該是遊牧於金蓮川以北的軻比能部落。”


    “軻比能?軻比能!”馬躍沉吟一聲,眸子裏掠過一絲凜然。環顧諸將,沉聲道,“記住這個人吧,總有一天他會成為我們強勁的對手!”


    管亥悶哼一聲,虛空揮舞了一下強壯地胳膊,厲聲吼道:“軻比能是吧?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擰斷他的脖子~~”


    ……


    薊縣,劉備住處。


    時至十月。天氣漸涼,望著窗外肅殺地秋風,劉備忽然心生感慨,向關羽道:“與三弟失散已然數月,也不知三弟現在是生是死?唉~~”


    關羽寬慰道:“三弟有萬夫不當之勇,何人能害他性命?兄長勿憂。”


    劉備歎息道:“話雖如此,不見三弟之麵,難免心中思念~~”


    劉羽默然無語。自桃園結義以來,兄弟三人情深意篤、不離不棄,如今驟爾分離,關羽也不免心中戚戚。


    見關羽默然無語,劉備不由又是幽幽一歎。說道:“也不知此生是否還能與三弟再見?”


    關羽臥蠶眉一挑,忽然說道:“大哥既然如此思念三弟,不如棄官而去,一路往尋?劉虞雖和大哥一樣。貴為帝室之胄,弟觀之卻無容人之量,隻任命大哥為門下吏,如此慢待,多留無益,不如早去。”


    劉備搖頭道:“不然,二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關羽惑然道:“此言何意?”


    劉備道:“劉虞乃大漢治世名臣,人所不及。絕非心胸狹窄之輩,你我兄弟初來乍到,寸功未立便居於高位,州中文官武將如何心服?”


    關羽點頭不語,兄弟二人正說話間,忽有親兵入內報道:“大人,有個名叫簡雍的家夥來訪,還自稱是涿郡故人。”


    “簡雍!?”劉備聞言大喜。從席上長身而起。連鞋都不及穿就往門外奔去,“簡雍簡憲和。哈哈~~”


    關羽神色一動,丹鳳眼裏霍然流露出一抹駭人的精芒,不及片刻,劉備便已經親熱地挽著一名年輕文士走了進來,年輕文士豐神俊朗、麵如冠玉,生的十分英俊瀟灑,且舉止間頗有股飄逸的氣度,令人倍增好感。


    “來來來~~”劉備騰出一隻手,上前親熱地挽住關羽右手,向簡雍道,“憲和,此乃備之義弟,姓關名羽表字雲長,河東解良人,另有三弟張飛張翼德,可惜在穎川討伐黃巾時失散了,至今不知下落~~”


    簡雍抱拳讚道:“真壯士也~~”


    關羽心中舒暢,亦抱拳道:“羽~~見過簡雍先生。”


    劉備大笑道:“憲和,快請入座,雲長,你也坐。”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劉虞將手中一書簡遞於閻柔,沉聲道:“子和,剛剛牽招又派人送來急報,馬躍率兩千精騎及兩千烏桓從騎北出塞外,縱騎劫掠了金蓮川,擄得牛羊、馬匹、人口無數,去斤部落但凡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被屠戮殆盡,而女人和孩子則被這個家夥全部賞賜給了他地部屬,當了奴隸。”


    閻柔一行十行匆匆閱罷,霎時目露凝重之色。


    劉虞怒而擊案,沉聲道:“這個馬躍,如此倒行逆施,他這是想幹什麽?難道真要激起鮮卑人的仇恨,給大漢邊塞數百萬百姓帶來無盡地殺戮和無盡地戰爭嗎?可恨,實在可恨,可恨至極!!!”


    “大人,下官倒不擔心馬躍的倒行逆施會激怒鮮卑人,畢竟自從檀石槐死後,鮮卑人已經四分五裂,早成一盆散沙,就算要報複大漢邊塞,隻怕也是有心無力了!”閻柔凝思片刻,接著說道,“下官擔心地是,馬躍所作所為可謂軍閥作風,在他眼裏絕無大漢朝廷的尊嚴和大漢律法的約束,其心可誅!”


    “嗯!?”劉虞目光一凝,沉聲道,“子和也讚成劉備地意見,認為馬躍該殺?”


    “的確該殺!”閻柔沉聲道,“單以武功而論,馬躍才華可謂驚豔絕世,朱雋、皇甫嵩皆世之名將,將數萬精銳中央官軍,亦累次敗於其手。這份赫赫戰功,當世無人能及!若能效忠朝廷、傾心國事,來日必為大漢之棟梁之材,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的是,馬躍從未想過要效忠大漢朝!他的所作所為,皆隻是為了一己私利,或者說,隻是為了馬躍軍事集團的利益。”


    劉虞沉聲道:“馬躍狼子野心。本官料定日後必然複反,當及早圖之!”


    閻柔急勸道:“大人,馬躍其人狡詐如狐,所部雖然兵少卻多是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師,若貿然興兵,恐反為所敗。不如上奏朝廷,具言馬躍獨斷專行,窮兵黷武。肆意挑起鮮卑與大漢紛爭、以致兵禍連結、征伐不斷~~天子及閹黨懼怕鮮卑兵鋒,必譴使斥責馬躍。大人再趁機上表,奏貶馬躍為護烏桓左校尉,再表劉備討伐黃巾之功,奏領護烏桓右校尉之職。以分馬躍兵權,徐徐圖之~~”


    “報~~”


    兩人正商議事,廳外忽然響起一把淒厲地高喊,急促的腳步聲中。一名小吏匆匆奔走而入,跪於門外雙手高舉過頂,朗聲道:“遼東太守公孫度大人,海路急報~~”


    “公孫度?看來是丘力居、蘇仆延那邊有消息了!”劉虞神色一動,與閻柔交換了一記眼神,沉聲道,“快呈上來!”


    小吏急上前,將書簡遞於劉虞案前。劉虞將書簡展開、匆匆閱罷,不由目露狂喜之色,興衝衝地向閻柔道:“子和,事成矣!平定張純、張舉叛亂隻在數日之間~~”


    “哦?”


    閻柔神色一動,急從劉虞手中接過書簡,一日十行閱讀起來。


    ……


    肥如,張舉“王宮”。


    張純匆匆入宮,跪於階下。朗聲道:“臣~~叩見吾皇陛下~~”


    張舉擺了擺手。和顏悅色道:“愛卿平身~~”


    “謝陛下~”張純起身,麵有憂色。向張舉道,“陛下,臣剛剛接到軍報,丘力居、蘇仆延已經率部返迴,屯於柳城。”


    “哦?”張舉問道,“可曾籌得糧草物資?”


    張純道:“丘力居、蘇仆延在來信中說,遭遇遼東太守公孫度堅壁清野,毫無收獲且折損了幾千兵馬。”


    張舉大怒道:“這兩個廢物,幾萬鐵騎居然籌集不了一點糧草。”


    張純道:“陛下,城中糧草將盡,城外公孫瓚率部攻打日緊,不如遷都暫避?”


    “遷都?”張舉眉頭蹙緊,沉聲道,“往何處遷?”


    張純道:“柳城地勢兇險、易守難攻,且北倚塞外、南扼遼東,可為都城。”


    張舉想了想,無奈道:“好吧,傳朕旨意,遷都柳城~~”


    ……


    是夜,張純“大將軍府”。


    門客王政問道:“大將軍,張舉可曾答應?”


    張純道:“張舉已然應允遷都柳城,不過,丘力居、蘇仆延真的願意奉我為天子?”


    王政道:“大燕國(張純、張舉叛軍建國地國號)乃大將軍一手創建,張舉寸功未立卻高居天子之位,丘力居、蘇仆延兩位大王早已心有怨言,隻是大將軍素來對張舉忠心耿耿,是故不敢直言罷了,今大將軍有意廢張舉而自立,則必然一唿而百應,丘力居、蘇仆延豈有不擁護之理?”


    張純被王政一番話說得渾身發飄,連連頷首道:“他日本將若為天子,卿當為丞相!”


    王政當即跪伏於地,朗聲道:“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快快請起。”張純心情大愉,上前扶起王政,問道,“一切可以安排妥當?”


    王政道:“陛下但請放心,微臣已於前往柳城的必經之路上伏下兩千精兵,喬妝漢軍,張舉車駕然過,則萬箭齊發,斷無僥幸之理。”


    張純道:“甚好,甚好!”


    ……


    寧縣,伏波將軍府大廳。


    “滋~~”賈詡一仰脖子將盅中美酒汲盡,搖頭歎道,“好酒,好酒!詡~~生平不好女色、不好權勢,唯好此杯中之物耳~~”


    說罷。賈詡伸手又去案上提酒壺,卻被馬躍搶先一步奪了去。


    “別他娘的全喝光了,好歹給我留一口。”馬躍肉疼地將壺中剩下的美酒傾進酒盅裏,說道,“美酒是用來細細品嚐的,像你這般喝簡直就是浪費~~”


    賈詡不滿道:“皇上不是賜了好幾壇禦酒,主公如何這般吝嗇?”


    馬躍道:“好酒再多也經不起你這般喝啊,省著點。”


    說罷。馬躍舉起酒盅,將酒水一飲而盡,賈詡羨慕地砸了砸嘴,說道:“主公,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要是沒別地事,下官這就告辭了。這幾天騎馬給累的。下官把身子骨都給顛散了,唿~~”


    馬躍急招手道:“別忙著走,先坐下。”


    賈詡問:“有事?”


    馬躍道:“有事。”


    “既如此,再取一壇禦酒來,邊喝邊說如何?”


    馬躍瞪著賈詡直翻白眼。在軍中,管亥、裴元紹追隨馬躍最早,馬躍視之如兄弟,管亥、裴元紹平時亦大咧咧地直稱馬躍表字。餘者既便是周倉,也不敢直唿馬躍名字,像典韋、許褚、郭圖等人皆敬畏馬躍,絕不敢稍有褻瀆之念。


    但敢於公開要挾馬躍的,僅有賈詡一人而已。


    “唿~”馬躍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向肅立身後地典韋道,“老典,叫人去取禦酒。”


    “遵命。主公。”典韋答應一聲,扛著大鐵戟來到廳外,厲聲道,“來人,取禦酒~~”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隔著桌案在馬躍對麵坐了下來,問道:“主公,何事?”


    馬躍道:“剛剛得到消息。代郡烏桓被鮮卑屈突毳部殺得大敗。普夫盧戰死,麾下大將唿赤引著五千殘兵已經前往薊縣投奔劉虞去了。”


    賈詡略一思忖。微微色變道:“主公,不好,劉虞或恐借機生事。”


    “嗯?”


    “主公縱騎劫掠金蓮川,將所得牛羊牲口及人口賞賜部下,此舉必然招致劉虞嫉恨!今唿赤勢窮往投劉虞,幽州各郡烏桓已然一分為三,或為主公部曲,或為公孫瓚驅策,或為劉虞從屬,若詡所料不差,劉虞必借機上表天子,欲分主公兵權!到時候貶主公為護烏桓左校尉,再弄個護烏桓右校尉,恐於主公不利。”


    “唔~”


    “不如譴心腹之人攜帶厚禮前往洛陽,賄賂何進、張讓、趙忠等人,具言主公開疆拓土、威震北疆,鮮卑蠻夷聞風而遁,則天子龍顏大悅,劉虞雖為帝室之胄,再欲借機生事恐也為時已晚~~”


    ……


    肥如前往柳城的小道上,大燕國天子張舉在彌天大將軍張純及五千“禦林軍”的護衛下倉惶前行。昨日深夜,張舉在張純的護衛下趁夜突出重圍,倉惶逃往柳城,公孫瓚率軍窮追不舍,一通混戰,叛軍大部死散,隻剩五千“禦林軍”追隨張舉身側。


    叛軍奔走竟日,又困又乏,將及天黑時分,堪堪行近一處險要山口。


    目睹前方險峻的山勢,張舉心中驟然吃了一驚,問張舉道:“大將軍,前方山勢極為險峻,若有官軍伏兵,恐為所害,不如繞道而行?”


    張純道:“陛下可不必擔憂,臣願率五百精兵為先鋒,於前探路。”


    “哦。”張舉深為感動,搖頭道,“朕視大將軍如手足,實不願大將軍以身犯險,不如繞道而行?”


    張純道:“為了陛下,臣甘願肝腦塗地。”


    張舉道:“卿~~真乃古之忠臣也。”


    說罷,張舉親手解下身上地黃綾披風,替張純覆於背上,張純衝張舉拱了拱手,翻身上馬,點起五百精兵揚長而去,張純自率大軍於後隨行,不及片刻功夫,大軍進至穀中,前鋒張純兵馬早已出穀。


    張舉正自釋然之時,兩側山穀上陡然響起綿綿的號角聲,霎時間殺聲大作,滾木檑石齊飛堵塞了叛軍前後退路,密集的箭矢如飛蝗般從險峻地山梁上射將下來,陷於山穀中地叛軍無處隱藏,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


    可憐大燕國天子張舉登基不足兩年,便死於亂箭之下!


    張純率五百先鋒先行出穀,聞聽身後山穀中殺聲大起、慘嚎彌天,不由目露冷色,大聲道:“王政何在?”


    “大將軍,王政在此。”


    聲落人顯,王政從一方大石後麵探出身來。


    張純喜道:“事成矣,卿當居首功。”


    “是嗎?”


    王政淡淡一笑,手一揮,無數地官軍忽然從兩側山梁上冒了出來,皆張弓搭箭,冰冷地箭矢已然瞄準了穀中的張純和隨行五百叛軍。


    張純大吃一驚,失聲道:“王政,你這是要幹什麽?”


    “幹什麽?”王政冷冷一笑,說道,“自然是取你腦袋!”


    “你~”張純大怒,“你竟敢背叛本將!”


    “背叛?”王政哂然道,“本官身為大漢朝廷命官,暫殺叛軍匪首乃職責所在,何來背叛之說?”


    “你~”


    張純還欲再罵,王政不由分說,把手一揮,冷然道:“放箭~”


    霎時間,亂箭齊下,張純頃刻間被射成了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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