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一點’?”巴克雷則笑著反問。諾爾想要伸出手比劃,但最終放棄:“偶爾也要和我開個玩笑放鬆一下嗎,親愛的。”“抱歉。”巴克雷怔了一下,臉上真的浮現除了愧疚,“我下次會努力。”巴克雷可絲毫不失做戲,和諾爾在一起多年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遲鈍,並且在努力改進中。然而事實卻是,他的遲鈍沒改好,反而改出來了天然呆……“……”諾爾悶聲笑了起來,站起來幹脆一把把人摟在了懷疑,“不,你這樣就很好。”兩個人抱著親熱了不知道多久,隔著春日並不算厚實的衣服兩個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熱量。巴克雷臉有些紅,但沒推開諾爾,摟在諾爾別後的兩隻手反而抓緊了鬆開,然後又抓緊,雖然真實的情況是他緊張,然而這對諾爾來說,卻實在像是勾引。不過,諾爾卻閉上了眼睛,做了幾次深唿吸後,緩緩把人放開了。他們兩個人的和美,達爾坎國內的和平,改變不了整片大陸上的形勢。惡魔和亡靈,獸人也不怎麽老實,還有原本人類之間的爭鬥。這也是為什麽他不到三十歲,就成為了獨當一麵的將軍——隻有頻繁的戰亂,才會出現他這種少年統帥。明天又要出征了,距離上一次他們迴到都城,還不到半個月。而牧師們的魔法能雖然能恢複身體上的傷痕,卻無法恢複體力。比其他,總是在敵陣中衝殺的巴克雷,體力消耗得更加巨大。“今天晚上想吃什麽?”諾爾轉身問。“諾爾!”巴克雷卻叫他,讓他下意識的迴頭,結果,這是第一次,巴克雷在他麵前主動把自己剝到不掛一絲,“我們誰都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是最有一夜。”這次巴克雷沒臉紅,他隻是很堅定而憂鬱的看著他。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不隻是身體的發泄。還有感情上的確認,以及……為了留下更多的迴憶。如果他們能一直活著到老,那當他們白發蒼蒼“做”不動的時候,當然能有更多的記憶反複品嚐。如果有一個人舍棄另外一個人提早離開,那麽他陪伴他的日子也就更多了一天。如果他們兩個人都過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麽,就算這些私密的事情沒人知道,但他們留在這世界上的恩愛的痕跡卻也多了這一夜。多,總是比少好的。況且,諾爾總是很有分寸……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巴克雷隻是感覺略微有些別扭,但並不影響活動。到了前線的時候,也就完全恢複了。大概有十幾年,巴克雷和諾爾的婚後生活就是這樣的:出征、打仗、升官、迴都城、得到獎賞、在自己的小窩裏甜甜蜜蜜、又是出征、打仗、升官……唯一偏差的大概就是諾爾在戰鬥,以及與巴克雷甜蜜蜜之餘,學會了第三愛好——畫畫,並且隻畫巴克雷一個。而產生這種愛好的原因,是因為諾爾害怕……諾爾除了早些年親身上陣之外,很快就成為了指揮者。雖然指揮者所在的地方算不上什麽後方,否則在不知戰場變化的情況下發出的命令,隻能是亂命!當相對來說,在達爾坎這種軍隊裏,指揮官絕對是安全得多。巴克雷則不一樣,就像他自己給自己的定位一樣,他從來都是衝鋒陷陣的將軍。魔法的力量,讓他的皮膚依舊光滑如昔,但諾爾卻忘不了他一次次喋血的畫麵。樂觀點形容,就是巴克雷多醜的模樣諾爾都看過了。但是,他們倆能怎麽辦?扔了自己的官職,找個環境優美的地方隱居?某次把巴克雷從死屍堆裏找出來的時候,諾爾還真的曾經有一瞬間那麽想過,但是很快他就抽了自己一個巴掌。他有家、他有國、他是男人,他是軍人!他們不會逃,不會躲,如果命中注定其中的一個要先走一步,那麽另外一個也不會急匆匆的追上去,還會活著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直到有一天,命運讓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重新團聚……留下這些親手畫出的圖畫,因為諾爾害怕未來的有一天他會失眠,那時候,這些畫至少能給他一個還算溫暖的夢。而命運對他們還算慈悲。上一代的達爾坎皇帝退位,將皇位讓給諾爾——戰亂時期,一個將軍皇帝更適合這個國家,他們倆也依舊成雙成對著。直到那天,戰場上的皇帝被詛咒著從一個活人,變成嗜血的死者。不過,那些總是愛無病呻吟的吟遊詩人們,總算是說對了一句話——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就算那時候巴克雷已經四十七歲了,因為身體強健,所以他看起來並沒那麽衰老,身材也依舊很棒,但他確實是個大叔了,可是他和諾爾的愛情,卻如同久貯的美酒,愈香愈醇……而達爾坎人的忠誠,也讓做這事的亡靈巫師弄巧成拙。他們沒有讓諾爾因為被國家愛人拋棄、厭惡而痛苦一生,反而給子帶來一個同樣不死不朽的敵人。諾爾和巴克雷,在此之後依舊牽著手走過了二十多年,七十二歲的年紀,對於這個世界的人,特別是一個生命中的巨大部分時間都實在戰場上度過的軍人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長壽了。但是,巴克雷這輩子第一次貪心了。即使那個時候的他,眼睛已經瞎了,耳朵聽的不太清楚,說話總是很可笑的漏風,躺著的時候全身骨頭酸疼,動起來的時候骨頭和骨頭打架,可他想活下去。不是對死亡的恐懼,隻是痛苦與那個人真的隻能和一堆油畫為伴。“我……不想死……”作為一個生者,這是巴克雷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無比平凡普通。而諾爾,也少有的違背了巴克雷的意願,對方一直要求他為他初擁,但諾爾永遠的活著,生命的盡頭隻有毀滅,而沒有重生,這對人類來說是最殘酷的,隻有他承受這種詛咒就好了,巴克雷……如果輪迴,即使下輩子他認不出來他,但那個時候他也會有新的愛情。可能是男人,可能是女人,但不管怎麽說,他會幸福的。但是,諾爾忘記了,巴克雷其實是個異常執拗的家夥。下葬的數天後,巴克雷從墓地裏爬了出來,外表上那件他下葬時穿的鎧甲很帥,但實際上,鎧甲裏邊是一副冒著黑煙的骨頭架子,顱骨裏還有一朵藍幽幽的靈魂之火——他是因為執念而迴到人世的死亡騎士……“我迴來了。”“……”諾爾打開他的鎧甲麵罩,巴克雷僵硬了一下,雖然他原來就不好看,但一個雙眼冒著藍光的骷髏頭不隻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了。諾爾蒼白的手指摸著骷髏慘白的臉頰,從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厭惡或恐懼,隻有愧疚和依戀。巴克雷被他摸得更僵硬了,雖然他死之前就是個老家夥了,皮包骨頭和現在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但那個時候,畢竟有層皮,是溫的,能夠用自己的手覆蓋住諾爾冰冷的手,但現在,他比諾爾還冷吧?巴克雷要往後退,但卻被捉住了,諾爾的臉傾了過來,親吻他頭顱……“我們這樣,算不算死也死在一起?”當滅世之戰結束,諾爾拉著巴克雷進入皇陵時,巴克雷問。“都在一個墓地裏了,當然是死在一起。”不能因為骷髏的下巴不會酸,就問個沒完。“嘿嘿嘿~”血族皇帝發出一連貫的破壞形象的傻笑……第102章 番外二:後代(一)科洛因以為到了地獄就能安寧一段時間,然而事實證明,那隻是一個美好而遙遠的幻想而已……原因不在那位魔王陛下,而在那位人類最偉大的英雄身上——當然,他現在也不是人類了。在科洛因的想象力,艾維斯一直都是一個沉穩有謀,遇事深思熟慮,做事往往含有深意,但對人類這個種族來說卻又無比忠誠,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應該說是個大忠似奸,簡而言之就是腹黑至極的人物。然而,實際上的艾維斯,卻是一個隻要巴澤爾沒看見就跑到他這來,飽含深情——幾乎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星星——的看著他,總是問他是不是冷了,會不會太熱,想吃什麽,想喝什麽,晚上睡覺睡得習慣不習慣啊~性質來了還會揉揉臉,摸摸頭,甚至抱兩下等等等等。結果弄得科洛因背後發毛,身上發汗,兩腿抽搐,臉皮抽筋。安塞爾當然是在一邊看好戲,還抓著藍斯一塊看。而魔王陛下剛還是還有些醋,看了兩次他們來的相處方式,也就很幹脆的一塊坐著好戲了。“艾維斯,你該知道我並不是你們生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成年了。”“我知道,你今年三歲半了,而你雖然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生的,但你確實流著我們身上的血。”艾維斯微笑,聲音清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