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大門。”科洛因敲敲窗戶,他剛剛合上窗簾,“外邊也有巡邏的人,他們應該不是為我們看門,而是為他們的那位統帥。但是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他歎氣。“或者留在這也無所謂。”相比起科洛因對於那張床的敬而遠之,安塞爾則猛的撲在了床上,享受著被床墊把他彈起來的美妙感覺,“我可是很久都沒享受過這麽舒服的床了。”“你難道真的想讓那個娘娘腔‘快樂’?”“還沒人讓我‘快樂’,我怎麽可能讓別人‘快樂’?”安塞爾聳聳肩,“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等在這,當那家夥進來,抓住他。”“聽起來是個好主意,但是然後呢?”“然後讓他帶我們去通道那。”“再然後呢?我們怎麽離開?怎麽把嬰兒送進來?或者你認為我們隻要把消息傳遞給那些仙靈,就什麽都不需要擔心了。但是,我覺得如果那些小東西真的那麽強大的話,現在就不會仍舊縮在他們的什麽仙靈湖裏不出來了。”“……”安塞爾沉默了一會,“有道理。”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椅子上,都皺眉看著天花板,氣氛有些僵住。直到科洛因站了起來:“你聽到嗎?”“什麽?”“慘叫聲。”“這裏剛剛破城。”破城之後有慘叫聲是很自然的,特別是在新的占領者是一支神秘且並沒有騎士精神的軍隊的情況下,搶劫、強奸、殺戮之類的,自然也就隨之發生了。“不,那慘叫聲很接近。”突然地麵震動了一下,房頂上甚至落下了白色的牆灰,“你覺得這還也是因為破城嗎?”“但地震也並不是因為慘叫。”雖然這麽說,但安塞爾還是坐了起來。“可是震動一開始慘叫就停了,現在又開始了。”安塞爾皺了一下眉,也開始注意傾聽,果然有慘叫和求饒的聲音,沒多久,地麵又震了一下,同時慘叫聲停止,接著再次開始,就這樣不斷循環。“囚車裏的人。”他們倆同時說。“他們在大屠殺?為什麽?”科洛因問。“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問題越來越多,震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華麗的玻璃花瓶與優雅的白瓷水壺相繼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櫃子在震動中移開了原位,牆麵上甚至出現了裂縫。科洛因覺得或許能開門去問問外邊的騎士,安塞爾卻認為那會暴露他們的身份。“我們可以說需要把掃帚整理房間,鑒於……那位統帥不久後要來這裏找樂子。”安塞爾挑眉,點了頭。再次打開門,結果他們發現了一個小意外,打牌的騎士們已經不在那了,隻留下倒在地上的小圓桌,和四把雜亂擺放的椅子,不過拐角處的站崗的兩個普通士兵依舊在那。“嘿,夥計!”科洛因和安塞爾對視一眼,同時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安塞爾朝著其中一士兵招唿著。“什麽?”士兵早就看見他們了。“我想問問……”安塞爾說,已經走到了那個士兵的身旁,很幸運,下一組站崗者所站的位置離開這裏還非常遠,而且他們是背對著這個方向。安塞爾的眼神一個變化,科洛因已經向第二個士兵衝了出去。前者一驚,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甚至發出唿救“哢!哢”兩聲掩蓋在再一次地震噪音中的骨骼斷裂聲已經響起,一聲來自於他的同伴,一聲出自他自己的頸椎。把兩個士兵幹脆快速的拖進那間臥室,扔在床上,換上他們的衣服——近看才發現這些哨兵的服裝還是和他們偷來的衣服並不完全相同的,更何況,他們的身上還滿是血跡,摘走他們的頭盔,拿走他們的武器。兩個人一路重複著這種假扮同夥,襲擊哨兵的工作,隻是屍體當然沒時間扔迴最先的房間,隻能就近安置。慢慢的,他們已經到了鎮長府的外圍,這裏走來走去的都是穿著和他們一樣服飾的家夥,他們已經不需要偽裝什麽了,大搖大擺的就能離開這危險的地方,離開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以他們倆的能力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還是有可能的,可是……安塞人忽然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科洛因抓住他:“你要幹什麽?”“慘叫聲從那裏傳來。”“我記得我們研究過,現在去找仙靈湖的通道沒有任何意義。”科洛因壓低聲音說。“但是為了以後做有意義的事情,現在收集更多的情報是必須的。”安塞爾說。“可是我覺得你隻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好奇心是寶藏獵人的優秀品質之一。”被戳破了真相,安塞爾卻絲毫也不覺得羞愧。“我隻聽說過好奇心殺死貓。”“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對貓有著嚴重歧視的老古板,或者也可能是像你一樣的小古板。無趣的沒有好奇心的科洛因,去找你的小情人吧,我能應付這些。”安塞爾毫不猶豫的向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走去。科洛因站在那猶豫了一會,在其他人因為他的原地不動而開始產生懷疑之前,追上了安塞爾——總得有人在這隻好奇心嚴重的貓被殺掉之前,拽著他的尾巴把他拎走。科洛因對自己說,他已經做好了在必要的時候敲暈那隻貓的打算。同時忽而略了當他站在安塞爾身邊時,從按個人那傳來的帶著明顯得意的小聲哼唱。他們跟著聲音走,一路來到了花園。鎮長府是個凹字型的建築物,科洛因和安塞爾之前被安置的那間房間,在凹字的左邊,所以他們當時的窗戶看不到圍在中心的花園的情景,而那絕對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美景。那些被抓來的人現在都在花園裏,三分之二在士兵們的看壓下哭泣、顫抖著擠成一團,三分之一已經被堆在了一邊,就像是屠宰後的肉豬,蒼白、僵硬,那已經隻是一堆死肉了。而在已經死去的,和還沒死去的人中間,是正在死去的。幾個男女被按著肩膀壓在一個石台上,脖子被割斷,血順著特殊構造的台子流下來,注入到一個個漂亮的銀盤子裏。有法師站在盤子的旁邊,誦念著咒語,液體的鮮血化成了紅色的霧氣,飄向不遠處花園噴水池的上方。在紅色霧氣飄動著的時候,科洛因注意到原來噴水池上方有一塊古怪波動著的圓形區域,就像是科幻電影裏空間門的感覺。不過那確實也是空間門,魔幻世界的,連接仙靈湖的通道。哀求和尖叫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背後發毛,可就算在變身狀態下,科洛因也不認為自己能救得了這些人。隻有離開這,才能讓自己更好受些:“安塞爾,我們……”他覺得安塞爾應該已經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了,但是當他扭頭招唿的時候,卻發現人不見了。憤怒,這是科洛因此刻唯一的感受。他小心的向四周看看,在這裏的都是統一裝束的士兵,從他的角度隻看得到一個個黑色的鋼盔,很難發現誰和誰有什麽不同,他短時間內是沒法找到那個連一聲招唿也不打,就消失的家夥了。得有人教訓教訓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家夥了!科洛因在心裏詛咒,並準備離開,當然他不會走遠,他還要在那人暴露後逃跑,或者已經被抓到後,突然跳出來在解救他的同時,好好嘲笑他一頓!科洛因準備離開,但是今天的變故卻發生個不停。原本科洛因因為那又是一次仙靈湖的通道因為和那邪惡的魔法——將活人的鮮血作為攻擊手段,那絕對稱得上是邪惡了,有趣的是不久前科洛因見過的那位以血為食的皇帝並沒這麽幹,反而是人類本身冷血無情,甚至興致勃勃的屠殺著自己的同族——碰撞而發生震動,下一刻刺眼的白光從噴泉上的通道中湧了出來!黑夜中突然出現的奪目光芒,無異於一發大範圍的閃光彈,就算科洛因當時已經轉了身,兩個眼球也感覺到一陣刺痛。他的背後,不管是占領者還是戰俘都在捂著眼睛慘叫著。“還不走,發呆幹什麽?”一個擦身而過的士兵拍著科洛因的肩膀,不過那聲音是安塞爾無疑。“那是你弄的?”早就想跑了,但卻被說成發呆的某人,鬱悶的追了上去,“你眼睛怎麽樣?”“怎麽可能?我隻是湊近了一點,結果還沒等我再湊近點,就突然那樣了。我眼睛還好,當時正好眼睛裏進了沙子,閉著眼在揉。”科洛因暗歎一聲這家夥真好運,因為有點遺憾沒看見到底發生什麽的安塞爾依依不舍的迴頭看了一眼,結果立刻驚叫了起來:“仙靈!”“什麽?”科洛因也跟著迴頭,他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各色熒光的亮點,如果那時夏日某個湖邊成群的螢火蟲,那必定是浪漫的景色,但此刻……“螢火蟲”們不單自己閃爍著光芒,而且能夠發射出各色的光芒,從被擊中者慘叫著滿地打滾,或者叫都沒叫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的情況看,被擊中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