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有句老話說得好,“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一世褲穿窿”,這話放在格林自己身上再適合不過。


    那時的格林實力微弱,身邊隻有小狐狸和阿不,麵對勢力龐大的聯合會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不得不在金鱒魚酒館老板沙根曼半勸說半威脅下加入其中,成為了一名聯合會下屬的盜賊。之後發生的事情,也算是他一心作死,腦袋一熱就做出了險些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其實有時候迴想一下,那會兒沒有被山德魯一個亡靈法術抽了魂兒,也算是艾麗絲和隆阿諾的雙重眷顧了。


    還好事情還有挽迴的餘地,於是事態便發展到了今天。


    格林菲爾德,戎裝之子,格蘭迪二世,五級絕對力量,真?一次覺醒者,起源之城金倫加的領主,羅德蘭王國的大英雄,亦是由執政王女親自授勳的正牌公爵。他的這些身份有很多隻有他一人知曉,然而就算隻有那些被外人知道的部分,也足以震懾絕大部分羅德蘭人。


    收集情報乃是本職工作之一的聯合會,自然不會不知道。


    曾經的一名普通盜賊,在失去訊息數月後一躍成為了王國英雄,甚至還驚人地被授勳為公爵,這在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聯合會的長老們曾一度想要利用這一點,讓聯合會在王國內擴大影響力,甚至是直接操縱格林威聯合會辦事,可很快他們收集到的情報,簡簡單單幾件事情,卻頓時讓他們噤若寒蟬。


    先來看看格林所擊潰過的目標——


    在暗精靈國都舊址伊達裏亞。消滅疑似巨龍的生命體,又在羅德蘭王國邊境線上與亡靈隊伍交戰取得勝利。進入羅德蘭王都彌爾特後,有確切消息稱其與至尊頌葬會產生矛盾,在他前往頌葬會據點後不久頌葬會彌爾特部便被徹底摧毀。王都地震之中,他先是幫助霍普教現任教宗擺脫刺殺者。然後以一己之力消滅大量女妖,又迎戰數名反叛的國教騎士,最後率部與獅鷲心軍團下屬第五旅團作戰並最終取得勝利。


    再來看看和他交好的勢力——


    藏骨集團和暗精靈特遣隊在伊達裏亞與他有過合作,王國豪族隆法家幼子姆拉克伯爵是其好友,霍普教教宗也與他是忘年之交,皇家國教騎士團也始終對他抱有感激和尊重。現在的執政王女和已經輔佐兩任君王的護劍官更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後。除此之外,還有無法核實的消息稱,恩底彌翁的法師以及翼神島的庫納利人都與之相交甚深,甚至於聯合會的高級分析員認為,他很有可能與曾經名動天下的無名劍聖密切相關。


    這些是聯合會所能調查到的信息。可他們至今為止也沒能查出這個年輕人的身世背景。所以聯合會的長老很快做出了決議:冒著極有可能觸怒他的危險,去試圖操縱這樣一個人?不,聯合會不是傻瓜,應對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必須要迅速調整態度,因此他們很快決定,無條件地交好他。


    於是沙根曼這個當初的引薦人自然而然地被推了出來。


    不過聯合會顯然會錯了意,一網漁夫當初不過是感覺到格林有些潛力,但更多的是好奇他身上的秘密。所以才會招募這個毛頭小子進入聯合會,可時過境遷,格林現在的成就卻遠非自己可以企及。沙根曼難免會有些無法接受,好在格林並無意反過來嘲諷他,隻是詢問過有關紫荊花公爵最近的消息後,就直截了當地下達了委托申請。


    他需要聯合會幫助調查紫荊花大公的行蹤,以及他曾經接觸過什麽人、做了什麽事。盡管委托方和被調查方都是羅德蘭的公爵,聯合會既然抱著交好格林的心思。自然在沙根曼上報後選擇應下了他的委托。


    “這樣殿下就能稍稍放心了嗎?”


    剛剛離開聯合會總部的兩人此時坐在馬車上,艾爾伯特看著正盯著手頭文件的格林。開口問了一句。


    格林“嗯”了一聲,先把文件粗略瀏覽一遍。然後才迴應道:“老公爵現在不在查爾查港,我們不能留下耽誤時間。不過我畢竟答應了奇德,何況我也是真心想要替他們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暫時不能調查,總歸要有人替我們去做這份工作。”


    “從武力值上看,聯合會的實力並不算上遊,僅僅是羅德蘭王國內就有很多勢力能壓住它,然而說起情報收集的工作,國內無出其右,這個聚集了大量扒手、盜賊的下水道組織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消息靈通四通八達。彼爾德以前是神秘行商,業務範圍內就有販售情報這一項,事實上神秘行商也的確擅長此道,然而和聯合會的網絡相比,他也必須承認自己是小巫見大巫。”


    “殿下可真是見多識廣,人脈通達啊。”扈從法師笑眯眯地應和道。


    格林知道他是暗指自己掛著個聯合會最下級成員的身份這件事,輕哼一聲帶過不談。


    商城查爾查由於是港口城市,不僅多雨多風,道路也因長久潮濕而變得崎嶇,偏偏今天趕上毛毛細雨,雖然不耽誤事但卻讓地麵顯得更加濕滑。好在格林對挑選馬車和車夫的經驗爛熟於心,雖然價錢不便宜,但卻很快就將兩人送到了查爾查的主要港口。兩個人下了車來,艾爾伯特在後麵交付錢幣,格林走在前麵便看到薩麥爾迎麵跑了過來。


    “領主大人,事情辦完了?”


    雙槍使看到艾爾伯特沒跟上來,於是自覺擔任了打傘的工作。


    “托盧納的福,一切順利。”格林點點頭,本來想接過傘自己來打,不過餘光一瞥見後麵同樣拎著傘、似乎隨時準備‘補刀’的艾爾伯特,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話說迴來,船隊已經到了麽?路上我還擔心我們會遲到。”


    格林本來隻是隨口一問,不過看到薩麥爾臉色古怪,不由得追問一句:“怎麽了?”


    “船隊嘛倒是早就到了,不過這會兒他們正忙著祭祀。好像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薩麥爾說著,伸手指向港口泊船的那一邊,“你看,整隻船隊的人都聚在那邊了。”


    格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本應忙著裝卸貨物的水手。此刻全都冒著小雨聚集在船塢邊上,似乎還有點起篝火焚燒著什麽東西。少年公爵不覺有些好奇,緊走兩步趕過去,然後找到港口的負責人員,塞給他一個銀元然後詢問道:“我是這隻船隊的乘客。不是已經快到開船的時間了嗎?他們在做什麽?”


    港務人員不動聲色地接過銀幣,然後迴答格林的問題,“先生是外地人吧?最近海上不太平,他們正在祈禱盧納保佑航程平安,雖然可能會占用您一點時間,希望您諒解。”


    格林點點頭,看了一眼船隊的領隊旗艦,又問了一句:“這支船隊是掛在哪家旗下?冰玫瑰?還是小奈文?”


    港務人員訝異的看了格林一眼。他還以為格林是第一次來查爾查港,卻沒想到自己看走了眼,趕緊迴答道:“是法爾加。不過是通過小奈文注資的船隊。”


    “哦?”格林更加感到不解了,因為他認識這個船隊,“‘海之女’?哈爾威船長不是最反對在啟程前向盧納祈求的嗎?還有旗艦郵船怎麽也換了?”


    港務人員更加感到對方身份不一般,也就顯得更加恭敬,“您說的沒錯,不過那都是一個禮拜前的‘海之女’了。”


    “一個禮拜前?”


    “是的。”港務人員輕輕歎了一口氣,“最近大海非常狂暴。一個禮拜前哈爾威船長帶隊出航,結果整隻船隊都在中途失去了蹤跡。船隻殘害倒是找到了,但顯然是被暴風雨撕得粉碎,船上人員全部下落不明,想來肯定是被大海吞噬了。”說著,港務人員似乎被這秋雨一激,聯想到那驚濤駭浪的恐怖景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格林聽著他的訴說沉默不語。弗吉迪利亞海屬於陸間海,也就是自然內海,航行環境較外海要平穩許多,但不管則麽說,大自然的力量都遠非人類所能抗衡,一旦真的碰到突然而至的暴雨巨浪,也很難有船隻能夠幸免。


    可偏偏是在暗黑之王崛起之前……


    一想到其間可能存在的聯係,格林頓時感到憂心忡忡。


    “船隊的祭祀已經結束了,這位小哥,可不要誤了登船喲。”


    格林還在思考著,後麵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他下意識抬起頭,就看到一個身著黑色禮服的身影拎著小皮箱從他身旁經過,兩人錯過的瞬間,格林正好看到他迴過頭來,那張優雅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


    這個人……?


    格林心裏好奇,不過也沒時間多想。船隊果然已經進入了乘客登入的階段,不用他示意,艾爾伯特便動身前去交付行李,剩下薩麥爾跟著格林一同登船。


    “請出示您的船票。”


    負責檢查船票的水手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話,偏偏還又淋著雨,顯然是有些不耐煩。


    “薩麥爾。”前麵排隊的隻剩下幾人,格林示意薩麥爾拿出船票提前做準備,可薩麥爾翻翻衣兜,竟然沒能找到,急忙翻找其他的地方,反而是越急越忙,直到兩人走到了登船口,薩麥爾也沒能拿出船票。


    “請出示船票。”水手的語氣已經有些生硬了。


    “那個,稍等一下,我記得是放在這裏的……”薩麥爾急得滿頭大汗,可無論怎麽翻就是翻不出來。


    “請你快一點,如果沒買船票就立刻去補辦。”水手厲聲說道。他似乎是把薩麥爾認定為是意圖逃票謊稱票丟的人,因此連帶著看格林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快點快點,我還等著上船呢!”後麵的男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也十分不耐煩地叫了起來。


    “再等一下,我一定能找到的,我記得……”薩麥爾急急忙忙地翻找著,同時不斷請求水手給他時間,心裏生怕耽誤了少年公爵的這趟旅程。站在一旁的格林倒沒著急,他看了看板起臉的檢票水手,又迴頭看了看咋咋唿唿的那位乘客,其實心裏已經明白個大概。


    查爾查港最不缺乏的就是職業小偷,如果說想從人生地不熟的狂戰士手裏偷走幾張船票,實在是再簡單不過。而那位檢票的水手,恐怕也和偷票的賊人脫不了幹係,沒準兒還串連著賣票的港務,等他們實在找不到票去補票,售票員就會說普通船票售盡隻剩下高價票愛要不要之類的話。眼瞅著船要起航,焦慮的乘客當然顧不上那麽多,寧肯花上大價錢買到票好趕緊上船,這樣一來一去,乘客毫不知情,這仨人還賺得輕而易舉,在查爾查港這種騙術屢見不鮮。格林前世曾經親眼見到過這種情況,甚至有一個任務就是要逮住騙取npc錢財的小偷npc,隻是他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爛事竟然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格林不打算當這個冤大頭,也不怕得罪這些地頭蛇,所以就打算直接把事情解決。通常情況下,偷票和催促乘客的工作都是由一人完成,也就是說,剛剛那個吊兒郎當的男子就是偷票之人,如果把他拿下,十有*會從他的身上搜出自己的船票。就算沒能搜出船票,他也全然不懼,到時候事情鬧大引來港務人員,他才能靠金倫加公爵的身份直接把事情壓下去。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亮出身份?對這些市井潑皮而言,才不會相信堂堂金倫加公爵為了盡快抵達塔尼亞而選擇這種普通船隊。


    就在格林已經打定主意動手,迴過身來就要把那男子拿下的時候,一隻戴著潔白手套的手卻先他一步,摁在了那男子的肩上。


    “喂!你幹什……”


    被摁住的男子吃了一驚,才色厲內荏地叫了一聲,忽然間就是麵色一白,後麵的話全咽迴了肚子裏。


    格林驚愕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那一身黑色和那張帶著優雅笑意的麵容,就是之前提醒他登船的那位。


    黑衣男子對格林微微一笑,“我們又見麵了,小哥。”


    他放下皮箱,騰出另一隻手,伸進被摁住之人的口袋裏。出人意料的是,那不知為何臉色煞白的男人居然沒有伸手阻擋,任憑他摸出格林的船票,然後在水手和那人眼前輕輕一晃——


    “先生們,偷竊可是違法行為喲。”


    他笑意盎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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