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年一度的武道大會如火如荼的展開,各地慕名而來的人也在逐漸增多,城衛部隊的工作量極大加強之餘,彌爾特城也開始呈現出一種擁擠而又繁華的亢奮。手工業、商業、餐飲業……各行各業都受到武道大會的輻射而產生巨大的效益,每到武道大會開幕的時候,似乎都是彌爾特財務大臣半夜笑醒的日子,當然了,國庫寬裕,軍務大臣和外交大臣自然也連帶著高興。


    但並非彌爾特所有長官都樂此不疲。


    輝煌城城衛部隊的指揮官,那個一直被禿頂困擾的好人,現在終於解脫了,在武道大會的重頭戲開始之前,他的頭發終於全部掉光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的遊客湧入到彌爾特城當中,希望能夠一睹大會盛況,這可就苦了城衛兵們,他們要忙著把守城門以及武道大會的會場入口,同時還要提防著別有用心的人混入進去,最要命的是,每到這時彌爾特的治安就會降到曆史最低點。尤其是那些來自於蠻族國度塔尼亞的野蠻人,他們熱衷於任何一屆武道大會,總會為每一場精彩的比賽爆發出最熱烈的歡唿,甚至連蠻王都因無法親臨而不止一次地抱怨武道大會不在塔尼亞舉行,但事實上,一旦賽事稍有些不順人意,又或是參加比賽的野蠻人未能獲勝,很好,打架鬥毆破壞公共財產就會是城衛兵們的例行工作了,有些時候狀況升級,城衛兵們控製不住,還不得不求助於騎士團插手才能解決問題。


    不過好在。不是所有遊客都粗魯而莽撞。


    在連皇家國教騎士團都不得不出麵維持秩序的時刻,有兩種遊客最受士兵們歡迎,其一是來自冬日之森的精靈,這些優雅快樂的生命同樣也喜好競技,每當武道大會開展都會派出使團應邀前來觀賽。一則表現出精靈與羅德蘭人長久的友好聯盟關係,二則好些年輕的精靈也樂得投身於技巧比賽當中——有的時候或許也有種魯莽的精靈會拿捏不住,不過好在精靈天性善良溫和,多數時候講講道理就能阻止一場拚鬥。而其二,就是即便身旁撕巴得腸子肚子滿天飛,依然捧書安坐不動如山的法師。恩底彌翁的法師。


    “非常感謝您的到來,懷斯曼先生。”


    城衛兵駐紮的衛所門口,一小隊穿著附魔鎧甲的士兵站在一位法師身後,兩旁則站著為他們開路的城衛兵們。在這個人手緊急的時候,城衛部隊依然派出相當數量的士兵守護。足以看出彌爾特對這名法師的重視,因此當城衛部隊指揮官親自出門迎接時,躲在遠處的情報收集人員——或者直接稱唿他們為記者同誌,全都興奮了起來,手裏拿著記錄水晶目不轉睛地望向衛所。


    “日安,指揮官先生,上次見麵還是一年前吧,您看起來瘦了不少嗬。”站在最前麵的法師留著褐色的短發。臉上和煦的笑容很難不讓人心中產生慰藉之情。他戴著眼鏡而臉型削瘦,穿著一身典型的恩底彌翁中法部白色製服,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看起來就像是常年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的學者。


    指揮官苦笑一下,對於一個徹底禿頂的人而言,這已經算是委婉的說法了。


    “懷斯曼先生,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們特地向魔法公會的威廉姆斯會長申請了防禦結界,請您見諒。”城衛指揮官讓開位置。然後請褐發男子移步衛所之中,“鑒於您已經安全抵達。我會立刻通知威廉姆斯會長撤銷結界,您意下如何?”


    褐發男子微微一笑。“指揮官先生隻是在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像我來的目的一樣,也隻是為了做好我的工作,您不必太客氣。”


    城衛指揮官應和著笑了笑,心裏卻不敢苟同。就像修車和修飛機,雖然從工種上來說沒啥差別,可技術層麵卻差了太多,更何況二者的工作還沒有任何可比性,指揮官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褐發法師懷斯曼的安全,其餘的那些眼暈的工作,自然有懷斯曼來處理。


    “懷斯曼先生,您的住房,如您往日的要求一樣,除了日常打掃什麽都沒變。”


    一行人沿著樓梯一路走上塔樓,在滿是機械齒輪的房間前停駐腳步。城衛指揮示意衛兵解鎖房門,然後推開門示意著說道,“您是否還滿意?”


    “當然,難為指揮官先生還記得我的小小癖好。”褐發男子笑容和煦如同秋日陽光,“我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工作了,至於我的這些同伴,就麻煩指揮官先生安排了。”


    指揮官點點頭,雖然隻是在彌爾特有盛事舉辦的時候才會見到褐色短發的法師,但卻深知其幹淨利落的性格,於是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起身離開,“各位紳士,請跟我來。”便帶著法師衛隊前往他們的住所。


    “一個不錯的人。”


    懷斯曼帶上房門,環視一圈擺放著各種精密儀器的房間,嘴裏則自言自語地對城衛部隊指揮官進行了評價。


    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然後在心中開始計時。法師出行很少攜帶行李,他們習慣於臨時購買或者直接將物資儲存於空間裝備當中,懷斯曼即是後者,他隻有手頭厚厚的一本書,整齊放在桌子上後,便從自己的儲備中翻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完全不似身體孱弱的法師一般將大大小小的東西安裝到四周儀器上,有的隻是顆小小的水晶,有的卻是重達數十磅的坩堝,他都輕而易舉地裝填完畢,當一切準備事務完成時,懷斯曼迅速掏出懷表——


    “啊,省略秒鍾三十九分,正是時候。”


    他快步走到桌前,翻開書本到特定的頁數,上麵是密密麻麻的筆記。


    “咳嗯。下麵是今天的記錄。”


    一邊說著,懷斯曼抬手釋放魔法,讓羽毛筆翩翩起舞、自動在書頁上記錄自己的話語。


    身為一名防禦與探知專家,懷斯曼的工作內容主要在於對守備力量的訓練和安排,除了對現成部隊的指指點點外。他還負責接受各地邀請的活計——比如完善安保和檢視工作。羅德蘭的武道大會重要性不言而喻,以往幾屆都是由他來負責檢查和維護恆定巫師之眼,今年這屆當然也不例外。


    “測試,1號到24號視野請轉向北麵45度。”


    懷斯曼清了清嗓子,以語音操縱一麵畫布上的眾多視野鏡頭,看著整齊一致的變化。懷斯曼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彌爾特的人把你們保養得還不錯,那麽繼續測試,22號、44號、88號和111號視野請指向中央位置……”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忙活了將近半個小時,針對巫師之眼的測試終於結束。懷斯曼記錄下幾個遲鈍、損毀的鏡頭,準備過些時候派遣法師衛隊的人前往整修。正在準備下一步驟時,懷斯曼不經意間一抬頭,忽然從一副監控畫麵中捕捉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嗯?”


    看到畫麵中那個一身黑色風衣的少年,懷斯曼就是一愣。他捏著短杖盯著屏幕愣了將近十秒鍾,才疑惑地皺起眉頭,“這個人……看著好熟悉啊……”


    於是他轉過身來,調集了幾個附近的巫師之眼同時對準那少年。畫布上的屏幕可以清晰看到那少年神色匆匆。似乎正在趕赴某個地方,懷斯曼歪著脖子看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大腿。“對了,是他!”


    他終於想起,半年前,在那個叫做穆勒的小鎮,自己就曾經在當地的靈能哨塔觀測間中看到過這個少年。那會兒他正在負責穆勒鎮的守備訓練,檢測時偶然發現這少年和一些恩底彌翁貴族勢力的手下起了衝突。雖然那少年並不知覺,但他的確有意安排。順手“送”了少年一程。


    說起來那隻是一時興起,懷斯曼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半年後再一次從巫師之眼中發現了這個少年。


    “緣分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嗬,對了,我記得他率領著一隻庫納利人小隊來著,啊,還有那個年輕的法師!”懷斯曼喃喃自語,鏡片下的雙眼漸漸亮起光芒。身為法師,懷斯曼相信知識和真理,但讓他與眾不同的是他同時相信宿命一說,亦是尊崇著命運女神艾麗絲,他相信這並非隻是巧合——半年時間,異地相逢,甚至連遇見的方式都如出一轍?這必然是命運的安排!何況他本來就對庫納利人以及那法師有些好奇。


    ——當然,幹這行時間久了,難免也會染上點偷窺癖好。


    “這可真是印象深刻,神秘的少年,不介意讓我看看你吧?”


    好奇心大起的懷斯曼放下手頭工作,轉而將視線專精於屏幕之上。他搓了搓掌心,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接下來的事情。


    “咦?他這是要去哪裏?”


    畫麵中的少年停在了一座深宅大院之前,懷斯曼疑惑地看了一會兒沒能辨認出來,隻好調集一隻巫師之眼放大視野,將畫麵落在宅邸門口的標誌上。


    那是一朵紫荊花。


    “紫荊花?佩雷斯公爵?他認識紫荊花大公?”懷斯曼伸出手掌用掌尖推了推眼鏡腿,心中難免有些訝異。和庫納利人出雙入對本來就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現在卻證實這少年和五大國中的一方諸侯也有所聯係,懷斯曼不禁開始懷疑,這少年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是什麽隱秘家族的傳人或是國家王子。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確猜中了。


    不過懷斯曼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臆測和現實有所吻合,當他注意到紫荊花公爵的府邸中有人出現時,他忍不住屏住唿吸,同時伸手招來那本筆記試圖記錄什麽。沒曾想他剛揮動短杖,畫麵中少年突然轉頭,仿佛與懷斯曼的視野能夠相交一般,隨即一道灰暗光芒閃過,“叭”地一下,畫布上的屏幕如泡沫一般消失。


    “很敏銳的感知啊。”


    懷斯曼不由自主地揚了揚眉毛,這一隻巫師之眼顯然壽命已盡,他趕忙連結最近距離的巫師之眼,重新實施監控法術,不過這一迴他可沒敢近距離觀望。等他好不容易忙完,再看畫麵中兩個人似乎已經說好了什麽,快步向他來時的馬車走去。懷斯曼心中好奇不已,一路沿著馬車路徑進行追蹤,一直跟到彌爾特的倉庫區,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然後很快走入倉庫區深處。


    “呃,糟糕。”


    懷斯曼盯著兩人越來越模糊的背影,沒奈何地撇了撇嘴。倉庫區有很嚴謹的保密措施,自從一開始安裝的巫師之眼都被人偷偷敲掉後,城衛部隊似乎也接到了什麽命令,從此以後放棄在倉庫區內部安置巫師之眼,懷斯曼目前盯著的畫麵,正是倉庫區外唯一的視覺點。


    “奇怪,他們去倉庫區做什麽。”懷斯曼默默思考,法師的好奇心可比貓來的嚴重,有時候不把事情想明白他們可能晚上連覺都睡不著。


    正在這時,另外一枚巫師之眼的檢視畫麵中忽然有身影晃動。懷斯曼餘光瞥見,頓時驚異出聲,“哦!是那個法師!這個氣質變化,真是越來越像了。”


    畫麵中一襲黑色法袍的年輕法師,正是苦苦尋找格林未果的艾爾伯特。


    “他們似乎走散了啊,”


    這情景很容易猜測,心中兼具好奇和善意的褐發男子忍不住喃喃自語。


    “我要不要做點什麽呢?”


    懷斯曼抱著胳膊,陷入了思索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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