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過是煦哥兒吐了點奶,但小孩子哪個沒有吐過奶的呢,即便是大夫來看,也隻說受了點涼,奶娘喝些藥便好了。


    但漸漸的,煦哥兒連奶都喝不進去了,小臉不複之前的白嫩,剛養出來的肉都瘦了下去,看上去甚至和出生的時候差不多了。


    或許是奶娘的奶不合煦玉口味,抱著這樣的想法,賈敏將另外幾個奶娘全部都用上,可是煦哥兒還是一喝奶就吐。


    林如海基本上將整個揚州城的大夫都請了過來,可是所有的大夫看了也隻說是受了點涼,沒有什麽大礙,氣的賈敏大罵庸醫。


    林府一片愁雲慘淡,林如海也是愁眉不展,賈敏剛出了月子不久就以淚洗麵,連幼小的黛玉都察覺到林府的氣氛不對。


    可偏偏林如海夫婦怕過了病氣給小黛玉,偏偏還不讓黛玉去見煦玉,幸好小黛玉機靈,身體靈活,竟然想到了方法,從窗子中翻了進去。


    黛玉看不出來,但是黛玉身邊的黃師傅卻是看出了不對勁,煦玉這症狀明顯不是生病,她看著倒像是中毒了。


    這還了得,小黛玉慌忙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爹爹娘親,一聽是黛玉身邊那個看不見的高人所說,林如海夫婦忙提起來十二分的注意,再次請了大夫來看。


    可能這次請的大夫本來就擅長毒理這一塊,也有可能林家人直接告訴他中毒了,大夫摸著脈象許久,才不確定的道:“老夫不敢妄下定語,但是這脈象瞧著倒是像秋蟬之毒”


    秋蟬,顧名思義,秋天的蟬叫不了幾天了,但從外表看上去倒像是由於天氣寒涼導致的。


    這好幾天了,終於有些明目,林如海長輯到地,“我兒就拜托給大夫了”


    那大夫緊皺著眉頭,“林大人言重了,我也隻能勉力一試,畢竟這秋蟬之毒霸道無比,況且貴府公子年紀這樣小,唉···”


    大夫不說話了,林如海也知道大夫這未盡之意,一個成年人可以一捏鼻子吃下去,而這小兒偏偏吃什麽吐什麽,再加上幼兒身子弱,用量不好把握,這用量或多些或少些,這毒也難解。


    賈敏一直在屏風後,此刻竟然不顧有外客在,徑直轉了出來,也向大夫福了一禮,“我知大夫顧慮,若是這般情況下還救不了我兒,這便是命了,我林府必不會怪罪大夫,大夫隻管救治便可”


    得了林府主母的一句話,大夫也是顧慮全消,吃住都在林府日夜不休的研究這解毒之道。


    而此時,小黛玉拿了一丸藥進了賈敏的房中。


    這幾天賈敏守著煦哥兒一刻不曾離開,終是身體支撐不住,暈了過去,還好隻是勞累過度而已,才讓林府眾人放下心來,隻是這一暈過去,連著睡了整整五個時辰才轉醒。


    賈敏一醒來便看見女兒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朝著女兒露出了笑臉,賈敏溫聲問道:“玉兒,你怎麽來了,怎麽不去多休息一會子”


    小黛玉卻是滿臉的嚴肅,“娘,你相信黃師傅麽?”


    黃師傅就是黛玉那個一直看不見的師父,雖說旁人看不見,卻一直在黛玉身邊,教導黛玉武功,甚至讓黛玉的性格都開朗了許多。


    賈敏摸著黛玉的柔軟的細發,“娘自然是相信你的師父的,要不是她,我們玉兒也不能這麽優秀,你弟弟也不知道是中毒呢”


    聽了賈敏的話,小黛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藥丸,“娘,這是師父給我的九花玉露丸,有解毒養身之效,十分珍貴,你敢給弟弟吃麽?”


    賈敏一時之間有些沉默,人對於看不見的東西都懷有敬畏之心,同樣她和林如海也不是完全相信這個黃師父的,隻不過私下裏找了好多和尚道士都無甚效果,而黛玉這幾年也是好好的,方才放下心來。


    還有這次煦哥兒之事,對於黃師父所說中毒,也不過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賈敏看著眼前這枚藥丸,雖顏色黑漆漆看著似乎有毒,但是聞著卻是清香撲鼻,讓人精神一振。


    再想想煦玉那蠟黃蠟黃的小臉,賈敏合了合眼眸,等再睜開眼睛之時,隻有一片堅定之色。


    “娘自然是相信你的黃師父的,隻不過,你弟弟年紀小,怕是吃不了這麽大的藥丸”賈敏看到黛玉的小臉黯淡下去,笑了一笑,又接著說下去,“娘吃了,再去喂你弟弟,豈不是兩全其美”


    小黛玉的臉一下子放晴了,她一向聰慧,爹爹娘親雖然不曾說過她的黃師父,但是她能體會到,父母對黃師父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甚至有些莫名的抵觸。


    見娘親願意相信黃師父,小黛玉高高興興的迴去了,她相信黃師父,黃師父都出手了,弟弟肯定很快就好了。


    果然,在大夫的救治下,還有黃師父的九花玉露丸的加成,煦哥兒果然藥到病除,開始能吃點奶了,按照大夫的說法,再用兩天藥,就能與以前無異了。


    壓在林家人心頭的大石頭終於卸了去,賈敏開始清理內宅之事,煦哥兒年紀小,從未出過府,這次中毒必然為府中之人所害,賈敏粉麵含霜,她倒要看看,在這林府有誰竟然敢對她的孩兒下手。


    沒想到越查賈敏的心愈驚,林府中好像有一張大網,將林府的眾人密密麻麻的網了個幹淨,特別是各個主子的身邊,竟然有好多異常之人,再往下查,竟然都是和府外有關。


    這下連林如海也驚動了,仔細一想卻是很有道理,林府人口少,侍妾全無,不會有爭風吃醋之事,也不會因此害了子嗣,那下毒之人必然和府外有關。


    那府外之人的目標是煦哥兒,還是黛玉,又或是林如海,更可能的是想讓林家絕嗣,從此一蹶不振。


    林如海比賈敏想的更遠,他已經在鹽政上呆了兩任了,難不成擋了誰的路,礙了誰的眼不成?


    隨著調查出來的東西愈來愈多,煦哥兒身邊的,小黛玉身邊的,還有林如海賈敏身邊的,都是埋著暗線,重刑之下也有一兩個守不住嘴的說了,這次是小公子,下次就是賈敏、黛玉等人了。


    這次要不是黃師父發現了,林家的人怕是再不知不覺中都病死了,知道這些的林如海愈發的沉默了,他想著幼小的煦玉和黛玉二人,再看著身邊因為煦玉之事消瘦的賈敏,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一早,賈敏醒來就看到林如海衣衫整齊的坐在床邊,賈敏剛睡醒,還有點迷迷糊糊的,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老爺起的這般早,怎麽不多睡一會,最近老爺也辛苦了!”


    林如海看著賈敏,十分不舍卻是堅定非常,“夫人,你帶著黛玉、煦玉迴京城罷!”


    賈敏瞬間清醒了,“老爺,您這是怎麽了?”


    林如海將自己的猜想全部告訴了賈敏,“不知我林家擋了誰的路,又或是誰想發我林家的絕嗣財,竟然想將我林家一個不留,連黛玉和煦玉都不曾放過,我實在放心不下,榮國府在嶽母的打理之下,像個鐵桶一般,你們娘幾個去了,我才稍稍放心一些!”


    事關孩子們的生命,賈敏也沉默了,半響,賈敏隻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那,老爺你呢?你留在揚州安全麽?”


    林如海彎了彎嘴角,想安慰一下賈敏,最終還是失敗了,“敏兒,我本以為林家從我這兒就絕了後,幸好遇到了你,生了黛玉、煦玉二人,看著他們倆,我這心裏頭就高興的很,便是立刻死了,我也是甘願的”


    林如海這話便是存了死誌,有誰有那般的本事,能將一個林家上下都安插上他的人,想來必然手眼通天,說不定就是頭上的那幾位。


    與其讓全家都在這揚州城,然後不知道被什麽人害死,不如給林家留個希望,林如海下定決心,握住賈敏的手,道:“敏兒,你向來聰慧,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賈敏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撲進林如海的懷裏,“老爺,我不走,我要留在揚州,我是林家的主母,你活著我要好好照顧你,你死了我也跟你一塊兒死!”


    林如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賈敏的後背,“好敏兒,你是林家的主母,你知道怎麽做的”


    外麵的丫鬟聽著裏麵一直有哭聲,也不敢進去,林如海賈敏二人就這樣相擁著,直到天色大白,日頭都漸漸爬了上去,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屋子裏被渡上一層暖黃,讓人本來有些冷的心都變的暖暖的。


    賈敏隻覺得眼淚也流幹了,她好像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老爺你放心罷,我一定會照顧好玉兒和煦哥兒的,老爺,我們在京城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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