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點頭:“有是有,但這是著者信任我才把後續放在我這裏,我不能在還沒發布前就把後續傳出去。”  林老爺奇怪的看了好友一眼,他是個生意經,此刻已經明白,這《雜記》著者的來頭恐怕不小,掌櫃的就連私下裏讓他帶迴家看都不答應。  他問:“《雜記》以後可會像話本子一樣印刷成冊?”  “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掌櫃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之前他拿了黎錦給他的這本手稿,隻覺得裏麵內容太平淡,沒波折,不吸引眼球。但他之所以答應黎錦要印刷,也是為了跟他打好關係。  結果第一期才剛發行沒兩天,他們書肆就收到無數反饋,詢問第二期是否還有《雜記》後續,想要繼續吃糖!  掌櫃的覺得臉有些腫,此刻隻能慶幸自己當時沒跟黎錦把心裏想法說出來。  林老爺皺眉道:“為什麽現在不能印刷?可是因為擔心售賣不出去,不值當製造模子來印刷?若是擔心盈利問題,那就由我來出這個印刷錢,你們盡管出版就是。”  掌櫃的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他頓了頓,想起黎錦說的一個詞,“這叫營銷策略。”  先打出知名度,印刷之前再做個調查,估摸第一次印刷多少。畢竟出書這種事情,都是印刷本數越多,每本的利潤也越大。  最後林老爺覺得自己空手迴去沒麵子,隻能腆著老臉從好友這裏要來一小段不足三百字的《雜記》節選,拿迴去給妻女交差。  他沒想到,掌櫃的也隻說讓他隨便翻到一頁,隻能抄一段,他就好巧不巧,抄到了著者動心那段。  偏偏沒有上下文,這隻能算個劇透,妻女看到後都對他的辦事效率感到絕望。  林語淑也隻能跟小夥伴寫信說:“我被劇透的心癢癢!”但卻又不上不下的,真的很讓人無奈。  =  黎錦和秦慕文都不知道這《雜記》開頭就勾起了很多人的興趣,他此次高中科試案首,怎麽說都得迴鄉祭祖了。  國家規定,院試三年兩考,逢寅、審、巳、亥年舉行“科試”,今年是壬寅年,所以此次的院試也稱為科試。  黎錦思考一下,按照天幹地支的算法,明年就是癸卯年。  而鄉試,也就是秋闈,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為正科,遇慶典加科為恩科,考期都在八月[注]。  最近沒有新皇登基,不會開恩科,但黎錦運氣好,下次鄉試正科就在明年。  黎錦還沒決定自己考不考鄉試,萬雲就在他去告假迴鄉祭祖的時候,給他說:“明年也考個解元迴來。”  黎錦沉默著,解元可是一省的第一名!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  萬雲卻也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對黎錦有信心。  他說:“阿錦,你不會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吧?之前我告訴你院試很簡單,你沒信,這不也是院試案首麽?”  黎錦走出寧興書院的腳步都輕飄飄的,鄉試和院試這能是一個重量級別的考試嗎?  不過,再怎麽說這也是明年的事情,眼下還是迴鄉祭祖比較重要。  黎錦迴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頭戴紅花,臉上塗著鮮明胭脂的女人從屋裏出來。  女人臉上帶著笑,但送她出來的小茶卻苦著臉,任由她一直說,小茶一句話都沒應。  那女人看到黎錦,狀似嬌羞的一揮手帕,說:“哎呀,黎老爺迴來了。妾身這廂請安了。”  黎錦身姿筆挺,如鬆一般站在原地,對這人的嬌笑並沒有任何迴應。已經知道了這人身份。  “老爺馬上就要雙喜臨門了,妾身先在這裏祝賀了。”  黎錦語氣冷淡:“何來雙喜?”  說著,他不等女人迴答,就道:“我不納妾。小茶,送客。”  “哎,您別走啊,這可是一門好親事啊,那閨女長相可水靈呢!”  但黎錦卻一字不發,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直接進入內院。  小茶臉上掛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笑意,把媒婆帶到門口,“您請迴吧,我家老爺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你那主家不會怪你的。”  黎府的大門在她麵前關上,媒婆跺了跺腳,“我明日再來!”  可黎錦翌日一早就跟著陳西然坐上迴鎮子的船,小茶對這件事又做不了主,前來登門的人注定得不到迴應。  陳西然此次也考中了,雖然隻是第三等的附生,但好歹也是秀才。  這在他們鎮子上已經極為出彩了。  這迴黎錦雇了個大點的船,船艙內有三個隔間,船家晚上睡一個屋,黎錦帶著夫郎和小包子睡一屋,陳西然一個屋。  黎錦把銀票換開,鎮子上的錢莊不能兌換百兩銀子往上的銀票,他索性就直接帶了二兩碎銀在身,剩下的還帶了八兩銀子打點和隨禮。  小包子上次來府城,才不過十個月大小,一路上雖然安靜,但他自己對此都沒印象。  這次迴去的時候,小包子都會跑了,他也不怕水,一手拉著爹爹,另一隻手拉著阿爹,在甲板上站著,低頭看波光粼粼的水麵。  黎錦索性盤坐下來,看著小包子玩,但卻一直沒有鬆開他的手。  這種船沒有圍欄,隻有兩頭尖尖微微上揚,黎錦得好生注意著包子,擔心他皮過頭。  但其實小包子看似膽子大,也隻是好奇心占了風頭,才敢如此站著看水。  實際上,小家夥一刻都不敢撒開兩個爹爹的手,肉肉的小手勁兒很大,緊緊的捏著黎錦。  過了會兒,小包子站累了,卻不肯迴船塢,黎錦擔心他吹風受涼,把小包子抱在懷裏。  秦慕文進去給小包子拿披風,後又找船家要了熱水,給黎錦和陳西然泡茶。  陳西然盤坐在黎錦對麵,給小包子做鬼臉,惹得他嫌棄的把臉埋在黎錦的胸膛上。  陳西然:“……”  陳西然失聲一會兒,才受傷的說:“他小時候我這麽給他做鬼臉,他笑得可開心了。”  黎錦:“那也是他小時候。”  陳西然感覺自己被小包幾拋棄了,心裏拔涼拔涼。  秦慕文不像他們倆一樣盤坐,而是跪坐在另一邊,泡茶,過了三道後才仔細傾倒出來,端給兩人。  陳西然是個會品茶的人,他爹發家後喜歡附庸風雅,專門讓人教導過陳西然這方麵的禮儀,到底也是有點用的。  他說:“弟媳你這手法不錯啊,精煉嫻熟,沒有幾年的熏陶做不到這麽好。”  秦慕文笑道:“幼時學過一點。”  陳西然聽了這話後心生驚訝,但卻沒表露在臉上,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黎錦這樣的人都能喜歡上秦慕文了。  他們成親講究門當戶對,不僅僅是成親後夫妻地位不會相差太大,更得的是兩人有共同語言,琴瑟和鳴。  此前,陳西然以為秦慕文隻有臉好看,可跟黎錦接觸的越深,他就發現黎錦其實不單單喜歡夫郎姣好的容貌。  陳西然想,他身邊倆人一個個都深藏不露!隻有他,草包的如此真實。第100章   船隻在河上漂了一個白天,因著風向不對,漂的速度也不快,夜幕降臨的時候,離鎮子還有些距離。  船家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說:“幾位老爺,這沒有寺廟,隻能委屈老爺們晚上住在船艙裏了。”  陳西然應聲道:“無妨,在船上過夜也別有一番趣味。”  晚上,秦慕文把小包子哄睡著後,黎錦打開小窗,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後,看這滿天的星鬥。  秦慕文洗了腳上床,黎錦騰出一隻手把他摟在懷裏,另一隻手給他指天上的北鬥星。  “那個方向,就是燕京。”  秦慕文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迴憶,他說:“阿錦,以後會去燕京嗎?”  秦慕文身體的變化一點也逃不脫黎錦的感知,黎錦把他摟得更緊,眼簾微垂,遮住漆黑的雙眸。  “會去。”  秦慕文沒說話,燕京於他而言不是個好地方,但聽著阿錦有力的心跳,他好像也沒有起初那麽慌張了。  這麽一想,秦慕文把腦袋埋在黎錦頸窩處,鼻尖被熟悉的氣息縈繞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黎錦接著說:“我不想騙你,文文。”  他關了窗,給兩人蓋上被子,聲音很輕,語氣卻無比堅定,“科舉考試,我誌在必得。”  秦慕文‘嗯’了一聲,“不管阿錦的決定是什麽,我都會一直陪著阿錦。”  黎錦唇角勾起,隻可惜黑夜中無人看得到。  翌日風向很順,巳時才過一點,站在船頭的陳西然就眺望到了鎮子的輪廓。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船就停靠在鎮子邊上,船家先行下去,把船舶繩綁在岸邊的柱子上,才招唿幾位客人下船。  河水微波蕩漾,連帶著船隻也搖搖晃晃。黎錦人高腿長,懷裏抱著小包子,長腿邁出,穩穩地踩在地上。  隨即,他轉身對秦慕文伸出手,扶著他家小夫郎下船。  陳西然最後一個跳下船,他的身形才剛剛顯露出來,就聽到岸上不遠處有人在喊:“少爺,您迴來了!”  原來這是陳西然的書童,自從收到陳西然的信,夫人每日就派書童在這裏等候,今兒不過是第二日,就等到了人。  黎錦則跟陳西然道別,打算直接迴村。  陳西然說:“你家都搬空了,晚上迴去怎麽睡人?不若今兒先住我家,明日我派人通知柱子哥,再來接你們一家。”  黎錦搖頭:“今日天色還早,正好適合迴……”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趕著牛車前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來人正是李柱子。  他跟陳西然家裏書童的說法一樣,“自從村長收到您……的信,全村都知道您要迴來了,正好我每日都在鎮上出攤,沒事兒就來這兒等您。”  李柱子他說的輕巧,黎錦卻大為感動,跟陳西然再次道別後,就坐上李柱子的牛車,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迴村。  至於宋先生這邊,隻能等明日黎錦再來鎮子上,與陳西然一起去登門拜訪了。  李柱子這迴跟黎錦說話,語氣中多了許多拘謹。  黎錦連中小三元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村子。就算大部分人不知道‘小三元’是什麽,但他們也都知道,黎錦是村裏考出去的第二個秀才老爺了。  第一個,自然就是鴻雁村村名的由來,李鴻雁。  黎錦跟李柱子說了兩句話,聽著他一口一個‘您’,黎錦很無奈:“柱子哥,現在的我隻是黎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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