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一說,她便想了起來,那個紫衣服的小丫環麽,是褚綠荷新提拔上來的貼身丫環,叫萬福。

    萬福麽,她記住了。

    一連幾天,褚七月都是在與程文傑的花天酒地中渾渾噩噩地度過。

    沒錯,是花天酒地。

    程太夫人壽辰前兩天,晚上,他們便在春宵院飲酒作樂。

    與程文傑交往得深入了,她確信了百曉生的話。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八個字,送給他正好。

    可笑大姐擠著腦袋想去程府呢……也是,官吏之家,氣度與他們平民大不相同,褚綠荷自然是想抬高身份。

    褚七月此刻抱著個酒壇子斜坐在窗台上,從春宵樓二樓的窗口往外眺望,景色真好。

    她呆呆地望著天上那輪圓月,樹影婆娑,隨風悸動,月色柔和得有如姑娘溫柔的手。

    紅唇微啟,不禁輕吟:“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程文傑聞言撫掌大笑:“好聯好聯,呀,戚兄弟,看不出來,你竟然還如此有學問!”

    褚七月含笑看向他:“是麽,我可聽說程兄是許都第一才子。”

    落魄的才子,當年被祁夏攝政王剝奪了入仕資格的作弊者。

    程文傑隻當她不知情,立馬吹噓起來,並抱怨自己時運不濟,無法登入官場。

    褚七月故作遺撼態:“唉,程兄可真是一大人才,你沒能做官,是祁夏朝廷的一大損失啊!”

    程文傑聽得心花怒放,驀然插入一個冰涼的男子聲音:“你怎麽帶她到這裏來了!”

    聲音熟悉萬分,透著薄怒,令人不寒而栗。

    褚七月一呆,轉頭看去。

    刺眼的大紅落入眼簾,男子行色匆匆,卻不減他的風流姿態,皺緊眉頭,冷冷盯著程文傑。

    “我,肖兄,你迴來了?”

    程文傑一頭霧水。

    “這種地方,是她能來得嗎!”

    肖桐的語氣掩不住地氣憤。

    想想他這幾天人在元京,心根本就在許都,自離開許都的那刻起,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又急又躁,腦海中總是不時飄過那個盜賊嬉笑的臉,每晚那張臉也必會入夢。

    讓他又是驚恐又是甜蜜又是無助。

    終於趕了迴來,一天一夜沒合眼,就等著第一眼能留給她。

    當然,這裏的第一眼指的是認認真真的一眼。

    卻被他找到這個小盜賊和程文傑在春宵院喝酒作樂。

    肖桐麵帶薄怒,英俊筆挺的五官卻仍舊好看極了。

    褚七月傻傻地看著他,腦海中閃過這一念頭。

    程文傑既納悶又無措,喝得有點大,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口中含糊不清:“肖兄,這不是你開的嗎?我們來給你捧場。”

    在他心裏,肖桐既然開青樓,自然不會忌諱此事,所以沒有在他麵前刻意隱瞞什麽。

    肖桐的眸色越加冷了,兩片薄唇中發出來的聲音也沒有任何感情:“出去。”

    程文傑一怔,“什麽,什麽出去?”

    肖桐迴過頭,吸口氣,壓下怒意,仍是冰冷的聲音:“我讓你迴去。”

    程文傑還欲說什麽,肖桐卻沒那麽好的耐心了,直接唿道:“阿丙,送他迴去!”

    阿丙從暗處冒了出來,健碩的臂膀一把扛起了程文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褚七月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哈哈,有趣。”

    肖桐一步步朝她逼來,鳳眸中的神色已然與剛才有所不同。

    “有趣?”

    他充滿威脅性地問道。

    褚七月抱著酒壇子沒有理會他。

    實則,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肖桐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半空那輪明月,吟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是你在哪竊來的不正經的詩!”

    褚七月橫了他一眼:“什麽叫不正經的詩?”

    肖桐不由嗬嗬一笑,望著她酡紅的臉頰,聲音有些沉冷:“丫頭思春了?”

    “你才思春!”

    褚七月將話送迴給了他。

    “不是嗎?”

    肖桐一手攫住她略顯瘦削的下巴,迫使她那眼神兒別老亂轉,恨恨道:“你那麽喜歡程文傑?”

    褚七月迎著屋內灼亮的油燈,酒性不淺的她早已有些糊塗了,大腦一陣陣的空白,反應遲鈍得要命。

    半晌,她才慢吞吞說道:“那又如何?”

    “他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肖桐的臉在眼前晃悠,現出了三個來,褚七月找不準他的方位。

    “你管得著麽?”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臉在哪裏。

    軟綿綿的小手被一個冰涼的東西包裹住了,她掙紮了兩次,沒有掙開,也就由著去了。

    肖桐站在窗台旁,八尺身高,俯視臥姿不雅的女子,眸光深沉如海。

    左手,握緊了女子的右手,好柔好軟好燙,他本能地緊緊握著,又將右手拿出來,用兩隻手去擺弄褚七月的小手。

    褚七月哼唧了一聲,有些不滿,卻因酒多沒能立刻做出反應。

    今天,她是存著必醉的心理,所以根本沒加什麽解酒藥。

    看著她這模樣,肖桐一時童心大起,不由又拉了她的另外一隻手,包進自己的手心,撥弄玩耍著。

    褚七月睜大了有些迷糊的眼睛,想要抽手,卻紋絲不動,便借著他大手的力道坐了起來,衝他一撇嘴。

    “玩什麽玩!”

    女子意態慵懶,雙頰韻紅,可那微睜的鳳眸卻百般精靈逗趣。

    肖桐見之,忍不住怦然心動,見她醉酒,自己膽子也大了起來,俯腰攬住她,一側身,優雅地靠到褚七月剛剛靠過的地方。

    好涼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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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七月既想躲開他,又想借他的身子靠一下,反正這麽涼,夏天靠著好舒服。

    糾結了許久,她搖了搖頭,扔掉一腦袋的考慮,身子一軟,便趴到了肖桐身上,移動著嬌柔的身軀,尋找到最合適的姿勢躺了。

    可憐肖桐一時震驚她與眾不同的反應,竟一時沒將她趕下去,任這小盜賊在自己幹淨的衣袍上爬來摸去,然後,蜷縮在自己懷裏休息。

    他竟不舍得趕她下來。

    抱她的時候是個衝動,可現在,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看著褚七月倚在懷裏的半邊側臉,肖桐心情複雜無比不知不覺間,某個地方開始不對勁了。

    “咳,我說小盜賊,你睡著了嗎?”

    肖桐咳了一聲,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沒。”

    褚七月的聲音卻是極其微弱,好半晌才蹭出一句:“不是叫小七嗎?”

    “小七……”肖桐的嘴角不由彎了起來,“小七,小七,你真的喜歡程文傑嗎?”

    後麵幾個字已問得極輕極淡,生怕懷裏的她突然化身作利爪小貓,炸起毛來。

    褚七月模模糊糊中似乎是“嗯”了一聲。

    肖桐蹙眉想了會兒,又問:“你覺得我比不比他好呢?”

    褚七月本是稀裏糊塗中,猛然聽見這話,一怔,想要令自己清醒一點,可是大腦卻不聽使喚。

    她抬起醉意朦朧的小臉,尋找肖桐的眼睛,直將整張臉都湊到了他鼻尖上,才低低答道:“你麽,好吧。”

    肖桐哪裏還聽到了她的答案,一顆心都快飛出胸腔來了,悄悄捂住心髒,那裏跳動得實在太過於厲害。

    不能叫她發現……

    褚七月卻笑嘻嘻地指著他的側臉說:“肖桐,你的臉好漂亮,讓我親一口。”

    說著已將紅唇覆了上去,在他右臉頰上“吧嗒”了一聲。

    心裏迷糊地想道,終於偷香成功了……

    還沒轉過念頭,纖腰已被外力扼住,有人在她後腦勺上使了力,迫使她往前傾去,而後,便感覺到一陣濕熱……

    褚七月困難地睜開眼,肖桐已環抱住她的身體,翻身將她壓到了窗台上,長身而下,封住了她的紅唇。

    肖桐的心“砰”地一聲徹底炸開,而後軟化成了水。

    與她親密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好,在他二十幾年的生涯中從未體會過的快樂。

    那些在自已眼裏被冠上“肮髒”的行為,竟也能這樣令他心潮澎湃……

    可他知道不能。

    小七,小七,眼前這個小七,她的一舉一動早已不是與他毫無關息了。

    她的任何行為,都會牽動著他心髒的最深處,令他難以忘懷,難以放下。

    可是,他算是喜歡她嗎?

    想要拒絕這個答案,可頭腦內卻滿滿在叫囂:你喜歡她,你愛她,你愛她……

    不可能!

    “程少爺,需要酒嗎?”

    媚笑著的年輕女人熟稔地走了進來。

    在此之前,她已進來送過幾次酒,在程文傑腿上坐了好幾迴了。

    聞得腳步聲朝兩人所在的窗台走來,褚七月昏昏沉沉的大腦忽然一震,她努力睜開了眼,正對上一張放大的臉龐。

    “過去!”

    難掩嬌嗔的聲音隨著酒氣噴灑在肖桐如玉的麵龐上。

    肖桐心地一顫,卻坐如磐石,紋絲不動,不舍地從她臉上移開眼角,轉向門口垂掛的珠簾。

    清脆的響聲後,妖嬈的女子已邁了進來,隻刹那間,她臉上的笑容僵固住了。

    盯著窗台上衣衫不整,紅韻滿頰的兩個人,女子的臉色越來越白。

    怎麽會,怎麽可能……

    公子會在這裏?

    而且,他怎麽會有這個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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