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驚的馬當然不會是強悍的黑風,黑風一個急刹車,穩住了身形,卻也昂頭叫了一聲。

    對麵的那匹馬四肢亂舞,馬上男子一身藏青色長袍,體態修長結實,卻不及攝政王高大,正是楚寒霖。

    楚寒霖急穩住身下的馬,抬頭看清來人,不由一怔。

    “攝政王?”

    攝政王右手執鞭,下頜微抬,冰冷的視線射向他,薄唇微動,“四王爺這麽晚打哪來?”

    楚寒霖抬頭看了看天色,迴道:“攝政王這是去哪?”

    “我在問你話。”攝政王冷冷地說道。

    楚寒霖斂起鳳眸,不再跟他繞彎子,低沉著嗓音道:“攝政王是去鎮國寺嗎?”

    “你是從鎮國寺下來的?”

    攝政王眸光瞬間變得更加冰涼。

    身後的鬼魂三人悄悄對望了一眼。

    他們自然知道楚寒霖護送雲紫洛去的鎮國寺,隻是誰也沒有對攝政王說起,他們不敢說得太多,也覺得沒有必要,畢竟主子去就能看見。

    “是的,我送洛兒去鎮國寺,這準備迴去了。”

    楚寒霖薄唇揚起一抹笑意來。

    攝政王的臉色當即黑了一半,譏諷一笑:“四王爺有家有室的,卻沒想到,三更半夜不在家裏陪四王妃暖被窩,卻送別的女人去鎮國寺,真讓本王對四王妃感到悲哀和憐憫。”

    提到雲輕屏,楚寒霖心裏是不自在的,笑容頓斂。

    眸中劃過一絲惱怒,掃了攝政王一眼,笑容再一次生出,“我倒是忘了,攝政王即將要跟承歡郡主大婚了,等到您成了家後,一定十分愛你的王妃,每晚都會給承歡郡主暖被窩,而不會跟別的女人扯半點關係吧?”

    聽他突然提起這事,攝政王濃眉一擰,薄唇輕啟:“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沒有關係了。”楚寒霖哈哈一笑,“隻是攝政王訓斥我,我也想知道您是不是能做得到。”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洛兒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本王的未婚妻,兩年之後,我們就要成婚的,所以送她,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楚寒霖提到這事時,那胸脯不禁就抬了起來,滿臉的笑意如花。

    攝政王卻感到一陣滔天的怒火從腦海中衝了上來,薄唇溢出一聲:“滾!”

    他揚起了右手漆黑的長鞭,又快又猛地朝楚寒霖刷去,冷聲道:“洛兒也是你配叫的嗎?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我滾!”

    楚寒霖沒想到他說出手就出手,來勢還如此迅猛,嚇得臉色立即一片雪白。

    身下的馬已本能地躲避開鞭尖,在鞭影的虛晃下,嚇得雙蹄發軟,一腳跪倒在地,楚寒霖被掀倒在地,卻也陰差陽錯地躲過了這一鞭。

    攝政王的鳳眸已染上了一片血紅,殺氣在眸內翻騰。

    四王府的暗衛“噌噌噌”,隻在片刻之間,幾十人全從黑暗中閃了出來,一字排開,擋住了楚寒霖,直視攝政王。

    楚寒霖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敢怒卻不敢言,翻身上馬,牽起馬韁繩,重重一擊後,馬兒如離弦的箭直飛出去,徑直迴元京去了。

    攝政王的臉色才有微微的緩解,抬頭看著青蒼山,沉聲道:“我們上去!”

    “是!”鬼魂三人齊聲答道。

    一騎四人,消失在官道上的塵土與寒風之中。

    不一會兒就衝上了山腰,攝政王一提黑風的韁繩,當先躍進了山門,跨著黑風直闖進後寺院,逼近圓空大師的禪房。

    “阿彌托佛。”

    屋簷下,圓空大師一身單薄不足以淩禦寒風的黃色僧衫,合手而立,目光清明地看向攝政王這邊。

    一個優雅的翻身,攝政王斜跨下馬背,拖著漆黑的長袍緩步上階。

    “攝政王這麽晚駕臨寒寺,也沒有提前報信,老衲迎駕來遲。”

    攝政王的薄唇似笑非笑,“大師,本王深更半夜突然想下棋,卻愁著找不到對手,不知可否願意來一局?”

    圓空大師麵色平靜,並沒有迴答,而是直接跟著攝政王去了後園的涼亭。

    即使他不願意,又能怎樣?

    擱下一枚黑子,攝政王抬眸,問道:“大師在寺裏藏女人卻是為何?”

    圓空大師微微一笑,“非也非也,非藏也,雲二小姐進寺隻是消災去難。”

    攝政王冷笑:“卻不知她有什麽災什麽難?大師說來聽聽。”

    圓空大師淡淡道:“天機不可泄露。”

    攝政王嘴角擴大,那抹冷笑變得嗜血起來,一抬手腕,“嘩嘩嘩”便掀翻了整張棋盤!

    “我尊你一聲大師,我們也有著數十年的交情,別逼得我對你翻臉!我知道你喜歡林清清入癡,可是你卻不能打她女兒的主意!”

    圓空大師嗬嗬一笑:“原來王爺竟然把老衲想得如此低俗。”

    攝政王冷厲的鳳眸盯住他,字句清晰:“身在空門,卻為情所困,不讓本王多想也不行!”

    圓空大師歎了口氣,聽著他的話,記憶有片刻的脫軌,想到了從前的事情,目光中閃過一絲留戀。

    “攝政王,老衲早你知道她的身世,又怎麽會害她?”

    “你早就知道了?”攝政王眸光急轉,“那麽,當年林清清故意跟雲夫人偷換女兒,這事你也早就知道?”

    圓空大師點頭,卻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攝政王也沒有追問,而是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圓空大師十六年前就知道林清清的下落了,這也能解釋為何十多年前,圓空大師忽然在祁夏的鎮國寺落發出家的事情了。

    想到圓空大師一當和尚就是這麽多年,這麽多年為著那個叫林清清的女人守伴青燈古佛,再想到自己的父親更是因為這個女人音訊全無,攝政王的心頭便是一陣惱怒。

    “你們倒是癡情!”他譏諷了一句。

    圓空大師溫和一笑,反問道:“難道攝政王不癡情?如果不的話,又何必犧牲一晚的睡眠,不辭車馬勞頓,趕上鎮國寺來向老衲討說法來了?”

    攝政王的臉當即一紅,鳳眸中現出三分尷尬來,心中的怒火卻也直打突。

    圓空大師不怕死地低聲道:“看來攝政王您也不能忘記啊!”

    “啪!”

    攝政王一掌重重砸在了案幾之上,健碩如嶽的身形凜然站起,鳳眸中夾雜著怒氣與不自在。

    圓空大師無奈地一擰眉頭,“攝政王真是這麽想的?”

    “你以為呢?本王來鎮國寺是為了什麽?不過是想找你來陪本王下棋而已!”

    攝政王自己也找了個牽強附會的理由。

    圓空大師見他著急地替自己分辨,心中啞然,開口道:“攝政王,清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個美好的女子,洛兒定然也像她。承認自己被她迷惑並不是一件醜事。”

    “給我閉嘴!”攝政王的臉頰已氣得通紅。

    “迷惑”二字於他來說是個雷區,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父親被一個叫林清清的狐狸精給“迷惑”去了,所以拋家棄子,棄南川十萬百姓於水深火熱而不顧,棄自己親生兒子於地獄般的祁夏皇宮而不管。

    圓空大師見他怒意正甚,也就沒再說下去。

    攝政王咬住如玉的一排牙齒,字句從齒縫裏蹦出來,“休要再在本王麵前提到有關林清清的一切!”

    說完轉身,大踏步揚長出亭。

    圓空大師在背後無聲地歎息出來,清和的眸光追隨著男人高大的身形而去,許久,自言自語:“但願,別後悔!”

    他也緩緩離開了涼亭。

    殊不知,此時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一個人還沒有離去。

    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渾身僵硬,站在一人多高的雜草叢內一動也不動,任由草葉上的露珠被風吹滑下來,打在她的臉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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