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便看到旁邊一家武器店裏徘徊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等等!”

    雲紫洛挑簾,招唿了一聲。

    鬼魂立刻一勒馬韁繩,馬車穩穩停了下來。

    雲紫洛躍下馬車,走進了那家武器店,臉微微一沉,問道:“浩兒,你在這裏做什麽?”

    雲浩一驚迴頭,看到是雲紫洛,緊崩的小臉才鬆了下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

    雲紫洛奪過他手中的劍,扔到櫃台上,皺眉道:“你不是從沒學過武嗎?拿著劍想做什麽?”

    她害怕的是,雲浩像現代那些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般貪玩。

    雖然她知道雲浩不是那種野性子的人,但她也十分擔心,怕他拿了刀劍去玩,傷到了自己。

    掌櫃的見雲紫洛這麽兇,也吃了一驚,此時笑眯眯地過來解釋,“這位小少爺是想買把劍。”

    雲浩一拉雲紫洛的手,帶著她跑出了武器店。

    雲紫洛跟著他出店,反手握住他,迫他停住,深深地看著雲浩,“說吧,買劍幹什麽?”

    雲浩吐舌一笑,道:“上次我偷偷看了爹爹練劍,學了幾路劍法,想練熟了,到太後生辰宴時舞給太後看,她一定高興得緊。”

    太後生辰宴……雲紫洛的心一緊,道:“爹爹不讓你碰武器,你不知道嗎?”

    爹爹如此保護雲浩,隻不過不想讓他成為太後的一顆棋子。

    若是太後知道了雲浩有想學劍的心思,那結果會變成什麽,她根本無法預料。

    劍,可以救人,但它最直接的用處卻是殺人……

    “可是我想學武!”雲浩很是不滿,“攝政王的身手那麽強,我雖然學不到那麽好,卻也不想被他當作文弱書生樣看不起!”

    雲紫洛啞然失笑,“浩兒,誰說他看不起你了?”

    雲浩努努嘴,不說話。

    雲紫洛沉思片刻,問:“你真想學劍?”

    雲浩連忙點頭。

    “那好,二姐可以教你,但是你得答應我,我教你學劍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父親和太後,尤其是太後!”

    雲浩一臉驚喜,可聽到雲紫洛後麵的話時,眉頭輕蹙,不太懂為什麽,但他還是立刻應承了下來。

    雲紫洛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喚雲浩上了馬車,送他迴雲府。

    剛到雲府外時,便見一個灰色土衣土帽的高個男人在雲府門前張頭張腦的往內望。

    聽到馬車聲響,他迴頭一瞟,看到是一輛豪華的馬車駛來,停在雲府的正門處,男人嚇得趕緊撒腳跑開。

    雲紫洛扶雲浩跳下馬車,柳眉微蹙,朝那人跑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什麽人在雲府門前鬼鬼崇崇的?

    表麵卻不動聲色,和煦地跟雲浩說著話。

    這時,剛才跑走的男人卻激動地小跑了迴來,趿拉著一雙沾滿泥巴的草鞋,在地上拖動著哧哧的聲響。

    雲紫洛與雲浩都停止了交談,疑惑地朝這人看來。

    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臉頰下巴都長了重重的須髯,沒加修剪,很是淩亂。

    身上穿著一件劣等的布料粗縫而成的長衫,褲管卷起,有如捉蛇迴來。

    衣上臉上頸上都有黃色的泥屑,一看便是下層生活困苦的百姓。

    “請問這位是不是雲府的雲浩公子?”

    男人操著一口濃濃的外地話音,雙目瞠大,炯炯有神,含著一抹異樣的神彩盯著雲浩。

    雲浩怔怔的,他很少跟鄉下人打交道,所以有些反應不過來。

    雲紫洛已警覺地問道:“你是什麽人?”

    雖然麵前這人看上去像是老實巴交的村民一個,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她還是萬分小心謹慎。

    那人聽了雲紫洛的話,也不遲鈍,立刻就意識到被他說中了。

    臉容一抽搐,那雙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雲浩,眼眶竟漸漸濕潤了。

    聲音染上了幾分哽咽,半是自言自語,“一滑就長這麽大了,濃眉大眼,個子也不矮,以後一定是個俊俏小夥子!蒼天有靈啊,蒼天有靈!”

    男人斷斷續續地地在嘴裏咕咕咚咚,說著雲浩一個字也沒聽清楚的話。

    “姐,他在說什麽?”

    雲紫洛臉色微沉,對這個男人莫名奇妙的出現和莫名奇妙的話感到特別地不舒服。

    冷冷道:“一個瘋子而已!不用理他!浩兒,你快點迴府去,以後出門叫小廝跟著,別一個人行走知不知道?”

    “是,二姐,你都說好幾遍了!”

    雲浩笑起來,朝她揮揮手才走進了雲府。

    雲紫洛斜斜望了眼猶自追著雲浩身影的男人,不再說話,轉身上了馬車。

    看見雲紫洛離開,男人的臉色漸漸凝重,望著雲浩離去的方向,眼光複雜,站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穿過兩條巷,有一張灰撲撲的捏泥人攤子擺在路邊。

    一個身體豐腴的中年婦人一麵捏著泥人,一麵罵著身旁擺放泥人的女娃子。

    “你沒有長眼睛嗎?這兩個泥人是一對,你要放在一起!滾一邊去,老娘真是白養你了!”

    她一手將穿著寒酸的小女孩推個趔趄,女孩死死咬著唇,不作一聲。

    單薄瘦削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十歲出頭的年紀,麵色幹黃,顯然營養不良,發育跟不上。

    “你聾了是不是?站著不動啊!”

    婦人一手拎起女孩子的耳朵,手上力道很大,絲毫沒有憐惜之意。

    忽然,她的手一鬆,剛才還風雨欲來的臉色立刻收斂,掛起一抹熱情的笑,問拐角處繞過來的男人,“看到了雲夫人嗎?”

    男人的眸光在女孩子身上頓了一頓。

    婦人立刻遞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女孩子張開兩排潔白的牙齒,露出乖巧的笑來,親熱地與中年婦人依偎在一起。

    絲毫沒有讓男人看出來,剛才婦人對她的虐待。

    男人點了點頭,低聲道:“雲將軍正好不在府上,我們現在過去。”

    半個時辰後,周氏躺在主臥寬大的貴妃榻上,閉目養神,周瑞家的在後麵給她捏揉著肩背。

    麵前,雲浩畢恭畢敬地站著,等著她訓話。

    周氏緩緩睜開眼,杏眸內滿是厲色,“看來,你的翅膀硬了?你二姐?那小賤人養的是個什麽東西!她也配稱你的二姐?”

    雲浩臉色大變,拳頭握起,猛然抬頭。

    “娘!不許你這麽說二姐!”

    “我就這麽說她了!”周氏身子一起,右掌重重一擊,擊在貴妃榻上,滿臉怒容,“我說了,怎麽著?”

    雲浩氣得渾身亂顫。

    “娘……你……你是誥命夫人,說話怎麽這麽沒素質?”

    周氏鐵青著臉,“你反了天了!居然說你娘沒素質!好,好,看來你眼裏也沒這個娘了!”

    “夫人!”

    一個小丫環在門口喚了一聲。

    “什麽事?”周氏語氣很是不善。

    “外麵有兩個農民帶著個女兒找您。”小丫環顫顫兢兢地說道。

    “什麽農民,什麽女兒?”

    周瑞家的麵色卻微微一變,問道:“男的是不是很高,胡子很多?女兒是不是很瘦弱?”

    小丫環點頭。

    周氏還未說話,周瑞家的已附耳在她耳旁提醒,“夫人,半年前在外莊見過的,討債的來了!”

    周氏明白過來,表情一怔,“他們這個時候來幹什麽?”

    不由睨了眼雲浩,低聲吩咐,“帶少爺下去,沒事別出來!”

    雲府的前廳內,梳著雙辮的小女孩縮在梨木椅上一動也不敢動,但好奇的眼光卻不停在大廳四周轉悠,不管看到什麽,眼內都劃過一絲驚羨。

    腳步聲響起在廳後門,周氏帶著周瑞家的和幾個小廝婆子走進廳中,眉宇高蹙。

    看見中年男子與婦人,開門見山道:“上次不是給過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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