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芸和何巧巧是辦事路過的,匆匆在張少楠之前就離開了,他們甚至沒聊太多,關於冷麵菩薩的問題都不願提及,張少楠說他頂替了冷麵菩薩的總監位置,而且可以任意支配冷麵菩薩的股份,何巧巧聽完了一點都不驚訝,那副淡定從容的神色與蒙芸的驚訝形成鮮明對比。


    直覺告訴張少楠,何巧巧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惜沒機會問,蒙芸就扯開話題,蒙芸告訴張少楠一些關於高科的事情,總體情況就是高科發展不順,麵臨許多各種各樣的困難,連鄰市的開發計劃都擱置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啟。


    開車迴皇冠的路上,經過上一次看見米小影那個大型購物中心,米小影又出現在張少楠的視線範圍,她依然英姿颯爽,在指揮工人搭建舞台。看橫額,這次舉辦的不是家電活動,而是衣服,悠閑裝。張少楠把車停下,停在對麵馬路,看著米小影忙活,腦海裏在倒影,倒出不久前那一幅幅美妙的畫麵。


    不久以前,張少楠可以下車過去和米小影打招唿,可以和米小影吃飯、看電影、聊天,睡在同一張床上。現在,他隻能站在遠處觀望,這種愛而無奈的感覺是份殘忍折磨,她,還是張少楠第一次愛的人。都說第一次愛人會非常短暫,張少楠原以為這是屁話,最終發現原來是逃不掉的宿命。


    忽然,米小影看向張少楠這邊,張少楠迅速靠後,躲著。


    張少楠感應到米小影目光在自己的車子裏停留了許久,他沒有勇氣露出自己,然後一輛貨車經過遮擋了米小影的目光,等貨車經過,張少楠已經離開,借著貨車的掩護逃跑。


    總監,要管的事情很多,過往張少楠總看見冷麵菩薩忙來忙去,每天除了忙還是忙。坐了這個位置以後張少楠反而不知道冷麵菩薩在忙什麽,每個部門都有各自的製度,冷麵菩薩把一切分的很細,所以她不在一樣能正常運作,一般就是有重大決議才找她,現在找張少楠。


    無論如何,張少楠還是覺得很輕鬆,就是比較傷腦筋。


    “下班了。”錢碧晴走進張少楠的辦公室。


    張少楠隨便迴答了一句:“哦,是嗎?”


    “怎麽了?我覺得你很奇怪。”錢碧晴走近張少楠身邊,體貼地給張少楠捏肩膀,其實張少楠很惡心,第一是由於在辦公室裏,第二是因為錢碧晴的另一個……張少楠不知道的身份。


    “我奇怪嗎?”張少楠擠出一個笑容,“我隻是有點累。”


    “明天周末。”錢碧晴把張少楠連人帶椅掰過來,“要不我帶你去放鬆輕鬆。”


    “算了吧,我還是在家睡覺比較好,累了,需要補充能量。”張少楠拒絕了錢碧晴提出的不知是不是好意的好意,他打算這個周末用來陪何瀟瀟,他沒有怎麽管過何瀟瀟,必須補償,這個決定昨晚已經下了……


    錢碧晴又是一副失望神情。


    迴到家,張少楠看見郭曉婷和蘇決然,郭曉婷在看雜誌,蘇決然切撲克,互不幹擾。張少楠沒說話,直接進房間,直到何瀟瀟迴來,問郭曉婷有沒有看見他,他才打開房間門問:“瀟瀟你找我?


    “嗯。”何瀟瀟把一個郵件包交給張少楠,“你的郵件。”


    張少楠躲迴房間打開郵件包。


    郵件冷麵菩薩寄給他的,並且在好幾天之前,郵件包裏沒多少東西,就一串冷麵菩薩家的鑰匙,還有一張密碼卡以及一張銀行卡,密碼就寫在上麵,張少楠的生日。再然後是一張紙,冷麵菩薩的筆跡,娟娟秀秀寫著幾行小字:任何時候,切忌輕舉妄動;任何事情,先三思而後行。再後麵是一個電話號碼以及另一句話。


    張少楠很迷惘,冷麵菩薩仿佛一早設計好一切,比如這幾行字。她在提醒張少楠,可張少楠不明白,為什麽冷麵菩薩那麽聰明,預算到那麽多事情卻躲不過呢?他覺得這不合理,有許多想不通的、一時半刻無法組織起來的疑點。


    清晨,被何瀟瀟拉起床,趕進廁所。


    “趕緊洗,等你。”何瀟瀟說完關上廁所門。


    張少楠昨晚沒怎麽睡,雖然累,腦海裏總浮現冷麵菩薩的模樣,還有那些過去的仿佛還帶溫度的一點一滴,以及剛收到的郵件包,他幾乎沒連夜打車去冷麵菩薩家。


    洗嗽完畢,在廁所門口等候的何瀟瀟立刻把張少楠拉到餐桌坐好,吃完早餐又急忙推著張少楠往門外走,然後上了公交車,公交車最後把他們送到郊外一片管理不太完善的墓園。


    “瀟瀟,你帶我來這幹什麽?”張少楠停下沒往前走,在想會不會何瀟瀟患什麽大病之類,找好仙去之所讓自己過目……呸,居然這種想法。


    “拜祭,今天我媽生日。”


    “哦……啥?”張少楠清楚記得何瀟瀟她媽的骨灰放在小鎮,“你媽不是……?”


    “我帶來了,那時候你忙,我就沒告訴你。”


    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真他媽不是人,張少楠心裏罵自己,嘴裏說:“瀟瀟,對不起。”


    何瀟瀟推著張少楠往前走:“走啦,要說對不起對我媽說去。”


    翻過山背,何母的墓地就在一棵大鬆樹的側麵,占一個很小的麵積,看著淒涼。何母的一張彩照貼在石碑上,那是一張比較年輕的照片,露出暖洋洋的笑容,目視前方,現在是目視張少楠,因為前方被張少楠遮擋了。何瀟瀟也遮擋了一些,她今天背一個大背囊,此刻正蹲在地上不緊不慢從背囊裏掏出一些祭拜品。


    張少楠也蹲下來,幫何瀟瀟忙,她顯然經過精心準備,帶了好多東西。


    “糟糕,我忘帶打火機了!”何瀟瀟忽然尖叫了一聲。


    “我有。”張少楠把打火機掏出來,交給何瀟瀟。


    何瀟瀟把從背囊裏掏出來的東西堆成一堆,點火,張少楠忽然看見一封信。


    “那是什麽?”


    “沒什麽,我寫給我媽的信。”


    張少楠想拿,卻不敢,他想知道信的內容,可惜永遠不會知道了,何瀟瀟已經點火,不久後那封信化為灰燼,隨著灰燼湮滅,何瀟瀟開始流淚,緊咬下唇沒讓自己哭出聲音,憋的很辛苦。


    張少楠心裏也難受,覺得愧對何母,他沒有打心裏關懷何瀟瀟,甚至連她把何母移居了都不知道,張少楠不能說何瀟瀟不告訴他,何瀟瀟也是為他考慮,隻是考慮時沒把心理層麵的東西考慮進去……


    張少楠輕輕摟過何瀟瀟,沒說話,沒勸何瀟瀟別哭,第一因為他自己也想哭,第二覺得哭出來比壓抑在心裏好,有時候有些東西在心裏壓抑久了容易變質,繼而爆發,自己把自己憋瘋。


    不知哭了多久,何瀟瀟哭夠了,一邊擦眼淚一邊對張少楠說:“你上去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想跟我媽說些悄悄話。”


    張少楠在心底裏默默對何母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往山頂走,到了,他點了根煙抽著,看著下麵的何瀟瀟默默動嘴巴,他聽不見何瀟瀟在說什麽,但他非常想知道何瀟瀟說什麽,因為心虛。


    迴到市區,何瀟瀟心情好多了,勉強能夠擠出一絲笑容,當然張少楠知道這是假象,他就很難笑出來,何瀟瀟能不是因為比張少楠更沒心沒肺,而是更關懷張少楠,同時不想浪費難得的可以有張少楠陪伴的時光。


    經過一家專賣店,張少楠指著一套衣服對何瀟瀟說:“瀟瀟,看那套衣服,好看嗎?”


    “好是好看,不過這種店很貴,我們去百貨買。”


    “沒關係啦。”


    何瀟瀟搖頭。


    “我好像沒送過你衣服。”不管何瀟瀟願意不願意,張少楠把她拉了進去。


    在張少楠不依不饒下,何瀟瀟不得不抱著衣服走進試衣服間,換完了扭扭捏捏走出來,帶著幾分嫵媚、帶著幾分羞澀、帶著幾分純潔,在那套血白冬裝襯托下相顯溢彰,仿佛一隻天鵝般流光溢彩、不可方物,連店員都目瞪口呆,一個個露出羨慕不已的目光。


    張少楠總奇怪何瀟瀟穿白色,總奇怪她喜歡穿白色,現在終於明白,白色襯托的何瀟瀟更加美麗,何瀟瀟深知自己這方麵的優勢。


    “怎麽樣?”何瀟瀟怯怯地問,“好看嗎?”


    “好看,非常好看。”


    “我覺得有點別扭啦。”何瀟瀟翻了翻價錢牌,那動作確實很別扭。


    “哦,別扭就進去脫了吧!”


    何瀟瀟走進試衣間,張少楠立刻掏出冷麵菩薩給的卡到收銀台刷了,把衣服買下來。剛弄好,何瀟瀟已經拿著衣服走出來,店員過去取過衣服,拿去包裝,很快包裝好遞給何瀟瀟……


    何瀟瀟沒接:“我不要啊。”


    店員說:“已經付過帳了!”


    何瀟瀟看了張少楠一眼,很無奈的接過了,挽著張少楠離開專賣店。


    張少楠看的出來,其實何瀟瀟很喜歡這套白色冬裝,隻是因為價錢不敢買。事實上張少楠有留意,何瀟瀟為自己花錢總是吝嗇,她家都已經不複存在,都不知道省錢下來幹什麽用。不過,她給張少楠花錢卻尤其大方,生活上用的物品有區別,給張少楠買的一看就知道質量比她給自己買的要好許多,這個令張少楠無語的傻姑娘。


    在百貨商場逛了一個多小時,何瀟瀟買了一隻包、一雙鞋、一件羽絨以及兩件風衣。冬天來了,需要買的始終要買,所以何瀟瀟沒怎麽抗拒,當然,最大一個因素是因為價格都不算太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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