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有點兒絕望了。


    無盡的黑暗,一點點螢火一般的燭光。


    這點兒光亮能幹什麽?


    梁俊有點兒泄氣的一笑,將燭台隨手放到了地上,整個人在鐵片旁邊坐了下去,兩手交疊放在曲起的腿上。


    就這樣吧。這個遊戲可能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


    他突然覺得鼻尖上有點癢癢的,於是他伸手蹭了蹭,一股刺鼻的機油味充斥了他的鼻腔。這味道……


    梁俊愣了一下,將手伸到了燭台旁邊,火光的映照下,他發現自己的手上烏漆漆的,這是什麽時候蹭上的,這麽多機油,自己似乎。


    邊想著,梁俊邊向著那個他初時感覺是鐵片一樣的東西看去。他記得自己僅僅摸過這個東西,他使勁扯掉了自己的一片衣服,捏著衣服仔仔細細的向著鐵片上蹭去。


    烏黑黏膩的機油漸漸被蹭掉,“鐵片”漸漸露出了它的原貌,這不是鐵片,而是向鏡片一樣銀亮的東西,背麵是一層銀亮的水銀,在燭光的映照下反襯著一股刺眼的強光。


    這是……如果這樣的話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梁俊從地上站起來,端著燭台大步走到剛剛的圓柱旁邊,將燭台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依舊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應該啊。”如果這就是提示的話,不應該東西放上去什麽變化都沒有的。梁俊猛然想起他蹲下身去看的時候,那些高矮不一的燭台。一定有對應著它的存在!


    他大步的向迴跑去,整個人都興奮的戰栗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他記住了那個圓台邊緣的形狀,手裏捧著燭台大步的跑著。蠟燭的火苗沒有因為他的跑動產生絲毫的影響,仍舊靜靜的燃燒著,難怪這些蠟燭不會因為燃燒產生氣體,不會變矮,因為它們的長度必須是定點。


    十五分鍾,他就跑迴了起點。


    一共十五個燭台,他一個個仔細和記憶中的比對著,然後選定了那一個花樣一樣的燭台,端起向著那個方向飛速的跑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太興奮了,居然沒有將那個燭台留在圓柱的位置上,導致他現在需要靠記憶尋找那個圓柱的位置。


    幸好因為緊張和興奮,他的方向感還不錯,順利的在半個小時之後找到了那個燭台。


    梁俊將燭台小心翼翼的擺了上去,幾乎是瞬間,一道銀亮的光線從那個小鏡片一樣的東西上衝起,照射到高空之中,然後又撞到了什麽東西,光線折射,繼續遠照,梁俊看的有些癡了,正當他以為遊戲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的時候,前照的光線蔓延戛然而止,半空中,那道光柱就那麽的停迴了在原點處的高空上。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光線確實照亮了不小的一塊兒範圍。


    梁俊臉色有點兒難看。


    一共十五個燭台,如果同圓形的初始點一樣的話,十五個燭台應該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除非他是超人,不然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蠟燭一一歸位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什麽是他遺漏了的。


    但是梁俊現在想不出來,時間隻剩下了不足兩個小時,他沒時間再思考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往複與燭台和整個場地之上,尋找著地麵上的圓柱。


    為了標示地點,他僅僅在原地留下了一個燭台,剩下的十三座全被他一氣兒抱起來,這火焰沒有溫度,梁俊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它灼傷。


    他就這麽一邊搜索著,一邊進行著擦拭和拜訪的工作。


    三個小時完全過去了,即使他的步伐堅定,沒有猶豫了,但是他沒有任何新的發現,燭台他盡了全力,也僅僅擺好了七座,整個人都已經被累的氣喘籲籲的。


    “你輸了。”“桀桀。”那個惹人嫌惡的聲音再度出現在了這個世界裏。


    “你這個遊戲根本沒有可能贏的!”梁俊怒聲道。


    那個聲音似乎沒想到梁俊還會再跟它狡辯,愣了一下,然後繼續陰森森的笑了。“憑什麽這麽說?”


    “我已經知道了方法,可是,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在三小時之內擺放好這些燭台吧。”梁俊高聲道,“你這根本就是不可能靠一個人完成的遊戲。”


    “桀桀,有意思,那我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那個陰慘慘的聲音不停地笑著,“提示我都已經給過你了,給了你好多,好多,是你腦子太蠢,你們人類啊,就是那麽蠢。”它的聲音似乎漸漸被劈開,變成了一前一後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聲音,看似在一起,卻有著短暫的時間差,讓這個環境顯得鬼氣濃鬱了不少。


    “你們人類啊,還喜歡狡辯,喜歡胡攪蠻纏。”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過了啊,多走走,可是你看看你,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桀桀。”


    “這隻是一個大房間,一個有燈的房間,你何必為那些小裝飾勞心勞力呢?還轉著圈的將它們一個個擺好,我真是心疼你呢。”那個聲音語氣中帶著嘲笑,拐著彎兒的嘲諷著這個兀自狡辯的人類。


    “這些小裝飾的唯一用途就是引路,你看到那些發散著的光線嘍,它們會照到這個房屋的邊界,最後通過光線的反射,迴歸出發點,然而人類渴求近途,隻願相信眼下的判斷,而不願意向遠處開拓未知的領域,其實,一直要追隨著任意一簇光線,隻需要一個小時,你就能到達盡頭,找到開關的所在,按下任何一個開關,整間屋子都會亮起來。這個遊戲,是你輸了!”那個聲音剛剛落下,整個環境驟然大熾,頭頂突然的強光讓梁俊感受到一陣陣無法抵抗的眩暈。


    太亮了,刺目的光線讓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他隻能閉上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迴到了a市一條普通的街道上,朦朧的視線好半天才恢複了正常,他攤開手掌看向了掌心,掌心內,有著一個如同鮮血烙印上去一般的鮮紅死字。


    “記住了,你替我賣命,想好你的願望,對著掌心的那個死字許願就可以了。”這是他記憶裏那個聲音最後說的話。


    於此同時,他擁有了自由出入a市的能力,從這裏離開。梁俊抬頭,看向天空。


    這裏的空氣中浮動著厚厚的塵埃,讓人感到窒息,但更讓人窒息的確是生活,他的母親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也許,他的願望可以救醒她。


    他殺人了,他做了許許多多的錯事,他自己也不願意原諒自己,那又怎麽樣呢?他現在沒有能力改變哪怕任何一點的事情,隻有繼續走下去,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未來如何……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冥冥之中,突然傳來陣陣鍾鼓的聲音,悠遠,冗長。


    但是他早已沒有了一顆沉靜的心。


    路很長,他要一個人走下去。


    梁俊最後抬起了手,看著那個死字,“你是誰呢?”


    沒想到他真的聽到了迴答,“我,我是這裏的神,曾經也是個可憐的人。”


    白天的a市如同往日一般寂靜,經曆了這場遊戲,輸掉了自己,梁俊突然對生死不是那麽介懷了,真的殺了人又怎麽樣呢?這個世界就是一個遊戲,死亡的,就是被淘汰的,不知不覺死掉的,更不過是高等存在手裏隨時可以戲耍抹殺的可憐蟲。


    梁俊唇邊挑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不夠重要的,失去也無妨,隻有保護好心中,最柔軟的存在就好了。


    他步伐愈加堅定,向著臨近的鎮子一步步走去,他現在可以無視壁壘,隨意出入這個世界,a市,說是他的後花園也不為過,他幾乎能感應到a市的每一個地方,這種感覺在梁俊看來很是曼妙,但是他有必須離開這裏的理由,他需要快點兒迴到學校,不然一旦他被判定為死亡,他好不容易在外界建立的身份都會幻化為泡影。


    就算他不正常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夠正常的生活在世界上,而且他現在有了救她的能力,還能陪伴在她的身邊,沒有理由留在這個顛覆他世界觀的地方,沒有理由。


    與其說他在肯定自己,不如說他是在勸誡自己,畢竟,力量和權利對於一個人來說,它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大到無法言喻。


    然而,他身上流轉的氣的顏色仍舊以無可抵禦的姿態在改變著,純正的結白色漸漸散去,濃鬱的黑紅色近乎實質,一層一層的纏繞在他的身上,冰鍾裏透露出感召的氣息,梁俊終於又聽到那個聲音了,“墮落吧,我能夠給予你一切,力量,權利,粉碎一切不公正的待遇,你將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王!”


    那個聲音一遍遍的重複著,似乎也在衝刷著冰鍾本身純正溫和的氣息,潔白的小鍾上,異色終於愈來愈濃鬱。


    “我已經在墮落了。”梁俊的語調輕輕的,那座小鍾隨著這句話,終於徹底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他身為靈語者的能力,已經完全的消失了,一瞬間,梁俊似乎覺得自己失聰了,周圍安靜的過分,他聽不到這個寂靜的環境裏,大樹的細語了,不過,沒關係,他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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