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雪頂山下山的時候,北遠山親自從另一個門將宋傑送了出去。“當你離開了這座山的範疇,記住,迴來的路是最低點。你可以將那個世界看做一個鏡像的世界,但是那裏崇尚的並不是科學,而是魔法。少與那裏的人做接觸。”北遠山目光中帶著沉思,向著山下望去,“師傅說,我和他一樣,本來應該出生在那個世界裏,卻出生在了本不該屬於我們的一邊。”


    宋傑的背包裏最後一點食物也被吃完了,包索性他直接丟到了那堆屬於自己的東西上麵,現在他身上輕飄飄的,除了那一件白袍,圍在腰間的束帶中塞著北遠山送給他的那粒冰珠,還有小丫頭送給他的石頭,他什麽也沒帶,就這樣準備再出發。


    說來奇怪,他少了登山的必需品,卻意外的覺得輕鬆了很多,不知道北遠山在門口跟破曉交流了些什麽,它竟然自己繞到了後門,蹲在門口處,將大尾巴坐在屁股底下,瞪著大眼睛盯著話別的兩人。


    “迴來之後,不管它跟不跟你迴來,都讓它離開北國的範圍吧,它不屬於這裏。”這是宋傑下山之前,北遠山最後指著破曉說的一句話。


    宋傑不太明白北遠山這句話的意思。不知道破曉什麽時候得罪了北國的主事人,宋傑衝著破曉吐了下舌頭,伸手使勁兒戳戳它的大腦袋。“說說,你都幹什麽好事兒了,讓人家趕你走?”


    破曉甩甩尾巴,抬頭挺胸,目視前方,一個眼神兒都不分給宋傑。


    “哎呦哎呦,這會兒神奇起來了,看見那條魚時候怎麽不神氣?看到大祭司時候怎麽怕的縮成一團兒?”宋傑好笑的看它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數落起它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沒有走多少,可是現下已經身處平地之上,宋傑有些驚詫的迴身望去,身後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哪裏有什麽山脈!隻有腳下還是厚厚的積雪,才讓剛剛的變化沒有那麽明顯,以至於宋傑完全沒反應過來就換了一個地方。


    破曉兩隻前爪使勁按在了地上兩條前腿陷進積雪中一半兒,整個身子先向上弓起,又重重下壓,它身上閃過一層如同烈焰般的火光。好像那就是火!破曉身邊的積雪融化了大半兒,它黑色的毛上掛上了許多水珠,轉動腦袋和身子,它將水抖落下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盯上宋傑的眼睛,“我那叫能屈能伸,別說什麽怕不怕的,多難聽!”


    跟一隻犬類交流這種事情宋傑還是嚇了一跳,即使他剛剛貌似經曆了一次移形換影這樣的神奇事情。


    “你會說話?”宋傑看看它冒著紅光的蹄子,有點兒明白了北遠山為什麽不讓破曉留在北國了。


    這貨分明是一隻火屬性生物,北國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被冰雪覆蓋,剩下的都是植被森林,留著這個貨容易引發火災。要是宋傑也保準會趕它出國。


    “等等。”破曉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些喑啞,但聽著並不會讓人感到難受,不過宋傑有些驚奇的發現,破曉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開口。“奇怪什麽,感受波動隻能你們人類做到麽?”


    破曉的耳朵支棱起來,低下頭邊嗅著邊小心翼翼的前行著,然後在一個地方猛然頓住了腳步,這裏烙印著許多雜亂的爪印,宋傑落腳的時候明顯感到這裏的雪比別處更堅硬些。


    “糟糕,我說它們怎麽不見了,原來它們提前找到了迴來的路。”破曉往旁邊一躍,迴頭看了眼宋傑,“快點兒,跟我來,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它們是誰?”宋傑記得上次看見破曉這麽警惕的表情還是在剛剛遇見它的第二天。


    破曉向前奔跑著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在你們那兒被叫做雪狼,而在雪頂山的這一邊,它們被稱作冰魔。”


    “它們為什麽會追你?你本來就生活在這裏的嗎?”宋傑邊跟著破曉跑著,邊分神詢問著它自己心中的疑問。


    破曉領著他跑到了一個有些陰冷深邃的洞穴裏,才終於放鬆下來些神色,指揮著宋傑推動旁邊的大石頭將洞穴的入口完全堵住。


    “我是冰魔的一員,我不是那個女人所說的什麽獒犬,我也不是人馴養出來的,人類那種低等生物。”破曉咧了咧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打了個響齁。“能量需要覺醒的,然後,如你所見,我是異類。”邊說著,破曉邊甩動著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


    “人類那種低等生物?”宋傑眼神奇怪的看著這個有些自大的貨。“怕大祭司怕的要死的不是你?”


    “哎呀呀,我說的是像你現在一樣的普通人。”破曉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前爪啪的一聲糊到了自己臉上。


    “那也不至於你原來一個族群的物種追殺你吧,難道你們這個世界裏麵火屬性還是異端?”宋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而且我也沒感覺那些雪狼有多厲害啊。”


    “那個老頭不是說了嗎,雪頂山是兩個世界的分界線,我逃命時候不小心跑到了你們那邊,找不到迴來的路了,進到你們世界裏我就是個普通的狼。記住,我不是犬!”破曉一屁股坐到了宋傑對麵,前爪支著身體,保持著一本正經跟宋傑直視的狀態。“至於它們為什麽追殺我,跟我是什麽屬性等等完全沒有關係,這始於一個悲傷的故事。”


    破曉圓滾滾的眼睛慢慢閉合,宋傑看到他眼角延伸出兩道淚痕,“小冰魔王是冰魔一族天賦最好的年輕一代,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天,我們正在一起玩耍,可是我突然感覺到渾身灼燒般的痛感,在冰上翻騰打滾也完全沒有任何效果,他上前幫我,兩隻前爪搭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一股清爽的力量從他前爪上傳來,再後來,那股清爽的感覺也被完全壓製額下去,我隻感覺到深入骨髓的疼痛,然後意識漸漸陷入了黑暗,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冰森就躺在我身邊,如同熟睡一樣,可我再也叫不醒它了。是我害死了他,可是我還不想死……”破曉閉著眼睛,站起了身子,掉轉了一個方向,縮到了洞穴的一角。整個蜷縮成了一團,隻剩下一隻毛茸茸的尾巴露在外麵。悶悶的聲音繼續傳來,“冰魔一族每一代隻會誕生一個新的冰魔王接班人,我斷掉了冰魔族整個兒的傳承,這裏,是我和冰森的秘密基地,以前,我們經常逃到這兒偷懶。”


    “我可以看看嗎?”宋傑站起身,走到了破曉的身邊,捏捏它的皮毛,想要安慰它一下,“不過你連自己的族人都吃,也夠可怕的。”不知怎麽地,宋傑又想到了破曉撕咬那頭雪狼屍體的樣子。


    “那才不是我們族人,隻不過是你那邊的土著狼罷了。”即使完全與那個族群對立,宋傑還是聽出了它聲音裏淡淡的驕傲。“如果冰森還活著,今年就該是它的繼任大典了。”破曉有些哀怨的輕哼一聲,徹底安靜了下來。


    宋傑的視力極好,僅僅透過巨石未遮擋嚴實的縫隙漏出的光線,他便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這似乎是一個鍾乳石洞穴,洞穴很深,許多千奇百怪的石柱散布在各個地方,大致將周圍環境看清楚了,宋傑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腳下。


    這是?畫?


    地麵的圖案上,許多四爪處長著冰晶般東西的雪狼狀生物朝拜著中央一大一小的兩匹雪狼,第二幅圖案中,其中大的那一匹雪狼雪狼,向著小的那一匹彎曲前腿跪了下去,而第三幅圖案中,小的雪狼咬死了大的,血染紅了小雪狼的身上,第四幅圖,小雪狼從大雪狼的頭顱中叼出了一塊兒冰晶狀的物體。第三幅和四幅圖案的下麵,有著一堆散亂的狼爪印,但卻極有規律的排列在一起。


    即使破曉一副不想和外界交流的樣子,宋傑還是強勢把它拖了過來。


    “這是什麽意思啊?”宋傑問的很是直白,破曉舔舔自己剛剛被磨到的前爪,“這是以前冰森留下的,它討厭繼任大典,它是我見到過最善良的冰魔了,比現在的冰魔王善良百倍,但是要不是它太善良,又怎麽會為了幫我而丟掉性命。它如果還活著,一定是很好的魔王。”


    “繼任大典?”


    “你怎麽對我們族群的事情那麽感興趣。”破曉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對他解釋道,“我們之所以能夠掌控元素之力,並不是因為環境中的元素有什麽不同,而是因為頭腦中的內核不同,這裏的環境可以壓縮一切生物的腦波,凝聚到極致,匯聚成核,思維像是生命體一樣具有顏色,不同的傾向波動能夠操控不同的元素。不過,我感覺不到你身體裏有核。”


    最後的一句絕對是對著宋傑惡意滿滿的嘲弄,剛說完這裏的環境能夠壓縮波動凝聚成核,後腳就說他沒有核。


    “繼任大典就是新任冰魔王吞噬上任冰魔王的核,強大自身的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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