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傑是被一陣吆喝的聲音吵醒的。


    他所在的地方大概在螺旋樓梯的第二圈上,在上麵很遠處傳來一陣一二一的吆喝聲,似乎是扛著什麽重物的沉重腳步聲。


    宋傑站在樓梯上伸出身子,抬頭看去,正看到上麵的人抬手往下丟著東西。一個小橢圓變得越來越大,嚇得宋傑趕忙縮迴身子,僅僅幾秒的時間,地底就傳來砰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之後就像是下餃子一樣,砰砰砰的聲音雜亂無章的響了半天,宋傑感覺腳下地麵都在顫動,好半天聲音才停了下來。


    然後宋傑才聽到那些距離越來越近的說話聲音,亂糟糟的,讓人聽不清在說些什麽,當然,聽得清宋傑也聽不懂。


    那些人快下到他所在的高度了,宋傑跟他們語言不通,留在這裏也尷尬,趕忙縮迴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


    “薩罕大人,今天運氣很好,獵殺了一頭雪象。”一個中年的壯漢輕輕叩響了薩罕休息地方的木門,語氣恭敬的說著。


    薩罕將木門拉開,神色有些欣喜,半晌有些擔憂的詢問道,“你們沒越界吧?”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難捕獲到獵物了,難保這些族民不會生出些別的心思,逾越領地去獵取食物。


    “沒有,不知道核心出了什麽狀況,很多生活在深寒處的動物都在陸陸續續的遷徙,很多動物進入了我們的領地。”壯漢憨憨的笑著,轉臉看著堆在下麵像是小山包一樣的食物。


    薩罕有些無奈,核心區出了狀況可並不是什麽好事情呐。


    將被拆解成散塊兒狀的獵物全部收整好,女人們終於陸陸續續的迴來了,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女人們的前麵,整個地下世界一瞬間徹底熱鬧了起來。


    食物是按照家庭來分的,女人負責將食物帶走,拿迴自己的小家處理,最後廣場上剩下了一幫單身漢,和大量的肉食。


    這次的獵物目測能支撐他們度過一個月的時光了。


    女人和小孩兒們陸陸續續都迴到了自己的屋子,剩下的漢子都自在了很多,三五個聚堆兒席地而坐。薩罕上到二層去叫宋傑出來。


    早早就被吵醒的宋傑在薩罕第一下敲到門的時候就打開了木門。


    “抱歉,剛剛吵到你了吧。”薩罕抱歉的衝著他笑笑,“我們可以準備開飯了。”跟隨著薩罕走下樓梯,宋傑看到有個將近兩米高的大漢,腰間裹著一張類似於豹子的皮毛的腰襯,抱來了一大堆柴火。隨手扔到了地上。


    宋傑有點難以想象這些人要在地底烤肉。地下幾十米,排氣呢?還不得弄的煙熏火燎的,事實證明是宋傑想多了,材火點燃隻有一股淡淡的木頭香味彌散在空氣中,完全沒有嗆人的感覺,甚至讓人的唿吸更加順暢了些。


    幾個男人圍坐在一起胡侃著,宋傑表示他真心一句話都聽不懂。不過之後終於吃到了肉食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


    沒在黑山族多做逗留,宋傑僅僅在這裏住了一宿,第二天天明的時候,宋傑就帶上了薩罕給他準備的肉幹上路了。


    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宋傑也沒和族裏的人有什麽過多的交集。隻是宋傑臨行前,得到了薩罕半是囑咐半是告誡的提示,聖山每個人不上第二次,不然今生香火燃盡,來世要受苦百年。


    之後的路途順暢了很多,有了薩罕的提示,宋傑第二次看到溫泉池水的時候選擇了繞開。也沒有驚擾到當地的原住民。在破曉的帶路下,一路都走的很順利。


    一個月後,宋傑終於站到了雪頂山的山腳。


    破曉有些興奮的甩著尾巴,宋傑抬頭望上去,這貨好像帶著他來到了個了不得的方向,往上看至少幾百米的高度完全是峭壁,這個白癡還咧著嘴一臉的求表揚。


    宋傑硬撐著一個微笑準備繞山走走,找到一條能夠讓他走上去的路。在山腳,視線範圍及其狹窄,隻有所走的道路,和來時的方向,因為挨著雪頂山比較近,他除了長在山腳的樹木之外,幾乎看不見別的什麽東西。不過看見了樹木,至少證明這條路暫時是可以走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往上是死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宋傑直接從這裏走了上去。


    破曉不滿的哼哼著,但還是跟著宋傑一起。不過眼神裏透露著不大情願的樣子,看得宋傑直想戳戳它的腦瓜問問它峭壁它怎麽爬上去。


    這座山簡直已經納進了這一路行來見到的世間百態,從樹木,到荒草,到土地,到碎石,直到完全裸露的巨大岩石,六天,宋傑看了一遍自己這一路走來幾乎所有見到的植物。終於雙腳完全的埋進深雪,他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宋傑保守估計自己開學就要遲到了,而且可能不僅僅是幾天,這樣的想法讓他整個人都有點兒煩操,這種超出預定計劃之外的事情讓他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太好,這幾天趕路的速度提升了很多。


    僅僅一個月,他的雙手生了許多凍瘡,凍爛的手流出鮮血,結痂,脫落,重新長出的竟然還是細嫩的皮膚,這一路苦行僧般的生活,風餐露宿,宋傑無聊的時候總會想起薩罕交給他的方法,有意無意的練習著,嚐試著和沿途的植物或是小動物做交流,不過完全沒有任何效果,有次心急他喊了一聲,驚呆了一隻過路的鬆鼠,最後在宋傑萬般不忍的目光下進了破曉的肚子。


    最近這貨真是進化到快有什麽吃什麽的地步了,似乎之前的飲食都一直有所保留,現在它無底洞般的胃似乎完全敞開了,餓極了連土都吃,你怕麽?


    總之這個二“人”組合慢慢的向著峰頂行去……


    ……


    “親,親愛的,我不怕。”施茵茵微微發著寒顫,緊緊的箍住懷裏的手臂,“這裏這麽黑,什麽都看不到,我們怎麽玩啊?”


    她旁邊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反而是從她身後遠遠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茵茵,你去哪兒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進來後一步都沒走過!她男朋友什麽時候離她了那麽遠……還有,那她摟著的是什麽?!


    施茵茵覺得自己的身邊有些空落落的,驚叫一聲鬆開了手,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咕嚕咕嚕的滾遠了。


    她強做鎮定的咽了一口唾沫,驚叫一聲,轉頭向著剛剛傳來男人聲音的地方跑去,“我在這裏!我好怕!我們不玩了,我要出去!”


    男人依舊站在門邊,此刻,他的頭腦裏如同夢魘般一直迴響著一句重複的話語,“歡迎迴家!”恐懼爬滿了他整個心髒,他無比清楚的知道那個聲音一定不是在跟他說活,或許是這一年一直陰魂不散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張臉!


    他渾身僵直,一動不能動,感受著施茵茵鬆開了他的手臂向著遠處跑去,他想喊住她,可是他連說話都做不到。


    一瞬間,他擔心施茵茵的心情竟然超過了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又能動了,但此刻距離施茵茵大叫著跑開已經有了五六分鍾的時間,遠處沒有一絲聲音,男人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這裏為什麽這麽大。


    施茵茵拚命向前跑著,想要遠遠躲開剛才那個可怕的地方,但是,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她很快迷失了方向。她大聲的喊著男人的名字,但迴應她的隻有一片死寂,恐懼促使著她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地跑去。


    她踩到了一個東西,重重的滑倒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堆腥臭的液體,沾滿了她支住身子的胳膊。即使看不到,施茵茵也嗅出了這個氣味是血液,不敢去摸索絆倒自己的東西是什麽,施茵茵繼續向前跑著,想要遠離這個地方。


    這樣的黑暗讓人格外恐懼,什麽都看不到,施茵茵猛然想到了手環,也許她可以用手環求救。而且手環可以開燈。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施茵茵拉上了覆蓋住手腕的袖口,可是她的手環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壞掉了一樣,她拚命地戳按著,手環連一絲亮光都沒反饋給她。


    她感覺有人就在她的頸側喘著粗氣,施茵茵再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瘋了一樣的向前跑去,直到整個人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砰。”男人敏感的轉身,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光光追上去,並不能改變現在的局麵,於是他走的很慢,邊走邊摸索著。他竟然在不遠處摸到了一把鋼刀,不管這種東西對於那些鬼怪有沒有用,純當壯膽,男人將刀握在了手上。


    此刻手裏緊緊握著道,男人感覺安全感爆棚,竟然敢向著發出異響的地方走去。


    施茵茵滿心的害怕,順著牆壁摸索著前進,手竟然摸到了牆壁上的一個磚坑,手指觸到了一個有些冰冷的東西。金屬的觸感讓施茵茵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東西似乎很小,她輕而易舉的將它掏出來捏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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