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年輕的長髮姑娘。


    如果容貌美麗,眼睛大而漂亮,則更好。


    她知道兇手一定會再犯案。


    在筆記中,張強被抓之後沒多久,這年的大年三十,有一個長發的漂亮姑娘失蹤。


    多年之後,找到她時,科技已經昌明,一個試管,一根毛髮,就能判斷整個家族祖輩dna的年代,那個漂亮姑娘也被尋迴了。


    變成了森森白骨。


    那些年陸陸續續失蹤了很多姑娘,長發的漂亮的,都被筆記一一記錄,直到十年後真兇歸案。


    可惜筆記的主人已經不再做警察,但這些成了他的執念,被記錄在筆記中。


    真兇之後被抓,則是因為一名警察無意間翻到了,被人殘忍殺害的傅梨湘死前匆忙塞在檔案室格櫃上的案情推演檔案。


    上麵的血已幹涸。


    傅梨湘死時手指微微下垂。


    眾所周知的事實。


    卻是今天所不知道的明天及未來。


    有一些仍會順著筆記如約而至,有一些卻不再發生。


    這是被筆記照醒的未來必將承受的命運的反噬。


    隻是因為先知。


    豆沙察覺到窘迫,但心中還算鎮定。


    一切有條不紊。


    畢竟,侯起上輩子命硬得,人人都誇他像警察的臥底,不死的教父。


    直到年二十四。


    距離兇手下一次犯案,還有不到六天。


    侯起被批捕。


    換了關押的地方。


    全麵保密,怕幫會社團暴動搶人。


    而警方也似乎收到了線報,對這些社團最近警惕異常。


    ********************


    豆沙知道此時的自己和威英越安靜越好。


    但是豆沙沒忍住。


    豆沙中了筆記的圈套。


    也中了命運的圈套。


    她倒了幾趟車,黑夜中依舊坐車趕了路。


    她要尋條救侯起的捷徑。


    躺在臥鋪客車中,看著窗外,遠的樹影重重,近的根根手指,都分明是尋常的黑暗。


    豆沙是黑夜中長大的孩子,可看著遠方,卻依舊覺得孤寂。


    每個人都是赤條條來到這個世上的,她經歷過兩迴。


    起初以為是死之前的幻覺,後來卻發現一切都是真的。本以為人生就此可以改變,然而不知覺又走想死路。


    為了殺一些人,為了救一些人,她才來的。


    姑娘一直直直地睜著大眼睛看著車頂,直到疾馳的車突然熄火。


    客車壞到了路上,司機忙著下去修車,車上幾個年輕男子卻突然起身,聚到一起,低聲嘀咕些什麽,豆沙敏銳地低身,摸出背包中帶著的匕首。


    是悠長的篤定的兇惡的一聲「打劫」,還帶著長長的仿佛叫賣的顫音,這幾人似乎早有預謀。


    天還賜良機,車壞到路上。


    四個人,打什麽?


    打劫!!!


    車上的眾人本來沉沉睡著,卻仿佛瞬間被涼水潑醒。大家嘈嘩起來,卻又瞬間變得死寂。


    他們急促地唿吸著。有老有幼。


    距離b城200公裏的省道上,夜半三點,別說村落,連隻狗都看不見。


    匪徒就更得意地尖叫了一聲「搶……劫……誒……」,然後看著黑暗中那些縮在自己座位上像可憐的未孵化的顫抖著的雞蛋的眾人,幾乎咧開了嘴,翕動著鼻孔,卻瞬間被誰一錘砸到在地上。


    眾人還沒有在電光火石中看清楚什麽,一抹腥紅的血色就從眼前散開,像一朵英國人頗喜歡的大麗花,燦爛而邪惡。


    接下來就是在曠野中頗為震撼的哀嚎。


    雞蛋們都是一抖。


    四個匪徒,某個人胳膊斷了,某個人腿上的大動脈插著匕首,某個人摔得腦震盪,某個人被人踩在地上。


    把某個人踩在地上的人,是個嬌怯怯的小姑娘,嘴唇像個小菱角。


    她笑著說,像是在和她家隔壁大媽話天氣話家常:「你們也配當賊啊?」


    眾匪:……


    警察來時,車也修好了,熱心群眾把匪徒用裝年貨的麻袋裝好綁好,碼好放在了後車座。


    警察好奇誰製服的,大家一起指著清泠泠的小菱角。


    警察同誌一揮手,就走了。


    「你們還挺幽默。」


    *********************


    豆沙到了b城時,已經第二日十點。


    姑娘戰鬥過、鼾聲如雷過,依舊喪得像隻老烏龜。


    她隻聽說哥哥和馮琬法醫去了b城公安局,但是去了之後,一是不讓進,沒有介紹信,二是看門警衛也說近幾日並沒有l市的警員來過。


    豆沙抱著包,想了想,又去了b城物證鑑定中心,鑑定中心獨立辦公,和公安局是分開的。


    這次警衛倒是說有這麽l市的兩名警官來過,而且排場不小,中心主任都推了幾場會,親自來接待兩人,但是不變的一點是,豆沙則屬於閑雜人等,還是不能進。


    她問了一句話:「他們會出來吧?」


    「但誰知道是什麽時候呢?」警衛抬著下頜,依舊望著遠方,給了豆沙一個傲氣的白眼。


    **********************


    豆沙就等在了物證中心門口。


    她走過、坐過、餓著、焦灼地。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像隻幽魂。


    警衛換了三班崗,似乎亦有不忍,總算好心去內部捎了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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