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醜。


    躺在院子裏,天地為蓋。


    身下是幹淨纖細的鮮花。院子裏的水管似乎壞了,不停地滴著水。


    二大隊隊長鄭與斌到達現場的時候,頗覺奇怪。


    室內有帶著餘熱的炭灰,但是卻沒有氣味。屍體未遭受任何痛苦和折磨,身下卻有一封毛筆信。


    細到極致的疏淡筆觸,像是勾勒花鳥,帶著刀鋒劍刃的雪色茫茫,刺得人心口發疼。


    「她的命,我收了。俠。」


    城市傳說中,隻要有人唱著兒歌,那個自詡為俠的兇手就會出現。


    夜色濃烈。


    八月十八日,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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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截止到臘月初一,l市死了六人,案件一起未破。


    公安部督辦。


    刑警隊炸了鍋。


    死者六人,前三人均被砍頭,死亡時間4月26日;第四人是被人被挖了眼睛,死亡原因不明,死亡時間8月18日;第五人溺死,同樣被挖了眼,死亡時間8月28日;第六個被人片鴨子一樣把心髒切成一片一片,死亡時間9月30日。


    法醫馮琬心中默默總結。她於今年十月十日被公安部由直屬一二六法醫所直接調任至l市做鑑定工作。


    大美人兒,天津人兒,滬上工作,警察世家。


    馮琬初來時,看到市局做的屍檢報告都氣笑了,拎出來「死因不明」的第五人,問刑警隊長:「胡隊,您老甭光顧著喝茶了,您給我個合理解釋唄。艾瑪我這一頭汗!」


    報告上說死者麵部安詳,無窒息現象,皮膚有舊損及增生現象,提取過血液做血紅蛋白測試,測試結果正常。


    胡隊五十出頭,眼睛有點花,慢條斯理戴上眼鏡,嘬了口綠茶,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瞅了半天,才把這燙手山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遞給二大隊大隊長鄭與斌,頗嚴肅地開口:「你看看你看看!這報告!」


    鄭與斌心中暗罵,打著官腔裝著相,這老狐狸。


    法醫部門人少勢單,依附刑警隊而存,而胡隊又是典型的老做派,重偵查輕鑑定,法醫部門益發尷尬。


    馮琬帶著上級交待的任務,如此強勢地興師問罪,胡隊推他出來做筏子,心裏想必是想看看馮琬的本事。


    鄭與斌頗有成算,看了一會兒報告,笑著扔到了一邊:「我們這些粗人,看到這些專業性的東西,抓不住重點。馮科長有話不妨直說?」


    馮琬指著先前報告中取證拍攝的照片,她昨夜研究過,皺鼻一笑:「鄭隊長是痛快人。您看這個提取了血液的試管。在死者死相安詳、並無任何新損傷的情況下,這個提取了死者血液的試管是最應該警惕,最可能抓取真相的證物。我說這話您明白嗎?」


    鄭與斌見她一舉一動無不秀美可愛,吐著天津話兒都帶著香風,心神一盪。二十啷噹歲的年輕刑警對美人兒自然會上心,但隻是接著笑:「你是說,死者血液也許隱藏了死因的證據,但是我們之前的法醫似乎並沒有敏感地抓取到?而且,死者麵目安詳是你認為比較重要的信息?」


    馮琬拍了拍緊繃的臉頰,鬆了口氣,差點被他們氣得長紋。她被組織調派到l市公安局法醫處,統領著兩個年輕、沒有經驗的小法醫,天天跟刑警隊一群爺們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些如果都是敲一棒槌沒反應的木魚,就算她鑑定技術再高超,也是白瞎。


    現在看來還不差,總算有幾個聰明人。她說:「我又對死者進行進一步的髒器解剖,基於其內部水腫情況,基本可以判定,死者死於一氧化碳中毒,『死因不明』說實話特別糊弄人,因為你們之前採集證物時太過粗心,才導致這一結果。」


    鄭與斌微微低頭:「證物都是我們當時協助法醫提取,願聞其詳。」


    馮琬晃了晃敞口的試管:「死者麵目安詳無外創,極容易被懷疑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燒炭死。但你們卻忽略了這一點。而血液中的一氧化碳含量可以幫助證實這一猜想。然而一氧化碳極容易與空氣結合,生成二氧化碳,逸出試管,所以提取的死者血液要進行密閉,而非敞口。」


    鄭與斌恍然想到了當時的案發現場。那個敞口的……試管。


    還有那根不停滴著的水管。


    滴答,滴答,滴答。


    「你說,她是燒炭死。」鄭與斌腦中迅速地構架還原著兇案的真相。


    馮琬點頭,長發和眉眼都是亮的:「不要質疑咱的專業。咱可以給鄭大隊出具完整論證的報告。」


    鄭與斌並不畏懼她的將軍,他目光輕佻而和氣:「這個報告,我要了。」


    這個女人,他也想要。


    當然,不隻他想要,刑警隊未婚的崽子們,心兒都砰砰跳。殷勤獻得急,美人的飯盒有人打、美人的茶瓶有人提、美人的衣服都恨不得有人搓。


    所以,因為嚴重警力不足,從工商所借調到刑警隊的小哥倆,背著警用大包袱,吭哧吭哧來時,就嗅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啖羊季啊,發什麽騷……」


    小可愛們,端午快樂,記得吃粽子。


    第3章 傳聞中的傅梨湘


    「啖羊季啊,發什麽騷……」小山嘀咕。這些人雖然一直看他不起,嘲弄於他,但大家畢竟或曾同窗四年、或曾師兄師弟地上下處過,罵幾句倒也沒人真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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