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不知道跟你成親以後會是個什麽樣子,你能明白麽?我不會,從來沒想過,表麵很鎮定,可是我很慌。跟你成親,不隻是你會對我負責,我也要。你父親阿爹,我的阿爹,我們,如果沒有把握做好,該如何。”他索性把心敞開給他看。一旦事情都成了定局,那麽他就要走著他阿爹他們走過的路,他沒有過信心會做好。這是難免的人生中的苦惱,周醇良溫柔得不得了,笑容似春水一樣能酥軟人心,他在他嘴上用力的吮了下然後道:“怕什麽,有我呢。我也沒想過,我隻是想著能娶你,和你成親,後麵的日子怎麽過,我們一起想,平平常常的,哪怕你不做事都可以,你喜歡竄哪家的門都行,都有我,你別怕。”他哄著他,溫柔似水,滿目星光都映著他的音容他的笑貌,所以,我那麽喜歡你,在我離開的日子裏,你要好好的想清楚,一年兩年,你想多久仗就打多久,我就什麽時候迴來。我不想在迴來的時候,沒讓你一解心結的嫁給我。“我啊,好喜歡你,從小時候起,好喜歡。”他感歎,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借以吸取他身上的溫暖,讓暖流流進心中,等在離開的這些時光裏,可以好好的想念。秦桑閉著眼睛,睫毛點點濕潤,他哽著嗓子道:“你比傻子還蠢,我以前不罵你,是覺得你不會不聰明,現在罵你,是終於知道你傻得不行了。蠢人。”他扯扯嘴角。“你知道我傻就好了,別讓我等太久。”他迴他道。院外,向諸終於等不及了,他親自敲了秦家的門,開門的是秦耿,他朝他點頭然後問道:“時候不早了,勞煩秦大哥你叫周醇良出來。”“你急什麽急,他們有好多話說你不要來打擾!”四喜飛快的走過來,後麵的長輩看著他笨拙的動著身子都心驚膽戰怕他摔著,秦耿忙轉過去接住他:“你瞎摻合什麽,肚子你的孩子還要不要,給我好好的坐著去,少添亂!阿爹,你看著他,別讓他亂動。”四喜紅潤的臉蛋氣鼓鼓的瞪著秦耿,像在說他有多不服氣一樣。秦耿也不管他,把他交給他阿爹後,自己走到秦桑的房外,他對裏麵的兩人道:“你們出來吧,哪怕是生離死別,也不應耽誤太多時候。”他是個有責任的人,秦耿也不希望他二人因為感情的事停滯太久。他想的不一樣,就如他對從房裏出來的周醇良說的一樣:“你懂他的,世事太平後,他在百興村與我們一起迴等著你。你與他的婚約一直都會在,他不會跑。所以,你去吧,仗打完了,不負百姓也才能活的常樂。”“我有分寸,大哥。”周醇良揉摸著他握著的另一隻手的手背,然後跟在秦耿身後,三人一起走過廊簷來到院中。眾人看著他們,林若懷靠在周乾朗懷中已經掉了眼淚,他朝他招招手,周醇良走過去。他摸著他兒子的臉道:“你要對的起他,對的起等你的我們啊。”“別擔心阿爹,我會好好的迴來。”他傾身抱了抱他在他耳邊道。離別的時刻太過匆忙,既讓人措手不及又讓人覺得宛如夢中,似假非真。村的村口站滿了人,除了周醇良和葉涼秋,還有其他人,隻是他們沒有來,賀文博家的父親對周醇良說:“你看到他了好好幫我說啊,隻要他不出事,他以後打破天了我都不管他。”臨走時,葉涼秋把收拾好的東西連著花侑帶到秦桑麵前,他說:“我不在他身邊,是真需要麻煩你幫忙照看了。”他答應下來,目光看到周醇良,他朝他溫柔笑,這時候宛如春風拂過,迷煞許多人的眼。而在這個時候,他們也將騎上馬在所有的目光中遠行。也許來年,他們就能迴來。也許很快,春去秋來,花開花敗,又將迎來更新的一年。然後,承載了許多人思念的風會飄得很遠很遠,來到同樣思念和被思念的人身邊。世間萬物,清風做使,替我傳情。第58章 尾聲白駒過隙的三年後。青山綠水,夏時季節,熱風如浪潮般湧向人們。這一年,秦桑的客舍早已經修好了。這一年,四喜的兒子也已經兩歲半。這一年,他們聽說邊外戰事就要停了,鄰國兵敗,徵國大勝一舉拿下他們的國土。然後,盛世是真正的要來了。他們,也要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迴來。百興村的村口已經讓人修成了石板路,兩道旁生長了自然盛開的花,紅的白的,一朵兩朵的小小花影在野草中若隱若現,天然美景,讓人覺得不負盛名。這個村子因為青青客舍的關係,越來越多的遊人過來了,望池山的荷花亭亭玉立,灼灼其華,多少人花重金買客舍的房間,隻為遠處趕來欣賞這被人越傳越廣的景色。“春到長門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開勻。碧雲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花影壓重門。疏簾鋪淡月,好黃昏。二年三度負東君。歸來也,著意過今春。”小小稚童坐在雅意裏院子的大樹下,白紙擺在石桌上,他邊念邊照著寫一遍。南側的書房裏,一個成年男子抱著比他還小的孩子走過來,站在他身旁看著石桌上的墨跡道:“天氣這麽熱,為何不在屋裏練字。”小孩在刺眼的烈日下眯著眼瞼看他,肉唿唿的小臉甜甜的笑:“耿伯伯。”秦耿“恩”聲迴應,越發像秦申的臉越來嚴厲,他對著小孩柔和的微笑。小孩說:“屋裏不舒服,外麵涼快。”秦耿愣了,現在的天氣,說屋裏熱的人怕隻有這孩子了吧,誰不想都躲在屋裏去不讓太陽曬著呢。“你阿爹呢?他又寫些這個讓你練了?”那白紙上的詩,自從周醇良出征後,秦桑偶爾就會寫下來,積積累累,就有一壘,被秦桑用寫了就拿盒子收著,直到去年在客舍外麵撿了麵前這好看又特別的小孩後,每寫一首詩就會被這孩子拿來抄。小孩靦腆的笑笑他很聽話,有著讓人心疼的乖巧,他仰著自己的小腦袋,對這個看著跟大爺爺一樣嚴厲的伯伯說:“這個是他剛寫的,我想纏著他陪我玩,所以就讓我找點事做。”他六歲,被撿到的時候麵容幹淨,神色稍帶慌張卻想要自己不要怕鎮定下來,衣著整齊,款式不像現在的小孩童穿的那些普普通通的衣服,看著就像是哪家頗有錢的孩子,聽他自己說,是偷偷跟下人一起來的,跟著他來的人不見了,現下就他一個人。天色欲晚,秦桑便把他帶了進來。不管這孩子說的是真是假,養他一個也不差,於是便讓他住了下來。本想讓著孩子的家裏人來找他的,可是過了一兩個月後都無音信,小孩乖巧懂事,來了秦家誰都會禮禮貌貌的喊上一聲,特別是家裏的老人,各個被他哄得好開心,怕自己被送走不再留他住下,也就一直巴著撿他迴來的秦桑,平日裏又一副小心翼翼他很懂事不添麻煩的樣子,也便讓人上了心。而後,秦桑便了認了他做兒子。秦耿哄著自己懷裏有些搗亂的崽,然後問他:“你阿爹呢?”小孩擦擦額頭上的汗,純淨的眼眸眨啊眨的道:“跟花侑叔在一起。”那是他的屋子,有著花花草草,還挖了一條通向外麵的水渠,裏麵有著小魚苗四處遊動,水渠裏長出了白色的水蓮,水車轉動,還有鈴鐺作響。這些是他布置的,在地上插了竹子把青瓜的種子都種下,開了花結了果,綠藤纏繞。他站在靠著屋瓦的竹梯上,手上提著籃子,裏麵裝滿了剛摘下的花朵放在鋪了竹席的屋瓦上幹曬,竹梯下花侑等他曬完一籃便又掛上一籃:“你小心些,慢慢曬。今天曬不完可以明天再弄。”強烈光芒下的秦桑著了白衫,袖口挽起,白淨的臉微微泛紅,薄薄的汗似粼粼波光。“我沒事,還有多少?”“就這一籃了,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些水來。”“恩,好。”秦桑把空了的籃子遞迴給他,底下的花侑跟他一樣,白膚染上了紅暈,天氣炎熱,衣服隻能少穿卻不能脫。花侑拿著旁邊空空的茶壺去外麵裝水,這裏是客舍的最裏麵的地方,要去到外麵才能喚道下人過來,等他繞過幾條長廊,發現一個人也沒有不禁奇怪:“怎麽沒一個人呢,平日不都有一兩個過來的嗎?”他叨念著,等他在轉過一個長廊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人後,卻發現那背著他的人看著有股心跳加速的熟悉。待他緊張的上前幾步後,那人像聽見他的腳步聲了,高大的身子慢悠悠的轉過來,眉星俊目,一身豪邁氣的人朝他微笑,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驚掉了他手中的茶壺,發出”砰“的一聲響,然後是他顫抖又驚喜的聲音:“涼秋!”秦桑快渴死了,他奇怪花侑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還沒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