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照勇心下想著,嘴上不由自主就問道:“怎麽隻有一人?其他的人呢?”


    黃仙輕輕的說:“曲終人散,散了,一下子就都散了。”


    “隻剩下一個?一個?這個人是誰呢?黃兄現在能算出來嗎?”


    黃仙搖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我不知道,但是你可能知道。”


    董照勇納悶的說:“我知道?我怎麽會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黃仙說道:“每個女人都對應著一種花,這個你該知道吧?”


    看著有些懵懂的董照勇,黃仙想了想說:“我跟你說清楚了,你就知道了。你十八九歲時桃花盛開,雖然隻是一枝獨秀,卻極有氣勢。所以,我稱她為牡丹。兩三年之後你開始犯桃花時,牡丹卻旁落了。之後,你雖然桃花朵朵,卻是良莠不齊,這種狀態在你四十多歲時達到頂峰。之後十年,桃花漸漸凋零飄散。在你五十多歲時,隻剩下最弱的一枝,我稱她為狗尾巴花。老弟,你覺得你的那些女人中,誰是狗尾巴花,誰就會陪你到生命的盡頭。”


    董照勇楞了一下,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而且笑出了眼淚。


    看著笑的誇張的董照勇,黃仙知道他不相信自已的話,也不在意。隻是正重其事的說道:“時間會驗證一切,希望你記住我今天說過的話。如果我說的對,到時候你要多多的給賞金啊,可不能耍賴喲。”


    董照勇擦擦笑出來的眼淚說道:“賞金你就不用想了,你肯定得不到了。首先,我不想再收女人了。所以,你說的人數就達不到了。其次,我留不下牡丹,也留的下芍藥。即便有朝一日,隻能擇一人留下,也決不會是那枝狗尾巴花。”


    原本黃仙並沒想跟董照勇較真,人家相不相信自己,是不能強求的。可是,如今董照勇這種毫不敷衍,堅決否認的態度,就是在變相的說他毫無可信度,這讓黃仙很不痛快。人都是有自尊的,自己的尊嚴也是不可踐踏的。


    黃仙從自己的褡褳裏,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把今天給董照勇相麵的結果記錄在案。然後,讓董照勇簽字畫押。


    看著黃仙一本正經的樣子,董照勇趕緊收斂了笑容,歉意道:“我沒有輕視黃兄的意思,隻是……那個,那個……。”


    聽著董照勇的支支吾吾,黃仙說道:“隻是我說的不靠譜,是吧?那老弟今天必須得在這裏簽字畫押了,二十多年後,我也才六十多歲,到時候自然就可以見分曉,這個賞金我還要定了。”


    看著這個執拗難纏的黃仙,董照勇隻道他是喝多了胡攪蠻纏,無奈之下簽了名字了事。


    第二天中午,康六來到了黃仙的卦桌前,正要收拾東西離開的黃仙,斜著眼睛看著他說:“有事?還是找碴?”


    “前輩說的哪裏話?既然黃先生能與我師父稱兄道弟,黃先生就是我們的長輩。所以,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我們恭敬先生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找茬?”


    聽了董康六的話,黃仙疑惑的看著他,似乎是在判斷他的話,能有多少的可信度。


    董康六也不在乎黃仙的表情與態度,就在他的對麵坐下,然後由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子上。打開紙包,露出兩個玉米麵菜餅子,董康六拿起一個吃了起來。同時對黃仙說道:“見麵有份,不嫌棄就吃一個。”


    黃仙清早出門時,也隻是喝了一碗菜粥,現在早已是饑腸轆轆。他想了一下,就拿起剩下的餅子跟著吃了起來。


    黃仙家的日子也很拮據,上有父母,下有四個子女,全家八口人全靠他一個人供養。而他的收入也是毫無保障,昨天董照勇給了他一塊大洋,那對他來講也算是大進項了。今天直到現在,他還分文未掙。


    兩人很快把餅子吃光以後,黃仙就從褡褳裏拿出兩個粗瓷的茶碗,擺在了卦桌上。又從褡褳裏掏出一個洋棒子(洋酒瓶子),拔下塞著瓶嘴的苞米瓤子,把裏麵的涼水倒進茶碗裏之後,兩人就慢慢地喝起水來。那悠然自得、閑散慵懶的模樣,竟像是吃完山珍海味之後,在品名品香茶。


    吃完喝完,意思也都了然,從今往後,他們將一改以前的敵視與防備的狀態了,既便不能互相幫襯,也不再互相拆台。


    在董康六就要站起身來時,黃仙問道:“怎麽不見小七、小八?”


    “他們都去了教會學校附近去趟路子,大寶少爺在那裏念書。”


    黃仙有些吃驚的問道:“你們也想收了那一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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