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這個空隙,董照勇踱步來到了有些傾斜的小棚子麵前。他沒有邁步進去,隻是探身伸頭的把這個小棚子內部看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空無一物,他又朝屋頂看了過去。隻見屋頂上,都是一些拇指粗細的樹枝,用麻繩橫七豎八連在一起,形成一個支撐麵,上麵鋪的是破席和茅草。又見房頂中央有一個洞,露出了外麵的藍天白雲。


    這個棚頂上露天的地方,應該是春荷上吊的地方。董照勇心裏正想著,就聽到一個中性的、高分貝的聲音響起:“誰找我?”


    董照勇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瘦高的男人,匆匆走了過來,他的身邊還跟著五六個比他矮的男人。


    隻看一眼,董照勇就知道,這個瘦高的男人就是春荷爹。因為春荷在相貌和神韻上,有幾分像他。


    這時的馬車周圍,已經被不少看熱鬧的村民圍了起來。


    接下來,大雨就照本宣科的,把貓囡因喪女悲傷過度,尋死時用頭撞牆受了重傷,不能再做仆人了,隻好將她送迴來的事情講了一遍。


    隻見春荷爹楞了一下,接著就破口大罵。什麽:傻*、賤貨、死鬼、要賬鬼,什麽:還不如那個死丫頭,往河裏一跳幹淨利索,這個該挨刀的,臨死還要我搭上一張席子……。


    真的如春荷所講,沒有一句重樣的。


    直罵得口幹舌燥,聲音嘶啞之後,才指著路邊的一棵樹說:“你們把她抬到那裏吧,等她咽了氣挖個坑埋了就是。”


    “慢著。”


    跟著來的衙役,拿出幾張藥方和欠條,遞到春荷爹的麵前說:“這是給你妻子治傷時的藥費和治療費,共計五塊大洋。請你付費。”


    “嗬,為一個一文不值的蠢豬,想讓我掏五塊大洋?別做夢了……”冷笑著用手指著衙役鼻子吼叫的春荷爹,突然的停住了後麵的話。因為他看見了,衙役的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鐵叉。


    “我是縣衙的,董家已經報官了,這畢竟關乎人命。讓郎中給你妻治傷,是衙門老爺的意思,大老爺愛民如子,不能見死不救。貓囡既然是你的妻,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錢一定是要你拿的。趕緊的,不然隻能拿你進衙門了。”衙役鐵青著一張臉,陰森森的說。


    直到這時,春荷爹才看清楚,剛才說話的人是一個衙役。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不但一直沒停止的罵人聲戛然而止,那額頭的汗水也涔涔流下。


    正當春荷爹感到啞口無言、束手無策時,一個女人快步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輕的說:“她爹,你不是早就把那個女人休了嗎?她在外邊跟別的男人鬼混,已經十幾年不迴家了。怎麽可能還是你的妻子呢?”那女人邊說邊拉他的衣袖。


    “看我這記性,把這事忘記了。貓囡早已經被我休了,我們毫無關係,你們趕緊把她拉走。”春荷爹的語速,又急又快又不耐煩。好像貓囡是一個瘟神似得。


    “口說無憑,既然是休妻,那就得有休書……”


    衙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春荷爹說:“有,有。我這就去拿來。”


    春荷爹邊說邊朝著一位老者走了過去,一陣低語後,隻見老者無奈地看著他,輕輕的搖著頭。然後,兩個人朝著一座高牆大院走去。很快,春荷爹拿著休書,扶著老者返了迴來。


    衙役接過還帶著墨香的休書,看了一眼,對老者輕聲說:“還缺手押沒有按,望老爹成全。”


    老者應了聲:“好”走到春荷爹的麵前說:“官家辦事講的是周全,你得簽字畫押,不會寫字,你就按個手押吧。”


    看著春荷爹,急不可耐地把手指伸進了印台盒子,老者再次出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要貓囡了,你可要想好了,別後悔。”


    “三叔,您也看見了,從今往後,她就是一個廢物了。我不想養廢物,也養不起廢物。如果今天留下她,她也隻有死路一條。”春荷爹嘴上說著,手指飛快的沾了紅印泥,狠狠的按在了休書上。


    拿到休書的大雨,一揮馬鞭,馬車絕塵而去。隱約的聽到春荷爹那高分貝叫罵聲:“想弄個死鬼來敲詐我,做夢!能從我的手裏拿走錢的人,還被夾在紅門裏沒出來呢。哈哈哈……”


    春荷爹的自私、無情、刁鑽、無賴,加之出口傷人的陰損程度,真的無人能及。讓今天同去的幾個人,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妻六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悠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悠然並收藏一妻六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