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他提出的錦囊妙計,這次賑災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損失也要翻一倍。要知道他這麽做根本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暴露自己的才華招來忌憚,百姓也隻會感激謝茂,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功績。林道能如此做,可見對謝茂確是真心實意。 不過,被黃河決口的事一攪和,周丞相對給皇帝塞美人也沒有原來上心了,他此時甚至有些懷疑這事是不是犯了老天忌諱,不然怎麽自己才打算給皇帝納幾個妃嬪,黃河就決口了?要知道在此之前,整個天下可都是風調雨順,連作奸犯科的人都少有的太平啊。 說起來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幾年前謝茂剛自立為王的時候,曾經有幾個富商想把女兒獻給謝茂,結果謝茂剛把人收下,當天晚上營地就被官兵偷襲,那幾個新鮮出爐的姬妾也在兵荒馬亂中不知所蹤了。 後來,又有一個士紳給謝茂進獻美人,沒兩天就下了場雨,隨後糧倉遭雷擊走水,被燒毀大半,義軍損失慘重,巧合的是剛剛進獻過來的美人也失陷在火場裏了。 本來周丞相沒把這些事和謝茂納美聯係起來,可是發生了黃河決口的事後,周舜民再想起來不免有些細思恐極:倘若此事果真被上天所不容,自己若堅持為皇帝納妃,再招來個天災人禍什麽的……想到這裏,周丞相全身抖了抖,決定還是先看看再說,反正皇帝尚且年富力強,過幾年再考慮大婚的事也不晚。 陷入封建迷信中去的周丞相,頓時歇了給皇帝充實後宮的心思。既然周丞相那頭沒了動靜,皇帝本就對女人無感,自然也樂得清淨,此事便再次擱置下來了。 ****** 皇帝最近鬱悶的發現,自從永樂侯和自己混熟了,對他的態度就越發隨意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麽尊敬了。這不,連看見自己進門都愛答不理的。 聽聽這叫什麽話?“請陛下稍坐片刻,臣忙完了手頭的事就來。” 說的再客氣,也是把皇帝晾在了一邊,換了別的臣子,誰敢這麽幹?不要小命了!林道就敢,可是奇怪的是謝茂被這麽怠慢居然沒有生出任何的不滿,反倒有些新奇和感動:能這麽隨意的對待他,說明林道不把他當外人啊! 不過吧,雖然對比之前誠惶誠恐、如履薄冰的林道,他更喜歡現在的他,但是偶爾,皇帝也會懷念一下以前那個恭敬溫順的林道。 “讓陛下久等了!”終於,林道放下手中的筆走了過來,先向皇帝告了個罪,隨即也不客套,徑直問道:“臣上迴交代陛下做的讀書筆記,陛下可帶來了?” 皇帝一聽這話頓時麻了爪,支支吾吾的道:“呃…這個嘛…朕出來的匆忙,忘帶了,不如明日再一道帶過來?” 林道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給他任何蒙混過關的機會:“何須明日?這裏離禦書房不遠,陛下遣人去取了來便是。臣左右無事,就在這裏等著!” 謝茂突然懊惱的一拍腦袋道:“哎呀,看我這記性!朕突然想不起來把東西放在哪了——唉,不如這樣,等朕想起來了,朕再拿來給太傅過目如何…” “啪!”林道猛的一拍桌案,一臉風雨欲來的怒瞪著謝茂,謝茂不由自主的被林道的氣勢唬住,不敢再亂說話。 “這些都是陛下交給微臣的奏折!”林道拍了拍桌上那一摞奏折,麵沉如水的說:“臣自接到陛下的委托後,不敢耽擱片刻,熬了整整一夜才將所有奏章都看過一遍,又細細做了批注和建議,方便陛下批閱,唯恐延誤了民生大事……” 林道說一句,謝茂心裏的愧疚就加深一分,等他說完以後,皇帝已經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萎靡不振的耷拉著腦袋,不敢再看林道。 林道說完一席話,見了皇帝的模樣,怒氣更盛:“微臣在這裏為陛下的江山社稷殫精竭慮,陛下卻在一旁享清閑,還拒不完成功課!——當日陛下信誓旦旦的保證,尚且言猶在耳…如今卻又怎樣?……事到如今,陛下可還有話說!” 林道說完喘了口氣,見皇帝一言不發,遂對一旁伺候的李明德道:“去取我的戒尺來!”李明德聽了這話驚的目瞪口呆,侯爺難道氣的要打皇上?夭壽喲,那可是皇上啊! “還不快去!”見李明德待著不動,林道厲聲嗬斥道,李明德嚇的一抖,連忙小跑著去取了戒尺過來,雙手捧給林道。 “你出去!”林道拿了武器立刻開始趕人。此時不用林道說話,李明德也不敢再呆了,聽得這話如蒙大赦,連忙一溜小跑出去了,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眼見房裏再沒了外人,林道歎了口氣,語氣卻不容置疑的道:“陛下…今日微臣為天下蒼生計,鬥膽以下犯上,請陛下嚐嚐戒尺的厲害!” 眼見林道臉色不善的看了過來,謝茂暗自後悔一時衝動賜了林道‘打王金鞭’,自己那時不過是玩笑,誰知林道卻當真了。眼見情況不妙,皇帝連忙賠著笑道:“子蹊,且慢動手…” 不等他說完,林道已經毫不猶豫的一鞭抽了過來。偷懶不做功課的皇帝頓時被太傅用戒尺打的嗷嗷叫:“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別打人哪!哎呀!” “陛下!”聽得屋裏皇帝的嚎叫,門外守著的侍衛立刻就要衝進來,謝茂哪能讓屬下看見自己這麽丟人的模樣,連忙厲聲喝止道:“都不準進來!朕和太傅鬧著玩呢,嗷嗷嗷…” 正在謝茂分神下令的時候,皇帝尊貴的屁股上又挨了兩下。林道直到把心裏的火都發了,人也打累了,才氣喘籲籲的停了手。 林道這一番暴力執教下來,繞是以謝茂的皮糙肉厚都感到了真實的疼痛,可見林道是動了真火的,而不是隻做做樣子。 林道此時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但凡老子能坐穩那個位子,指定比你強多了! 自從目睹了自己老子種種屍位素餐、昏庸無道的行為,林道此時最恨的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見了謝茂憊懶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要動手打他也是真打…隻是因為戰鬥力堪憂,不能給皇帝造成什麽可觀的傷害罷了! 另一頭,用手捂著臉的謝茂見林道那邊沒了動靜,悄咪咪的從手指縫裏窺探太傅的動靜,見他低頭站著一動不動,不免有些奇怪,湊近了細看,便見林道眼裏竟有瑩瑩淚光,不由大驚失色。 眼見皇帝湊了過來,林道扔下戒尺,淚眼朦朧的悲聲道:“那日,臣在十一叔麵前誇下海口,說陛下是百年未有之明主……陛下若是如此下去,臣隻怕百年之後……到了下麵…也不免要被十一叔嘲笑…說臣錯把魚目當珍珠…枉費了一番辛苦……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眼看將美人太傅氣哭了,謝茂頓時徹底慌了神,連忙抱著人好言哄道:“莫哭莫哭!朕已經知錯了!你若生氣…就打我好了…別哭壞了身子…” 林道含淚抬頭,滿懷期待的看著謝茂,確認道:“陛下果真知錯了?” “知錯了!知錯了!”謝茂連忙用力點著頭,賭咒發誓道:“太傅交代的功課,朕迴去就補上,明日一早便拿來給太傅過目!” 林道聽了這話,輕歎一聲,輕輕的說道:“陛下往後…可莫要如此了…” 謝茂感受著林道話語裏的酸楚無奈,隻感覺自己的心也一抽抽的疼起來,那種疼和肉體上的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此時萬分後悔自己散漫的態度,暗暗發誓以後要真正將林道當成師長尊重,再不可讓他傷心。 此時的林道見皇帝認了錯,略感欣慰,頓時收了眼淚,想起自己方才的暴行,又有些愧疚:以林道的那點力氣,謝茂真心要躲的話,他連謝茂的衣角都摸不到。更有甚者,被他奪了戒尺反過來揍一頓也是輕輕鬆鬆,謝茂站在原地讓他打,可見是有意讓著他。 想到這,林道幹脆的倒身下拜道:“陛下萬金之軀,臣卻為一己私憤傷及龍體,乃是大逆不道之罪,還請陛下責罰!” 謝茂本就心中有愧,因此挨打也無怨,見林道還要自攬罪責,連忙把他扶起來,勸解道:“太傅言重了!朕早已有言在先,太傅隻是奉命行事,何錯之有?——再說了,朕反正皮糙肉厚,打兩下也沒什麽要緊?些許小事,太傅不必放在心上!” “陛下…”林道感動不已的看著謝茂,呐呐的說不出話來。謝茂寬厚的笑道:“好了好了!畢竟是朕有錯在先,這兩下就當是為了黎明百姓、江山社稷挨得…” 林道心悅誠服的大禮拜下,語氣十足篤定:“陛下有容人之量,從善如流,必能成為千古明君!” 兩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君臣間的氣氛越發融洽了起來。此時的林道看著謝茂,不放心的問道:“陛下,疼嗎?” 謝茂原本還沒什麽感覺,一聽這話,立刻委屈巴巴的道:“疼。” “陛下稍待!”林道暗歎一聲,起身去取傷藥,等他迴來時,便見謝茂已經十分自動自覺的除去上衣,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上麵還點綴著幾條淺淺的紅痕。 林道眼角一抽,還是認命的走上前,在被抽出紅痕的地方均勻的抹上藥膏。謝茂被太傅修長白皙的手一摸,頓時美得魂都要飄出來了,那點已消去的妄念又不自覺的生了出來。 隨著林道的手在他身上摩挲,謝茂隻恨不得身上多添幾道紅痕,好讓太傅的手能多停留一會。可惜林道沒兩下便上完了藥,讓謝茂仿佛隔靴搔癢一般,心裏越發的躁動和不滿足。 感受著那點柔軟溫熱的觸感離開,謝茂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抓,好在理智及時迴籠,這才強忍著沒有動作,可是比平日裏更為急促的唿吸還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好在林道似乎並未察覺皇帝的異常,放下手中的藥膏,語氣十分自然的道:“請陛下穿上衣服吧!” 謝茂見林道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起了逗弄之心,遂故作不解道:“朕身上明明還有一處傷勢最為嚴重,子蹊為何不一並處理了?” 林道一愣,看了看謝茂臉上戲弄的表情,頓時明白過來,板起臉嚴肅道:“事關陛下陰私,還是讓宮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