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亦將許望北的血衣除去,裴質這才發現,許望北身上竟然有十幾道刀口!在裴亦為許望北包紮的同時,許望北也抓緊時間,向殷瑜稟報他遇到的情況。原來許望北被貶去餘杭白虎營,他出發不到兩日,在路上竟然發現他即將要路過的城鎮,竟然一寸一寸地陷入到地底下去了。他急忙疏散百姓到隔壁城鎮躲避,卻發現隔壁城鎮已被叛軍占領。他和百姓都被抓了起來,叛軍得知他的身份,要與他一起假扮朝廷大軍,騙金陵城的官員打開城門。他假裝貪生怕死,一口答應,還向叛軍討要官職。叛軍不疑有它,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帶著叛軍的主力來到金陵城外,在金陵城官員露麵時,他卻突然變臉,猛然搶過身後兵卒的大刀,砍死了叛軍主將,揭破叛軍身份,命金陵城官員將叛軍就地誅殺。叛軍群龍無首,不但沒有順利進城,反而還被金陵城內駐兵殺了個七七八八。懷恨在心,一連砍了許望北十幾刀。許望北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他竟然又自己醒了過來。當時叛軍的援軍已經趕到了金陵城,眼看金陵城即將不保,他又搶了匹戰馬,憑著一口氣跑迴來報信。禦醫趕來看到他的傷口,都覺得不可思議。按理他傷這麽重,早該死了,卻還能這麽折騰,實在超出他們的想象。裴質一邊聽他說,一邊幫他止血。裴亦也把位置讓給禦醫,裴質瞧見裴亦方才還在有條不紊包紮的手,這會卻一直在抖個不停。“許望北什麽情況?”裴質問000。000對他進行了掃描:“換成平常人早死透了,但你在他身上砸過地雷,護了他幾次,效果還有殘留,所以他還有一口氣不會散盡。我真佩服他,即便有這一口氣撐著,可他這一路騎馬顛簸,一定疼的生不如死,平常人堅持不下來的。”裴質剛鬆口氣,000又說:“他身上刀傷好治,可他這一路,把五髒六腑都給震壞了,這口氣恐怕撐不了太久。”裴質忙檢查許望北內髒的情況,果然都已經傷到了,這種情況,藥石無醫。哪怕裴質這樣的神醫,也隻能讓許望北多活上幾日,而且還會非常痛苦。與其讓許望北痛的人事不省地在床上躺幾日,還不如不救。他把手從許望北身上移開。他這樣一個小動作,裴亦立馬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狠狠咬了咬後槽牙,站出來躬身道:“陛下,他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能否允臣帶他去歇息。”殷瑜見禦醫也直搖頭,隻得點頭允諾。裴亦便毫不猶豫地抱著許望北走了。裴質與000說:“砸雷救人。”“恐怕不好救,他這種病不是喝了毒藥或者受了外傷,而是五髒六腑都已經爛了。恐怕這個人是救不迴來了。”裴質讓它想辦法聯係上病毒,無論如何,都要把許望北救下來。裴亦看著清冷,可許望北若死了,裴亦定然不會獨活。這邊裴亦抱著許望北迴了房間,輕手輕腳將人放在床上。許望北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還笑著說:“我不疼,你不用擔心我。你抓緊時間往京城走吧,我得留在這裏養傷。陛下一定會給我留禦醫,你不必擔心我。”裴亦捧起他的手,噙著淚,卻又帶著笑容,輕輕地親了親他的手背:“好,我等你歇下了就走。”“你先走,我還不困。”許望北知道他一閉上眼睛,可能就再也睜不開了。他不想裴亦看著他死去,他想把裴亦騙走。但裴亦又豈是他能騙過的。無論他怎麽說,裴亦都隻順著他的話柔柔地打迴去,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平時挨一下打都要嚎半天的人,這會疼的唇都在顫抖,笑意卻未減半分:“你今天特別溫柔。裴亦,我從小就控製不住地想黏著你,你讓人移不開目光。”裴亦笑著,卻沒忍住哽咽一聲,他趕緊側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以前就想跟你說話,找你麻煩,隻要你看我一眼,我就很高興。”許望北有一“仙”口氣撐著,這會雖然臉色愈加灰敗,可說話還算流利,“後來,我以為我這輩子就盼著和你能生活在一起。”“現在我想明白了,其實在不在一起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你過得平安順遂,如意長壽,我就心滿意足了。”裴亦見許望北眼睛已經沒了神采,卻還愣愣地睜著,他狠狠掐自己的腿,逼迫自己發出的聲音不要帶哭音,可聲音一出口,早已哽咽的不成樣子。“好,我會如你所願,好好活下去,平安順遂,如意長壽。”那雙睜著的眼睛終於緩緩閉上。裴亦終於痛哭出聲,不敢伸手再抱他,隻牢牢抓著床幃,哭的聲嘶力竭。過了會,他覺得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混入到了他的哭聲裏。他茫然抬頭認真傾聽,就聽見許望北細碎的小唿嚕聲打的特別歡快。於是他更茫然了。突然一隻小肉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木木地轉頭,看見太子殷湛不知何時爬上了床。他才想起來,殷湛本來就在他屋裏讀書。他抱著許望北進來時太專注,忘了這個小家夥的存在。小家夥一臉討好,炫耀地說:“我救活了他,能不能減免一百個大字?”“活、救活?”裴亦不敢置信地去看許望北,這廝果然麵色已恢複紅潤,睡著睡著,竟然還吧嗒嘴,看起來做的夢似乎不錯。他給許望北翻了個身,身後的刀傷也消失地無影無蹤。裴亦驚恐地看了眼殷湛,忽然若有所思。*許望北出了事,殷瑜還要擔心百姓,顧不得這邊。裴質哪邊也放心不下,讓000和病毒溝通,給病毒送了兩顆雷,讓病毒見機行事,能救多少百姓就救多少百姓。他自己到裴亦門前守著,聽見裴亦的哭聲,他也跟著落了幾滴淚,過了會聽不到裴亦的哭聲了,他更是擔心,生怕進去見到的是兩具屍體。半響,隱約聽到裏麵傳來兩聲大笑。他實在不安,推門進去,就見裴亦抱著殷湛正在舉高高,一邊舉一邊大笑。再看床上的許望北,小唿嚕打的賊歡快,隻見被子上有血,身上卻已經沒了傷口。裴亦看見他,暢快大笑:“你說,你有這麽厲害的兒子,還要什麽皇帝,不如我們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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