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莫名有些慌。“娘娘,陛下在禦花園擺好了宴席,請您去呢。”蕊菊進來說道。裴質換了身輕便的衣裳,他走過去發現,從養心殿進禦花園的入口,被宮人用鮮花鋪路,一直鋪到了殷瑜的桌前。“陛下,這是?”裴質低頭示意他腳下的花瓣。殷瑜略忐忑:“朕想給你一個驚喜。”裴質看看四周光禿禿的花枝子,笑笑:“是很大的驚喜。”兩人入坐,殷瑜道:“上次你說想吃野餐,朕也給你準備了。”說完,拍手。假山上頓時冒出好幾個宮人,把手裏抓著的豹子、羊、牛、兔子、鴿子等等全放了,一時間禦花園多了不少活物。殷瑜拿過弓箭,問裴質:“你要自己獵野味嗎?”“……”裴質撓頭,這麽理解野餐,好像也對。他拿過弓,搭上箭,按著電視上看過的弓箭比賽的動作,將弦靠在自己臉頰上,閉上一隻眼仔細瞄準獵物。覺得差不多了,他使勁拉弦,那弦也不知怎麽迴事,箭沒飛出來,弦反而還打在了他眼睛上,登時一股火辣辣的痛感。殷瑜趕緊拿過他手裏的弓箭扔了,吩咐宮人去叫禦醫。裴質自己就是大夫,等適應這股火辣辣的痛感了,他自己診斷了下,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這幾日就見不了人了,眼睛恐怕會腫起來。皇後受傷,這頓“野餐”自然不能再聚。殷瑜陪著皇後迴養心殿,親眼看著禦醫給皇後敷了藥,這才放心出來。他很後悔,原來以為裴亦滿身英氣,應該是學過騎馬射箭的,所以身為裴亦弟弟的皇後,也應該有些基礎。沒想到,竟然會讓皇後受傷。裴質見他情緒低落,找借口讓他出去:“陛下去忙政事吧。”“朕沒什麽政事要忙,事情都在早朝處理好了。”“臣聽說楚昭儀的兄長打了勝仗,陛下也該去看看楚昭儀。”“朕不去,你受了傷,朕哪兒心情去看他?”“替臣去看看吧,陛下和楚昭儀一起去禦花園狩獵,給臣打些野味。”裴質伸手推他。不能讓殷瑜一直看著他,想著他的傷,這家夥心靈太脆弱,一會說不定要哭唧唧。殷瑜無奈答應,派人將楚昭儀叫到禦花園來。半個時辰後,楚昭儀便帶著半個麵具,穿著利落的簡單版戎裝,一進禦花園便騎上馬,大唿小叫著跑到殷瑜跟前。“陛下,您快上馬,咱們一起打獵去。”殷瑜道:“你玩你的,不必管朕,這些活物都歸你了。”楚昭儀拉著他不放,非要他也跟著。殷瑜心煩,不願多說,便拉弓,一箭射了一隻羊。楚昭儀很開心,把弓箭扔了,指揮著宮人擺柴火,將拔毛去內髒,穿在木棍上烤。一邊烤,楚昭儀一邊加著佐料。不到一個時辰,羊肉的香味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忍受不住了。殷瑜是唯一一個吃不下的,裴質哪兒舍得讓他餓著,變著法兒的說笑話逗他高興。他講著講著,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做手勢時不小心將麵具打落下來,他立刻蹲下來,背著殷瑜撿起來了。雖然隻有短短一個瞬息的事,然而殷瑜卻還是看到了一隻眼睛。他見過兩個人的眼睛了,但沒有一個人像楚昭儀的眼睛那樣讓他覺得美麗無比。楚昭儀的眼睛很大(腫了),裏麵水汪汪的(疼),像聚了一池清溪,他的睫毛很長很黑(哭濕了),垂下來的時候在臉上打了層細碎的陰影。很漂亮。殷瑜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發覺時,已經呆呆地看著楚昭儀許久了。他伸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起身,離開禦花園。楚昭儀想跟,被宮人擋住了。一行人往養心殿走。殷瑜坐在禦攆上迴憶楚昭儀的眼睛,他居然心跳地很快。不知道他是激動能看見老朋友,心情亢奮。還是真的因為楚昭儀的眼睛,而又愛上了一個。殷瑜垂頭看著左側規規矩矩走路的路勒。這家夥的眼睛就沒有楚昭儀的好看,太小了。他進了養心殿,聽宮人說,皇後出門處理宮務去了,他便坐到長案前,將他昨日畫的畫找出來,翻出楚昭儀的畫像,將他的眼睛畫了上去。“陛下,楚昭儀送來一隻羊腿。”宮人進來呈上一隻羊腿。殷瑜隨手拿過嚐了嚐,一吃便停不下來,吃了一整隻羊腿。他吃完又覺得自己做的不對。怎麽能對楚昭儀動心呢?他仔細迴想,當時他看到那眼睛的第一眼,腦子閃過的不是楚昭儀,而是皇後。可能是因為皇後眼睛也受傷了,所以他才會突然將兩人弄混淆了。所以他的心跳加速,是給皇後的,而不是楚昭儀。“怎麽皇後還沒有迴來?他受了傷,哪個宮人這麽不懂事,非要這個時候纏著皇後?”殷瑜將畫收好,鎖進了暗室。宮人道:“奴才去問一問。”過了會,皇後和宮人一起迴來了。皇後眼睛被包起來了,包的特別嚴實,看上去很嚴重。殷瑜心疼,將他拉過來自己懷裏坐下。“受傷了就要在家專心養傷,一概事情都交給宮人去做。如果宮人你不放心,可以叫楚昭儀他們來幫你。”都一樣,還是他自己幹。裴質窩在殷瑜懷裏:“楚昭儀活潑好動,是個開心果。陛下跟著他出去玩,是不是開心了點?”殷瑜越發愧疚,他沉默片刻,啞著嗓子道:“是朕不好。明明是朕做錯了事,反倒還要讓皇後替朕操心。朕定然會想到一個好的法子解決,以後這些事都不拿來煩你了。”裴質點頭。其實心中並不相信,他不知道殷瑜該怎麽解決後宮妃子的事。後宮牽扯朝堂利益,哪兒是殷瑜想如何便如何的。兩人靠在床上說了會話,殷瑜突然道:“讓朕摸摸你鼻子和眼睛。”“鼻子給你摸,眼睛不行。”裴質拿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鼻子上。殷瑜認認真真地摸了摸,摸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這才放手。“臣的鼻子如何?”裴質努力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