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急忙往上院去。到了廊下見珍玉和綠竹都在外頭伺候,便低聲問:“王爺和王妃午歇了?”


    “是啊,可是有事要找王爺?”


    阿圓猶豫片刻,依舊是沒有立即找人。


    他已從阿徹處得知昨夜之事,自幼跟著蕭錯至今,還從未見其受過這樣的冷遇。


    在養心殿的院子裏罰跪,還跪一夜……


    他想想都替蕭錯心疼。


    能睡著就好。睡著了,休息足了,就能將昨夜的不愉快都忘掉。


    阿圓想著阿徹與他說的那些場麵,都想哭。


    見阿圓那副凝重的表情沉默著,珍玉和綠竹也緊張起來,二人對視一眼,拉著阿圓到走廊的盡頭處說話。


    “阿圓,這裏沒有外人,咱們又是相識多年的,我就不與你說那些虛的了,你可是知道了什麽?才剛我們倆在門口伺候著,隱約聽見王爺說要去封地?”


    阿圓點頭,即便在傅縈最信任的婢女跟前也不會胡亂說話。


    “可是王爺先前都說了要讓王妃歇足一個月的啊,王妃年輕,又是第一胎,出了這樣的事若不將養妥當了,往後怕是不好。”


    “王爺心裏有王妃,這等事自然會安排妥當,咱們做下人的謹守本分就是了。”關鍵時刻留命才是要緊的吧。若不是危急到一定時刻,他相信王爺不會如此著急。


    若是王妃不能生產,往後養兩個妾室美人之類的,隻要將孩子養在嫡母身邊也是一樣的。


    見阿圓這樣說,珍玉和綠竹也不敢再多問。


    阿圓就隻站在院子中等候著。不多時蕭錯便輕手輕腳關了屋門出來。


    見他們三人都在,低聲道:“王妃睡了。你們在這裏守著。”


    珍玉和綠竹行禮道是。


    蕭錯往外頭去,阿圓急忙跟上:“武略侯夫人要見您。”


    “哦?嶽母是幾時迴來的?”


    “迴來有一陣子了,隻是瞧著情緒不大對。奴婢瞧著武略侯府人似是哭過。”


    蕭錯聞言腳步一窒,隨即急忙往客院走去。


    他的第一感覺,宋氏難道是知道了皇帝逼著他娶龐氏做側妃的事了?不對啊,這事昨兒夜裏宮裏發生的,沒道理傳的這樣快。


    蕭錯慌忙的到了客院門前。卻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虛。


    他縱然沒有做過對不起傅縈的事。可那龐氏到底是被他引來的,這段日子的所有麻煩都是因他而起。若是他但凡再多點能耐,也不至於累的傅縈至此。


    緊張歸緊張。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大不了跪求嶽母原諒,再讓宋氏和廖氏一起揍他一頓他不還手好了。


    打定主意,蕭錯便大步流星的進了院門:“嶽母。您有事找我?”


    宋氏坐在正廳當中的八仙桌旁,前後格扇都大敞著。


    蕭錯到近前先行了禮。


    宋氏笑道:“一家人何須如此客套。”


    “您是長輩。禮數不可廢。”蕭錯站直了身子。


    宋氏便道:“請坐吧,我是有事與你說。”


    蕭錯便在一旁側坐坐了,道:“嶽母有什麽吩咐盡管直言,能辦到的我一定辦到。”


    宋氏道:“我今日出去。在街上遇到了顧墨軒的母親。”


    蕭錯一怔,原來是說這件事。


    宋氏目光落在八仙桌麵鋪設的墨綠桌巾上,道:“我原本沒認出是她。因為我知道她已經死了。乍然見麵,我還以為是見鬼了。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就跟著她進了一家布莊,眼瞧著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哪裏挑選料子。”


    蕭錯見宋氏情緒似很不穩,不免擔憂的道:“您與顧夫人見麵了?”


    “是,見麵了,她見了我那表情也像是見了鬼。我看她是有點心虛的。”


    “她許也是覺得欺騙了您與嶽父,覺得很對不住你們。說到底,這些都是我蕭家的錯。”蕭錯無奈的道。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所有真相。顧墨軒如今是大周精龍衛的一名千總,顧家當年就是被我皇兄指派到東盛去的探子,而顧墨軒的父母離世,隻是為了讓顧墨軒在東盛紮根更深,且更不引起懷疑罷了。至於我當年去了東盛,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知道皇兄在東盛朝堂安排了人,卻不知道是誰,加之遺書之事,我才會去了東盛。”


    “原來如此。原本各為其主,也能夠理解。隻是被愚弄至今,感覺不大好。”


    宋氏解嘲的微笑。


    蕭錯起身鄭重的行禮:“嶽母,這一切都是我蕭家的不是。”


    宋氏忙起身攙扶:“無憂這是做什麽,此事與你不相幹。”


    “那命令卻是我皇兄下的。其實我知道了這些,也有些別扭。”


    宋氏歎道:“你不要多想,皇上與你真心相待,隻不過自古帝王多無情,不是他們想無情,而是處在哪個位置,又不想做昏君,就不得不做一些決定。”


    “嶽母豁達,是無憂不能及的。”


    宋氏擺擺手笑道:“不是豁達,而是認命。無憂,你還年輕,沒經曆過那許多的無可奈何,隻覺得未來前景一片光明,本來也是,你年少成名,又深得皇上信任,且戰功赫赫,文韜武功每樣都是出類拔萃,你心氣高也是必然。隻是嶽母還是要嘮叨一句,你聽了可不要惱。”


    “嶽母千萬別與我客氣,我對您敬重,且我自幼喪母,縈縈孝順您,我當您是我的母親一樣,您隻管教訓,無憂不勝欣喜。”


    宋氏莞爾:“那我就僭越了。有句古話說的好,登高必跌重,你是個聰明人,這話不必我細說你也懂得。”


    “是,我也早就開始韜光養晦……”


    “還不夠。”宋氏打斷了蕭錯的話,“我在外頭隻聽說了湘親王有勇有謀,貌比潘安,才華出眾等等讚許之名。你若真韜光養晦,市井之中就不該有你的消息了。”


    “可是南疆一戰,是皇兄命我去的。”


    “那你就更該細想一想了。皇上雖對你好,且千秋正盛,但也是有皇子的。據我所知,皇子比你還年長呢。”


    蕭錯抿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二皇子其實已經有所行動了。


    見蕭錯眉頭緊鎖,宋氏也擔心自己話說的太重了。


    剛要出言安慰開解,蕭錯卻道:“嶽母的教誨無有銘記在心,如今我已稱病,不日就將啟程去往封地,相信一切風波自可平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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