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一個活波的身影在草原上跑著,甩著小皮鞭,趕著一群和他高差不多的綿羊。

    “寒君,今天一個人幫阿爸來放羊啊?”不遠處一位大叔衝這邊喊。他殺了人,就跑到這來安家了。

    “是啊,骨力大叔,我阿媽剛生了阿弟,我阿爸看著他們呢。我要把這羊,放得肥肥的,給阿媽擠羊奶。”小寒君自豪地一揚皮鞭,小臉紅撲撲的。

    “寒君真是好孩子,我要有這樣的大板錠(兒子)就好了。寒君才五歲就這麽能幹,以後一定是草原之王。”骨力大叔的話讓小寒君興奮了起來,小皮鞭甩得更加響亮。

    “還草原之王?你這個孽種。。。。。。。”那邊的一個承天老太太又跺腳開罵了,她是從承天那邊逃過來的,從來就不喜歡小寒君,看到他總是要罵上一段。

    “寒君,聽人說,你是個承天孽種。”加奴帶著一群小孩跑了過來,他是寒君反對派的頭頭,寒君領著一幫小孩,加奴領另一幫,兩幫常常因為很多小事幹仗。現在加奴看寒君一個人,欺負上門來了。

    小寒君甩甩鞭子,學著阿爸的樣子,一歪頭:“加奴,我阿爸是草原第一勇士拓拔山,能把你阿爸打得滿地找牙的拓拔山。當然,我以後也會打得你滿地找牙,我這有一袋酒,喝了趕緊走。”小寒君摘下自己身上的酒囊扔過去,裏麵當然沒有酒,這裏的男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早日配上一個酒囊,帶上酒。那樣就能證明自己是男人了,所以小寒君經常把阿爸一個廢置的酒囊帶在身上,灌上水冒充酒。

    加奴自己也喜歡用水冒充酒,所以很配合地學著大人的樣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將水囊還給小寒君,抹了抹嗆出來的眼淚:“這次我是有證據才這麽說的,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

    “什麽證據?”

    加奴得意地大聲說:“你叫什麽名字?”

    “寒君”

    “你的全名。”

    “付寒君。”

    加奴點點頭:“我阿爸叫加拿,我叫加奴。你阿爸叫拓拔山,你叫付寒君,付是承天才有的姓,你說你是不是野種?”

    小寒君無奈地搖搖頭:“加奴,你真笨。我母親叫海琳珠。固,她不姓海,她姓固。我叫付寒君,但我的全名應該是付寒君。拓拔,我姓拓拔。”

    加奴臉有點紅:“那你阿弟為什麽叫拓拔衝?你就是野種。”

    小寒君隨手甩了他一鞭子,加奴挨鞭子後帶著小夥伴衝了上來,和小寒君扭成一團。在這裏孩子打架是沒人管的,大人們都看熱鬧。

    “臭小子,你們別以多欺少。”骨力忍不住開口了。

    “骨力,管那孽種幹什麽?他們付家殺了我們草原多少人?那孩子雖然不是付家的重要人物,但他肯定跟付元禮有關係,就算是八輩的親戚他也應該挨揍。”被這樣一說,骨力沒再出聲。付元禮是草原人的夢魘,提起他大家就恨。

    戰鬥結束,雙方都沒占到便宜,加奴人多,小寒君很厲害。打得兩邊都成小灰人後加奴被他阿媽拎著耳朵帶走了:“雖然他是孽種你也不能以多欺少,丟你阿爸的人。”

    小寒君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看自己的小皮褂被撕破了,隻好趕著羊群迴家。

    阿爸正在帳篷外打奶糕,看見小寒君迴來笑眯眯地蹲下:“臭小子,過來。”小寒君有點羞愧的走過去:“阿爸,我和他們打平了。”

    拓拔山將他身上的灰拍下來:“臭小子, 以後要懂得指揮人打架,別自己親自動手,去,裏麵拿針線來,趁你阿媽沒醒。”

    小寒君看見阿爸眼睛裏那汪清清的幽藍,知道過了關,樂嗬嗬地溜進帳篷裏。

    阿媽正側著身睡覺,阿弟睡在旁邊的搖籃裏。小寒君拿了針線,偷偷地走過去看阿弟,阿弟醒著,看著頭上的這個漂亮哥哥咧開嘴傻傻地笑。眼睛裏是和阿爸一樣漂亮的幽藍,小寒君伸出手指頭想摸摸阿弟可愛的嘴嘴,被阿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慢慢地拖進嘴裏,吮吸起來。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小寒君捂嘴直笑,小衝啊,你趕緊長大啊。長大了當我的兵,我是草原王,你是我最大的兵,比將軍還大的兵。我會獎給你很多牛羊,很多美酒,還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和阿媽一樣美的。

    “你拿著針幹什麽?你想害你弟弟?”阿媽突然醒了,眼睛裏是一片混亂,這是她被夢魘的表現,阿媽經常被夢魘,那時侯對小寒君特別兇。

    “你是付元禮,你又想幹什麽?”阿媽的枕頭向小寒君砸來。小寒君一點都不敢動,也不敢躲。

    “琳珠,住手,是我,他是寒君。”阿爸聽到聲音後衝進來,跳上床,抓住了阿媽的手,將阿媽緊緊固在懷裏,阿媽還是在不停的掙紮,阿爸沒辦法,一個深吻下去,阿媽漸漸恢複了平靜。

    “山哥,是你山哥。”阿媽終於認出了阿爸。

    “又做噩夢了,你看你把寒君嚇的。”

    阿媽看到了站在麵前可憐巴巴的寒君,揮手讓他過來:“嚇到你了?”

    小寒君搖搖頭,阿媽夢魘後看到他就會這樣。

    “阿媽,為什麽我不叫拓拔寒君?”阿媽正常了小寒君就不害怕了。阿媽正低頭給小寒君整理破衣服,聽到這話,頭埋得更低。小寒君便將頭望向阿爸。

    “寒君,拓拔家的姓氏管得很嚴,你爺爺給你取名字的時候多喝了一點酒,就取成付寒君,這一取啊長老們就不讓改過來了。不過等你阿弟當上草原王的時候,你可以讓他給你改過來。”阿爸撓著頭說。

    “那我自己可以當草原王啊,我自己改。”小寒君一揚腦袋。

    “寒君,阿爸阿媽會把這麽多的牛羊給你,你啊,找個好媳婦,舒服地過一輩子就行了。”阿媽突然說。

    可是我想做草原王,小寒君沒敢說出來,他有點怕阿媽。他比其他的孩子聰明很多,他認為自己比誰都有資格當王。

    過了不久有一隊穿著不凡的人來到了自家的帳篷前,阿爸讓自己叫一個大胡子阿爺。阿爺衝小寒君點了一下頭便進了帳篷。小寒君在外聽著。

    “哈哈哈哈,好小子,真不愧是我拓拔家的繼承人,尿得夠帶勁。山兒,什麽時候將小衝送到王庭?”

    小寒君聽了一會覺得無聊,看見那些和阿爺一起來的孩子正在摔交玩,便走過去:“我能參加嗎?”

    領頭的那個孩子看了眼前比自己矮一頭的小屁孩一眼:“來,我把你扔得遠遠的。”

    小寒君驕傲地走過去,幾下便把這個大孩子扳倒。

    “畢卡,你竟然輸給這麽小的孩子。”旁邊的小孩開始起哄。

    “你是魔鬼的兒子,你的父親付元禮是個魔鬼,你用的是魔力。”畢卡忽然指著小寒君的鼻子開罵,但隨即被人提了起來:“畢卡臭小子,亂說什麽?”

    “拉無,你的主子娶了個魔鬼的女人,我聽我阿娘說的,她懷著魔鬼的兒子。”畢卡不服氣的在空中繼續說。

    “小公子,別聽他亂說。”這個叫拉無的少年似乎很不會安慰人。

    “拉無,你拎著我兒子幹嗎?”那些人已經從帳篷裏出來了,一個男人衝著拉無吼。拉無悻悻地將畢卡放下:“畢卡摔交輸給小公子,他竟然開罵。”

    “怎麽這麽不爭氣,你過來。”畢卡低著頭走過去,立刻屁股就挨了幾巴掌。

    “你這孩子,真是好樣的,竟然將畢卡打敗了。放心,我拓拔家不會欺負你。”阿爺拍拍小寒君的腦袋,帶著人騎馬而去。

    小寒君卻站在帳篷門口,用髒兮兮的小手抹起了眼淚。

    “寒君,怎麽哭了?”阿爸出來看見了正在抹眼淚的寒君。

    “阿爸”小寒君看著阿爸臉上漂亮的眼睛:“你說我的眼睛大了就會變藍,為什麽阿弟的眼睛生來就是帶藍色的?為什麽阿弟能做草原王我不能做?”

    “寒君,你不做草原王,是因為你是阿爸最疼的孩子,做草原很累的,阿爸舍不得讓你累。你看,象阿爸現在多快樂,以後你也過這樣的生活,不好嗎?”

    小寒君搖搖頭:“阿爸,我去放羊。”

    。。。。。。。。。。。。。。

    這一陣子阿弟長得很快,寒君想給阿弟弄點韌草編東西玩。幾個奇怪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小主子,主子命我們接你迴去。”

    小寒君坐在馬車上焦急地等著,過了幾個時辰,阿媽被帶了進來。

    “阿媽,阿爸和阿弟呢?”

    阿媽不說話,隻是將他摟在懷裏。一路上,阿媽一句話也沒跟小寒君說。可從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小寒君明白,自己要去見父親了。

    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些人將自己從阿媽手裏抱了出去。

    “君兒,要當心。”阿媽終於開口說話了。

    小寒君被帶到一個男人麵前,那個男人有和小寒君一樣的眼睛。小寒君明白了,這是自己的父親。

    “寒君,長大想幹什麽?”父親說話時不象阿爸那樣帶笑。他的眼神讓小寒君有點害怕。

    “我,我想做王。”

    “哈哈哈哈哈哈,寒君啊。”父親將他抱起來,抽出腰間的一把軟劍放在小寒君手裏,再握住小寒君拿劍的手,來到跪著的人麵前:“沒帶迴屍體,知道怎麽處置嗎?”

    “屬下知罪。”

    父親微微一笑,拉起小寒君的手一揮。

    “寒君啊,做王是不夠的,你要做皇。父親的位置隻有你能繼承,做了皇,你才能不被人殺掉,就象拓拔山和他兒子一樣。這劍就送給你了。”

    小寒君頭一次知道被人說自己比王還厲害,他雖然很害怕,但是從沒那麽驕傲過。等自己做了皇,那些人一定不敢罵自己是孽種了。

    阿媽變了模樣,小寒君去看過幾次。她隻是抱著自己看著天,小寒君知道她想走。

    一天晚上,宮女忽然帶自己去見阿媽,小寒君一進院門就聞到了阿媽特有的迷煙香。

    “寒君,我們去找阿爸阿弟。”阿媽又活了過來,抱著他飛上牆頭。

    父親趕來了,和阿媽說著話,他求阿媽留下。

    “不”阿媽很堅決。

    自己真的又要迴草原了嗎?寒君不想再迴到那個自己永遠不能做王的地方,阿媽有阿爸,自己以後呢?

    “阿媽,我不想做孽種。”小寒君在阿媽背後,發現阿媽手中閃出她特有的暗器,輕聲說。

    阿媽震動了一下,將手中的暗器收了迴去,可背上突然出現了一根帶血的箭尖。血順著她的背流下來,滴到了自己的臉上,將自己淹得無法唿吸。

    阿媽,是不是我害死了你,我錯了,我寧願做孽種,阿媽,你別再流血了好不好,阿媽,對不起。

    付寒君猛地從夢裏驚醒,大汗淋淋。他摸摸自己身上,是汗,不是血,稍微安心了些。那被子胡亂擦了一下臉上不知是淚水是汗的東西,有點疲憊的起身。推開窗戶,讓陽光照進有點黑的屋子,驅散了自己的不快。太子最近對自己盯得很緊,有點累,自己老做這個噩夢。

    “主子,去雲城的馬已經備好了。”雲飛在外邊稟告。

    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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