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眯著眼狀似不解:“誰給四哥氣受了?”胤禛‘啪’地用力放下杯子,迴身看見那人臉上礙眼至極的笑容,真是恨不得一把撕了去。想他為他擔憂了數個月,幾乎寢食不安。這個人明知道自己會擔心,也不想辦法傳遞個消息。若不是這般,他今日又怎會冒險便裝前來?若是自己不主動些,他是不是就要這樣縮一輩子?可是,等他興衝衝地從後門溜進來,聽到的,卻是是他留在福晉的院子裏。這當然是一件極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胤禛難免不去想這長長的幾個月,他是不是都在後院流連忘返,樂不思蜀?於是,滿肚子都是心酸委屈的某人,一句話也懶得說,上前一把拉過那個還等著看好戲的人,低頭咬上。狠狠的泄憤,重重的碾磨糾纏。胤禩覺得自己的唿吸都被對方絞住,掙脫不得。透過那緊緊纏繞的唇舌,他也能察覺出對方的深然怒意。胤禩慢慢抬起手,按住對方的肩頭,一直等他發泄夠了,才輕輕推開那人。胤禛見他一副鴕鳥的模樣,耳根眼角都是紅色,心情方好了些。走過去扣住他的下顎抬起來,眯著眼細細看了:“瘦了。”胤禩察覺到那人隱藏了自己的怒意,隱隱猜到那為何而來,隻是他卻無能為力。這一點,麵前這個人會比自己更清楚。在將來,他會有東西十二宮,就算是為了平衡朝中勢力,他也會去寵幸各色妃嬪美人。這樣的事情,即便是皇後,也隻能大度以對。胤禩歎了一口氣,拉過胤禛坐下:“十四今日來過了。”胤禛自然是知道的:“無非是向你示好罷了。”胤禩聽出他言語中的怨氣,但也覺得有些奇怪:“他也不過是說些西線見聞趣事罷了,何必如此?”胤禛卻是將唇一抿,冷哼一聲:“你可知他在西線上拉攏了嶽倫岱,打壓富寧安,打著皇父的名義籠絡蒙古諸王貝勒,在軍中大施恩惠,迴了京城之後四處活動?”他看了看胤禩,很想告訴他,十四這次迴京,與老九走得極近,但想著胤禩對胤禟千般不同,如今身子又不比往日,終究不想他費神。胤禩凝神聽了,最後才搖頭笑道:“隻怕四哥最氣的,是十四與年羹堯之間的不清不楚罷。”胤禛聞言麵色深沉似水:“不過是個奴才。他與十四眉來眼去,安的是什麽心?”胤禩倒是無所謂,想他嶽倫岱前一世也算鐵杆八爺黨,如今見自己這兒沒了進位的指望,不也投靠了風頭正盛的大將軍王?作為半個過來人的胤禩,覺得還是有必要寬慰寬慰老四:“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四哥,你又何必自苦?年二也不過是不想得罪十四罷了,算不得什麽?”胤禛冷笑一聲:“他若是旁人也就罷了,誰讓他偏偏生成我奴才?”胤禩至多與年希堯有些交情,對年羹堯自然毫無好感,加上胤禛院子裏那個年家側福晉,他自然更不想多談這件事。於是他仍將話題轉迴了胤禎身上:“四哥,年羹堯不過是個奴才,但十四卻是你的親弟弟,於理於情,你都莫要在人前給他擺臉色才好。”這本是胤禛心中的一根拔不出又吞不下的刺。胤禩的話,讓他想起前日在永和宮時德妃那些話裏話外的意思。因此眼下就算胤禩說得有理,他也不愛聽:“他們哪裏又把我做兒子?做哥哥?需要幫襯的時候,才記得起我,平素可有對我一個好臉?”胤禛忍功了得,隻是事關生母至親、又是多年的心結才亂了心神。這麽多年來,因為胤禩圓和的緣故,他與德妃關係尚可。原本他以為就能這樣母慈子孝下去的時候,胤禎在西北得勝歸來,德妃那麽一點心思自是藏也藏不住了。胤禩微微一歎,他心知胤禛此時並不需要旁人規勸,不過是想尋個妥當的人發泄一通罷了。於是也不說什麽,隻默默在一旁煮茶添水。又飲了一輪茶,胤禩見胤禛唿吸平順了,才換了話題:“弟弟還未得空恭賀四哥喜得貴子,這便以茶代酒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胤禛不是沒瞧見胤禩眼裏那點狹促,不過他卻舍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哪裏來的喜,若是龍鳳胎倒還算得上些,可惜……”三月裏耿氏產下一胎兩個雙生小阿哥,這雙生子在愛新覺羅家還真是頭一迴,卻不見得是什麽好兆頭,德妃更是明裏暗裏拿這件事擠兌他。“皇上可有說什麽?”胤禩不記得前一世有這麽一出,也有些吃不準。胤禛搖搖頭,道:“皇阿瑪倒是麵有喜色,說宮裏大半年也沒什麽好消息,如今一來就來一雙。為此還降了恩旨,讓耿氏親自撫養兩個孩子。”允了耿氏養孩子,卻不升耿氏的份位。這是承認了小阿哥的身份,但二人日後也隻能是個阿哥,沒了別的可能。皇帝在小阿哥滿月後賜了名,大的叫做弘曆,小的那個,喚作弘晝。隻這麽一來,弘曆哪裏還有半分進位的可能?且不說弘暉還好好地在尚書房呆著,就算弘暉沒了也輪不著弘曆了。不過胤禛這個做阿瑪的,顯然並不怎麽將這兩個兒子放在心上,亦或是他根本不想再同胤禩再繼續這個話題。胤禛揉揉眉心,閉眼道:“我看皇阿瑪的意思是,橫豎不過多兩個人罷了,我愛新覺羅家還養得起。”胤禩雖然還有興趣再問問有關弘曆的事,但見胤禛已經自顧自起身往春榻邊靠去,一邊解開衣襟一邊對胤禩招手:“過來一起,這幾個月連個囫圇覺也沒得過,早想好好歇一歇了。”胤禩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來,方才就想問的,被胤禛一打岔忘了問:“四哥,你怎麽獨自來了,蘇培盛呢?”胤禛抬眼看過了,有些好笑:“你才想起了?我是翻牆過來的,帶著個奴才做什麽?”這下胤禩驚得說不出話來,上上下下將胤禛好一陣打量:“你?”胤禛瞧見胤禩有些茫然的模樣,翻身用手支著頭狹促地看他:“怎麽,我就不行?你不想讓人看見,又不肯過來——我這做兄長的,便自己送上門來了。”胤禩記得雍親王府與自家府邸共用了一段花牆,弘暉小的時候曾經翻牆過來找弘旺被胤禛捉住,足足被禁足一個月。如今再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胤禛,胤禩隻能默默撫額,暗暗為弘暉不值。兩人一並躺下,並排靠在迎枕上,胤禛手裏卷起胤禩的發梢把玩著,有一下沒一下。胤禩養病將自己徹底養成一把懶骨頭,不一會兒便昏昏欲睡。半響,胤禛輕輕喚了聲:“小八?”胤禩半夢半醒睜不開眼睛,良久之後才用鼻子哼了一聲。胤禛見狀,伸手將他摟得更緊了些,輕聲道:“沒事,睡吧。”胤禩迷迷糊糊又嗯了一聲,兩人抵足相擁,很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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