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穎馬上用手抵住梁惠凱的後背，質問道：“你要幹什麽？”梁惠凱說：“把你背下去呀！”牧穎厲聲說道：“不行！男女有別，我怎麽能讓你背？我自己能行。”梁惠凱說：“哦，對不起，是我理解錯了。那咱們趕緊走吧，再待一會兒就被凍透了。”
牧穎硬著頭皮背過身去，作勢要往下爬。可還沒有蹲下去，馬上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像站在雲端一般，腳下軟綿綿的，嚇得甚至產生了尿意。這麽高，一腳踩空還不摔死？牧穎後背發冷，心跳突然加速，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
寒風唿嘯著，讓人感到絕望，牧穎嗔怪道：“你不知道使勁拽著圍巾？”梁惠凱說：“我使勁拽著，你也下不去啊。要不我把你提到半空，你再找落腳的地方？不過，不要亂動啊，別把我也帶下去。”
牧穎想給自己鼓鼓氣，然而說什麽也不敢蹲下去，更別說往下伸腿了。難道真要讓梁惠凱背著下去？牧穎有點崩潰，怒道：“你就是故意的！”梁惠凱說：“我哪知道你敢上來卻不敢下去？在我看來這太簡單了，沒想到對你卻是一件難事。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牧穎氣的眼角都噙著淚水，瞪著梁惠凱恨聲說道：“這時候了，你就不會讓著我一點？”梁惠凱說：“你是鄉長大人，我是一小老百姓，也不存在我欺負你的事兒呀！”牧穎委屈巴巴的說：“可我怎麽也是女人，你這混蛋！”說著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看著梨花帶雨的女人，梁惠凱的心馬上軟了，說道：“要不這樣，你披著我的棉襖在這兒等著，我迴去找一條長繩子，把你係下去。”牧穎哭哭啼啼的說：“去哪兒找這麽長的繩子？等你找迴來我也被凍死了！你這混蛋、流氓、無恥、無賴，故意害我！”
好像有點哈！雖然鄉長比芝麻官還小，而且梁惠凱心裏還真沒有把鄉長放到眼裏，但是人家也是堂堂的國家幹部啊，惹的人家哭哭啼啼的不像話！訕訕說道：“你好歹也是一鄉之長，不能想說啥就說啥吧？放心吧，我把你背下去，如果我給別人說這件事，不得好死！”
牧穎罵道：“你這混蛋，恨死你了！”罵歸罵，還是讓梁凱把她綁在了後背上。梁惠凱心裏也委屈，我有那麽不堪嗎？喜歡老子的女人多的是，就你這臭脾氣，我又看不上你，白給我都不要！
站在懸崖邊，即便是背著一位大美女，梁惠凱心裏真沒什麽感覺，隻顧著緊張了。尤其是第一步太難了，選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但是背著一個人，重量陡增，原本能踩實的地方忽然變得活動起來，有的石頭甚至被一腳踩了下去，驚險不斷。
聽著石頭滾落的聲音，牧穎嚇得嗷嗷大叫，死命的抱著梁惠凱的脖子。梁惠凱本來還算鎮定，卻被牧穎的尖叫聲搞得心慌意亂，說道：“大姐，你別嚇唬我行不？”你才是大姐呢！牧穎氣壞了，要不是在半山腰，非得把梁惠凱的耳朵咬掉不可！
腳終於落到了地上，梁惠凱長長的出了口氣。把圍巾解開，還沒轉過身去，哪知牧穎一腳踢在他的膕窩上，梁惠凱猝不及防，咕咚跪在了地上。牧穎不解氣，接著一腳踹在他的後背上，把梁惠凱踹了個平沙落雁狗啃泥，這才得意洋洋的下山去了。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梁慧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惡狠狠的想到，這娘們兒，還鄉長呢，狗屁！我看純粹是潑婦一個！大學怎麽上的？還博士？買的文憑吧？一路上腹誹心謗，跟著她身後下了山。見她站在車旁，心想，你還有臉坐我的車？不僅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還是個厚臉皮！
牧穎本不想坐梁惠凱的車，可想到以後還要共事，不能鬧得太僵，說道：“咱倆的事扯平了！”梁惠凱說：“你不用說這些，我就懶得和你一般見識。”牧穎說：“那最好！有大量才是男人嘛。不過，你說過的話要算數，今天的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梁惠凱真生氣了，我背著你那麽丟人嗎？老子不用你瞧得起我！冷冰冰的說：“放心好了，我還怕你賴上我呢！”“你的嘴比女人的嘴還損！”牧穎氣壞了，車也不坐了，甩開大長腿往鄉裏走去。梁惠凱心想，你不坐我還省點油呢！轟著油門迴去了。
到了鄉裏，梁惠凱直接去了宮恆的辦公室。見到宮恆，梁惠凱終於感受到了組織的關懷，宮恆噓寒問暖，又點煙又倒茶，熱情極了，弄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寒暄一會兒，梁慧凱說：“領導，我對咱們這不熟，有吃飯、休息的地方嗎？宮恆一臉驚訝：“有啊！吃飯就在食堂，和我們一起吃，也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小牧沒和你說嗎？走，我帶你去。”
宮恆把梁惠凱帶到了二樓的最西側，說道：“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你隔壁是小牧。”梁惠凱明白了，牧穎是討厭和他在一起，所以懶得理他。心想，我就氣著你，偏偏要住在這兒。
房間裏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還有個煤火爐。煤火爐沒有生，屋裏冷得像冰窟一樣。宮恆說道：“條件比較艱苦，平時你在這臨時休息一會兒就好，晚上還是迴家去住吧。”
梁惠凱心想，你們不會窮的連暖氣也裝不起吧？至於的嗎？問道：“您晚上不在這兒住嗎？”宮恆說：“我家在曲陽縣城，二十多裏路，每天迴家。這兒隻住著一些單身，還有離家比較遠的。”
原來如此！要不你不怎麽關心大家的疾苦呢？可梁惠凱也不在這兒常住，隻要一天不在，煤火爐就會息滅，總生火多麻煩？說道：“領導，要不我給你們出錢，每個屋都裝上空調？”
恰好牧穎迴來了，不等宮恆說話，馬上接話道：“咱們不能搞特殊化！雖然是你出的錢，但是外邊有掛機，被鄉親們看到，肯定會說我們奢侈浪費！梁老板，好多問題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可能不知道，鄉裏民辦教師的工資發放還是問題呢！所以這事不能做。”
兩手清風，好樣的！可我不願受這罪，掙錢幹啥呀？梁惠凱悻悻的說：“反正是燒煤，那給你們裝個鍋爐，集中供暖，這總行吧？就是改造需要時間。”宮恆連忙說道：“那多不好意思？”
梁慧凱說：“花不了幾個錢。咱們這裏一共兩層樓，鍋爐、管道、暖氣片，幾萬塊錢足夠了，再加上安裝廢，怎麽也超不過十萬。再說，我是自己為了舒服。”宮恆說：“那就謝謝啦！我代表鄉裏的領導幹部感謝你。”牧穎也不好在說什麽，卻還是忍不住諷刺道：“財大氣粗啊！謝謝了。”
牧穎說完迴屋去了，宮恆哈哈一笑，拉著梁惠凱說：“走，去我屋再坐一會兒，讓他們給你生火。”梁惠凱說：“那多不好意思？”宮恆說：“別客氣，走吧。”
重新沏上茶，宮恆說：“小梁，別在意，小牧就這性格，人很好的。”梁惠凱說：“我在這兒也待不了多長時間，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宮恆說：“那就好。你知道她什麽來曆嗎？”梁惠凱說：“不知道，第一次認識。”宮恆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她家是省城的，據說還在國外留過學。”
牧穎在梁惠凱心裏的形象馬上高大起來，好像她諷刺自己，看不起自己也是應該的，說道：“牧鄉長的家庭條件那麽優渥，而且是一個女孩子，都能來這兒吃苦，不簡單！從這一點講，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宮恆說：“誰說不是呢？雖說在咱們的眼裏她的起點很高，但是在人家的眼裏卻不一定這麽認為，就是下來吃苦的。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她很低調，很正直，難能可貴呀！”梁惠凱說：“是啊，我都有點自慚形穢了！正因為這樣，咱們不能讓人家受了罪。那兒有賣鍋爐的？我馬上去辦。”宮恆說：“這兒雖是阜縣的地盤，卻離曲陽更近，你去那兒看看吧。”
曲陽的漢白玉石雕是很有名的，沿途經過不少石材廠，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石雕，有牌坊、獅子、大象、欄杆、花盆，還有人物等等，琳琅滿目。所以當地的人也比較有錢，安裝鍋爐取暖的人應該很多。開車到縣城轉了一會兒，果然，很快就遇到了一家，規模還不小。
老板家住在一個二層小樓，旁邊一個院子，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鍋爐，各式各樣的暖氣片、管件，應有盡有。鄉裏要安裝一台大鍋爐，五十多個暖氣片，這個生意相對較大，所以，老板很熱情，親自帶著梁惠凱在院裏看了貨。
迴到客廳，老板拿著計算器敲了一會兒說道：“咱們選的都是質量最好的，你的量大，我都給你按九折算。一台鍋爐八千五，暖氣片三百六，粗管道進水迴水都算上，先按二百米算，多退少補……”
梁惠凱聽不進去了，眼睛盯著他桌子上插著一朵假花的黒瓷瓶出了神。嚴格說，這個黒瓷瓶叫玉壺春瓶，又稱玉壺賞瓶。如果不知道玉壺賞瓶是什麽，想想觀音手中的淨水瓶，就是這個形狀：細頸，頸部微微收束，向下逐漸加寬，曲線變化圓緩，過渡為杏圓狀下垂腹；圈足相對較大，外撇。
李洪波在曲陽施工時，偶然得到了定窯的白瓷倒流壺和黑釉鷓鴣斑鬥笠盌。那件黑釉鷓鴣斑鬥笠盌說是送給梁惠凱，可最終梁惠凱也沒好意思收，太貴重。沒想到又遇到了定窯黒瓷，或許是命中有它？
梁惠凱正在發愣，老板問道：“行嗎？”梁惠凱“啊”了一聲說：“多少？”老板說：“五萬五呀！我可是給你優惠了不少的。”梁惠凱的山上裝過暖氣，心裏早有計較，五萬五上下差不了多少，說道：“太貴了，再優惠點兒。”
老板說：“你這人，我優惠多少你也不嫌少，可我總要保本吧？”梁惠凱說：“安裝費多少？”老板說：“這要去看現場才能定，大致需要四個工人，七八天的時間，管吃管喝還得接送，怎麽也要給我萬把塊錢吧？我這可沒有掙你錢。”
梁惠凱說：“幹快了四五天的工期，一共六萬。”老板說：“不可能！我們縣工人的工資貴著呢，何況是管工了，怎麽說也是技術工種不是？再說你總要讓我掙點吧？我們辛辛苦苦做生意，一筆下來掙的錢買不了你的一個車軲轆。”
梁惠凱笑道：“看來以後我要騎著自行車來了，哈哈。看你說的可憐，那就這樣吧。對了，把這個黑瓶子送我。”老板問：“你要這個幹嘛？”梁惠凱說：“我喜歡各式各樣的瓶子，你這種樣式的我沒有。”老板一樂說道：“小夥子，我這可是古董，哪能送人？”
刹那間，梁惠凱心裏涼了半截。轉念又想，你要是知道它的價值，還擺在這兒？可笑！又開心起來，說道：“真的？那更好了，多少錢賣？這次正好和鄉裏的領導掛上了勾，不知道怎麽感謝，如果是古董我就送他們。”
老板猶豫了半天說：“你真要買，兩萬吧。”梁惠凱說：“兩萬塊錢的東西送他們倒是正好，不過，你說是古董就是古董？我怎麽能相信呢？”老板說：“我活了五十多了，從小就見它在我爺爺家裏。小時候我爺爺常用它來溫酒，說是用了一輩子，你說是不是古董？”
梁惠凱說：“弄了半天你也是猜的。即便是你爺爺用了一輩子，大不了是民國的，可我隻聽說過宋代的五大窯，叫什麽哥、汝……，沒記住，哈哈！還有明代的雞缸杯，清代的粉彩，沒聽說過民國有好東西。這樣吧，既然是個老物件，我給你一千。”老板說：“一千塊錢能幹啥？我還是留個念想吧！”
有錢人就是不好說話！梁惠凱說：“可我也不能當冤大頭吧？再說個價！”老板說：“真想要？一萬五！”梁惠凱說：“我就冒個風險，五千！”
老板見梁惠凱真想買，更不讓價。梁惠凱也不講規矩了，拿起來說：“一個破瓶子還想掙我多少錢？就這樣吧，五千！我再給你一萬押金，明天記著把貨給我送過去。”老板心裏直樂，一副便秘的樣子說：“你怎麽能這樣呢？哎，真拿你沒辦法。”
牧穎硬著頭皮背過身去，作勢要往下爬。可還沒有蹲下去，馬上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像站在雲端一般，腳下軟綿綿的，嚇得甚至產生了尿意。這麽高，一腳踩空還不摔死？牧穎後背發冷，心跳突然加速，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
寒風唿嘯著，讓人感到絕望，牧穎嗔怪道：“你不知道使勁拽著圍巾？”梁惠凱說：“我使勁拽著，你也下不去啊。要不我把你提到半空，你再找落腳的地方？不過，不要亂動啊，別把我也帶下去。”
牧穎想給自己鼓鼓氣，然而說什麽也不敢蹲下去，更別說往下伸腿了。難道真要讓梁惠凱背著下去？牧穎有點崩潰，怒道：“你就是故意的！”梁惠凱說：“我哪知道你敢上來卻不敢下去？在我看來這太簡單了，沒想到對你卻是一件難事。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牧穎氣的眼角都噙著淚水，瞪著梁惠凱恨聲說道：“這時候了，你就不會讓著我一點？”梁惠凱說：“你是鄉長大人，我是一小老百姓，也不存在我欺負你的事兒呀！”牧穎委屈巴巴的說：“可我怎麽也是女人，你這混蛋！”說著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看著梨花帶雨的女人，梁惠凱的心馬上軟了，說道：“要不這樣，你披著我的棉襖在這兒等著，我迴去找一條長繩子，把你係下去。”牧穎哭哭啼啼的說：“去哪兒找這麽長的繩子？等你找迴來我也被凍死了！你這混蛋、流氓、無恥、無賴，故意害我！”
好像有點哈！雖然鄉長比芝麻官還小，而且梁惠凱心裏還真沒有把鄉長放到眼裏，但是人家也是堂堂的國家幹部啊，惹的人家哭哭啼啼的不像話！訕訕說道：“你好歹也是一鄉之長，不能想說啥就說啥吧？放心吧，我把你背下去，如果我給別人說這件事，不得好死！”
牧穎罵道：“你這混蛋，恨死你了！”罵歸罵，還是讓梁凱把她綁在了後背上。梁惠凱心裏也委屈，我有那麽不堪嗎？喜歡老子的女人多的是，就你這臭脾氣，我又看不上你，白給我都不要！
站在懸崖邊，即便是背著一位大美女，梁惠凱心裏真沒什麽感覺，隻顧著緊張了。尤其是第一步太難了，選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但是背著一個人，重量陡增，原本能踩實的地方忽然變得活動起來，有的石頭甚至被一腳踩了下去，驚險不斷。
聽著石頭滾落的聲音，牧穎嚇得嗷嗷大叫，死命的抱著梁惠凱的脖子。梁惠凱本來還算鎮定，卻被牧穎的尖叫聲搞得心慌意亂，說道：“大姐，你別嚇唬我行不？”你才是大姐呢！牧穎氣壞了，要不是在半山腰，非得把梁惠凱的耳朵咬掉不可！
腳終於落到了地上，梁惠凱長長的出了口氣。把圍巾解開，還沒轉過身去，哪知牧穎一腳踢在他的膕窩上，梁惠凱猝不及防，咕咚跪在了地上。牧穎不解氣，接著一腳踹在他的後背上，把梁惠凱踹了個平沙落雁狗啃泥，這才得意洋洋的下山去了。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梁慧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惡狠狠的想到，這娘們兒，還鄉長呢，狗屁！我看純粹是潑婦一個！大學怎麽上的？還博士？買的文憑吧？一路上腹誹心謗，跟著她身後下了山。見她站在車旁，心想，你還有臉坐我的車？不僅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還是個厚臉皮！
牧穎本不想坐梁惠凱的車，可想到以後還要共事，不能鬧得太僵，說道：“咱倆的事扯平了！”梁惠凱說：“你不用說這些，我就懶得和你一般見識。”牧穎說：“那最好！有大量才是男人嘛。不過，你說過的話要算數，今天的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梁惠凱真生氣了，我背著你那麽丟人嗎？老子不用你瞧得起我！冷冰冰的說：“放心好了，我還怕你賴上我呢！”“你的嘴比女人的嘴還損！”牧穎氣壞了，車也不坐了，甩開大長腿往鄉裏走去。梁惠凱心想，你不坐我還省點油呢！轟著油門迴去了。
到了鄉裏，梁惠凱直接去了宮恆的辦公室。見到宮恆，梁惠凱終於感受到了組織的關懷，宮恆噓寒問暖，又點煙又倒茶，熱情極了，弄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寒暄一會兒，梁慧凱說：“領導，我對咱們這不熟，有吃飯、休息的地方嗎？宮恆一臉驚訝：“有啊！吃飯就在食堂，和我們一起吃，也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小牧沒和你說嗎？走，我帶你去。”
宮恆把梁惠凱帶到了二樓的最西側，說道：“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你隔壁是小牧。”梁惠凱明白了，牧穎是討厭和他在一起，所以懶得理他。心想，我就氣著你，偏偏要住在這兒。
房間裏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還有個煤火爐。煤火爐沒有生，屋裏冷得像冰窟一樣。宮恆說道：“條件比較艱苦，平時你在這臨時休息一會兒就好，晚上還是迴家去住吧。”
梁惠凱心想，你們不會窮的連暖氣也裝不起吧？至於的嗎？問道：“您晚上不在這兒住嗎？”宮恆說：“我家在曲陽縣城，二十多裏路，每天迴家。這兒隻住著一些單身，還有離家比較遠的。”
原來如此！要不你不怎麽關心大家的疾苦呢？可梁惠凱也不在這兒常住，隻要一天不在，煤火爐就會息滅，總生火多麻煩？說道：“領導，要不我給你們出錢，每個屋都裝上空調？”
恰好牧穎迴來了，不等宮恆說話，馬上接話道：“咱們不能搞特殊化！雖然是你出的錢，但是外邊有掛機，被鄉親們看到，肯定會說我們奢侈浪費！梁老板，好多問題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可能不知道，鄉裏民辦教師的工資發放還是問題呢！所以這事不能做。”
兩手清風，好樣的！可我不願受這罪，掙錢幹啥呀？梁惠凱悻悻的說：“反正是燒煤，那給你們裝個鍋爐，集中供暖，這總行吧？就是改造需要時間。”宮恆連忙說道：“那多不好意思？”
梁慧凱說：“花不了幾個錢。咱們這裏一共兩層樓，鍋爐、管道、暖氣片，幾萬塊錢足夠了，再加上安裝廢，怎麽也超不過十萬。再說，我是自己為了舒服。”宮恆說：“那就謝謝啦！我代表鄉裏的領導幹部感謝你。”牧穎也不好在說什麽，卻還是忍不住諷刺道：“財大氣粗啊！謝謝了。”
牧穎說完迴屋去了，宮恆哈哈一笑，拉著梁惠凱說：“走，去我屋再坐一會兒，讓他們給你生火。”梁惠凱說：“那多不好意思？”宮恆說：“別客氣，走吧。”
重新沏上茶，宮恆說：“小梁，別在意，小牧就這性格，人很好的。”梁惠凱說：“我在這兒也待不了多長時間，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宮恆說：“那就好。你知道她什麽來曆嗎？”梁惠凱說：“不知道，第一次認識。”宮恆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她家是省城的，據說還在國外留過學。”
牧穎在梁惠凱心裏的形象馬上高大起來，好像她諷刺自己，看不起自己也是應該的，說道：“牧鄉長的家庭條件那麽優渥，而且是一個女孩子，都能來這兒吃苦，不簡單！從這一點講，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宮恆說：“誰說不是呢？雖說在咱們的眼裏她的起點很高，但是在人家的眼裏卻不一定這麽認為，就是下來吃苦的。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她很低調，很正直，難能可貴呀！”梁惠凱說：“是啊，我都有點自慚形穢了！正因為這樣，咱們不能讓人家受了罪。那兒有賣鍋爐的？我馬上去辦。”宮恆說：“這兒雖是阜縣的地盤，卻離曲陽更近，你去那兒看看吧。”
曲陽的漢白玉石雕是很有名的，沿途經過不少石材廠，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石雕，有牌坊、獅子、大象、欄杆、花盆，還有人物等等，琳琅滿目。所以當地的人也比較有錢，安裝鍋爐取暖的人應該很多。開車到縣城轉了一會兒，果然，很快就遇到了一家，規模還不小。
老板家住在一個二層小樓，旁邊一個院子，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鍋爐，各式各樣的暖氣片、管件，應有盡有。鄉裏要安裝一台大鍋爐，五十多個暖氣片，這個生意相對較大，所以，老板很熱情，親自帶著梁惠凱在院裏看了貨。
迴到客廳，老板拿著計算器敲了一會兒說道：“咱們選的都是質量最好的，你的量大，我都給你按九折算。一台鍋爐八千五，暖氣片三百六，粗管道進水迴水都算上，先按二百米算，多退少補……”
梁惠凱聽不進去了，眼睛盯著他桌子上插著一朵假花的黒瓷瓶出了神。嚴格說，這個黒瓷瓶叫玉壺春瓶，又稱玉壺賞瓶。如果不知道玉壺賞瓶是什麽，想想觀音手中的淨水瓶，就是這個形狀：細頸，頸部微微收束，向下逐漸加寬，曲線變化圓緩，過渡為杏圓狀下垂腹；圈足相對較大，外撇。
李洪波在曲陽施工時，偶然得到了定窯的白瓷倒流壺和黑釉鷓鴣斑鬥笠盌。那件黑釉鷓鴣斑鬥笠盌說是送給梁惠凱，可最終梁惠凱也沒好意思收，太貴重。沒想到又遇到了定窯黒瓷，或許是命中有它？
梁惠凱正在發愣，老板問道：“行嗎？”梁惠凱“啊”了一聲說：“多少？”老板說：“五萬五呀！我可是給你優惠了不少的。”梁惠凱的山上裝過暖氣，心裏早有計較，五萬五上下差不了多少，說道：“太貴了，再優惠點兒。”
老板說：“你這人，我優惠多少你也不嫌少，可我總要保本吧？”梁惠凱說：“安裝費多少？”老板說：“這要去看現場才能定，大致需要四個工人，七八天的時間，管吃管喝還得接送，怎麽也要給我萬把塊錢吧？我這可沒有掙你錢。”
梁惠凱說：“幹快了四五天的工期，一共六萬。”老板說：“不可能！我們縣工人的工資貴著呢，何況是管工了，怎麽說也是技術工種不是？再說你總要讓我掙點吧？我們辛辛苦苦做生意，一筆下來掙的錢買不了你的一個車軲轆。”
梁惠凱笑道：“看來以後我要騎著自行車來了，哈哈。看你說的可憐，那就這樣吧。對了，把這個黑瓶子送我。”老板問：“你要這個幹嘛？”梁惠凱說：“我喜歡各式各樣的瓶子，你這種樣式的我沒有。”老板一樂說道：“小夥子，我這可是古董，哪能送人？”
刹那間，梁惠凱心裏涼了半截。轉念又想，你要是知道它的價值，還擺在這兒？可笑！又開心起來，說道：“真的？那更好了，多少錢賣？這次正好和鄉裏的領導掛上了勾，不知道怎麽感謝，如果是古董我就送他們。”
老板猶豫了半天說：“你真要買，兩萬吧。”梁惠凱說：“兩萬塊錢的東西送他們倒是正好，不過，你說是古董就是古董？我怎麽能相信呢？”老板說：“我活了五十多了，從小就見它在我爺爺家裏。小時候我爺爺常用它來溫酒，說是用了一輩子，你說是不是古董？”
梁惠凱說：“弄了半天你也是猜的。即便是你爺爺用了一輩子，大不了是民國的，可我隻聽說過宋代的五大窯，叫什麽哥、汝……，沒記住，哈哈！還有明代的雞缸杯，清代的粉彩，沒聽說過民國有好東西。這樣吧，既然是個老物件，我給你一千。”老板說：“一千塊錢能幹啥？我還是留個念想吧！”
有錢人就是不好說話！梁惠凱說：“可我也不能當冤大頭吧？再說個價！”老板說：“真想要？一萬五！”梁惠凱說：“我就冒個風險，五千！”
老板見梁惠凱真想買，更不讓價。梁惠凱也不講規矩了，拿起來說：“一個破瓶子還想掙我多少錢？就這樣吧，五千！我再給你一萬押金，明天記著把貨給我送過去。”老板心裏直樂，一副便秘的樣子說：“你怎麽能這樣呢？哎，真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