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兩全其美還是三全其美,梁惠凱都不想再堅持下去了,說道:“非常感謝給位姐姐對我的一片情誼,但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影響了大家的生活,從我良心上說不過去。”胥冬梅嗔道:“你咋就是個榆木疙瘩呢?”梁惠凱苦澀一笑說:“明天把你們送走我就迴監獄報到,這事兒不用爭論了。”


    賓館的老板說道:“做生意久了總覺得人情淡薄,沒想到你們之間這麽有情有義,我也被你們感動了,哈哈!你們怎麽做我不好說,隻是,小梁,你和市裏的領導匯報沒?這件事是領導們安排的,事情結束了,總要和領導說一聲吧?”梁惠凱說:“這倒是忘了,謝謝你提醒。也好,等我給領導匯報後咱們做決定。”


    正常人不能理解患者的心,幾個月的相處,由被病痛折磨的自卑、無助、無望,到能夠活蹦亂跳的走到大街上自由的唿吸,點點滴滴之間總是能夠感動一個人的心。分手在即,不免有些傷感,張玉潔忽然說道:“我是個舞蹈老師,感謝你能讓我重新站起來跳舞,無以為報,我給你跳段舞蹈吧。”


    張玉潔跳的什麽舞梁惠凱不知道,隻見她舒展雙臂,扭動身姿,轉換著如絲般順滑優雅的步法,脖子上的紗巾隨風顫動,像極了天使張開了潔白的羽翼。沒有空靈舒緩的鋼琴伴奏,沒有閃爍璀璨的燈光,沒有華麗的衣服,張玉潔如蝴蝶般輕盈的身姿翩翩起舞,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飄逸的秀發在空中飄散,指尖劃出令人癡迷的弧度,時而像一隻在空中飛旋的天鵝,時而像在地麵翩翩起舞的孔雀。


    梁惠凱眼前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了秦楠楠。秦楠楠的舞姿充滿了野性、張力,讓人為之瘋狂;而張玉潔細碎輕雲的舞步,身輕似燕、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盡顯女人陰柔之美,而又仿佛不可征服。有人能為自己跳舞,梁惠凱看著看著眼睛漸漸的濕潤了,心裏感慨,人間自有真情在,這話不假啊。


    一夜無話,轉天梁惠凱給歐陽奮發打電話說道:“領導,您給我安排的任務基本上完成了,除了個別病人的病情無法徹底根除,其他的算是康複了,這事就告一段落吧。”歐陽奮發說:“你可終於結束了!”梁惠凱訕訕一笑:“能耐有限,再下去我也束手無策了。”


    歐陽奮發問道:“給你們舉行一個歡送儀式?或者叫表彰大會?”梁惠凱連忙說道:“這就免了吧,還是悄悄的走為好。”歐陽奮發一樂,說道:“休息幾天,然後來找我報道。扶貧的事兒主要由我負責,馬上就要選廠址,廠房的建設你來監工,就等著你了。”梁惠凱大喜,說道:“好,保證完成任務!”


    五百萬買了一個自由?也行啊!梁惠凱心情大好,招唿她們收拾行李,又去監獄給秦明掛個號,然後租了兩輛出租車,一起返了迴去。既然梁惠凱不再迴監獄,女人們也沒了心裏負擔,開開心心的各自迴家,梁惠凱則直奔礦山。


    翻過山頭,看著忙碌的工地,梁惠凱像是迴家的遊子見到了親人,倍感親切。不過,更多的是難為情,畢竟太丟人了,哈哈!又一想,害臊也沒用,遲早要見人的,於是厚著臉皮一路鳴笛示意開到了院裏。下了車,院裏靜悄悄的,遠遠看著李秀蓮在沙子廠吆三喝四,梁惠凱忽地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終於迴來了!


    老板從監獄迴來了,這是大事,凡是能放下手中活的紛紛來到了院裏。蘇得貴驚訝的說道:“不是說……”梁惠凱臉上發燒,打個哈哈說:“我還要走。市裏要在阜縣建一個飲料廠、酒廠,讓我去負責,以後會定期迴來看你們的。”蘇得貴說:“和市裏的領導都掛上了關係,厲害!”


    判刑也可以不住監獄,大家頓時滿眼仰慕。梁惠凱感慨不已,世人隻看你的結果,很少在意過程,隻要你成功了,其他的都會被忽略。可一旦是個失敗者,就會遭到無盡的嘲諷,不論你的過程多輝煌,不論別人多不如你。雖然沒了羞愧的心,卻也沒有多少驕傲,反而有點索然無味,問道:“還順利嗎?”


    蘇得貴說:“太順利了,幾乎沒人來檢查。金總每隔兩天就過來看看,都給安排妥妥當當的。還有一個好消息,這一段時間精粉的價格快漲到四百了!”


    路飛一年前的預測終於實現了!不過,由於礦石品味提高,精粉的成本大幅降低,梁惠凱沒了多少激動的心情,說道:“那敢情好!不過,也不用全力趕產量,估計精粉的價格會持續上升的。所以咱們還是以穩為主,安全生產。”蘇得貴說:“金總也是這麽要求的。對了,趙秀花剛結婚,度蜜月去了。”


    葉娜娜名花有主,趙秀花也成了別人的新娘,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敗總歸塵!雖然梁惠凱從來沒想和趙秀花發生任何關係,甚至有點避之唯恐不及,但畢竟是他的“崇拜者”,而且前一段時間還不顧一切的給他做人工唿吸,也算接過吻的人,可轉眼間就和別人結婚了。梁惠凱的心裏不禁微微有些失落,說道:“好事一樁接一樁啊!我也沒機會隨份子,等她迴來了,你以公司的名義給她做五千塊錢。”


    這時,李秀蓮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驚喜的叫道:“哎呦,老板迴來了,想死我們了!”大家哈哈大笑。梁惠凱笑道:“李總生意可好?”李秀蓮美滋滋的說:“呸,什麽李總?就會笑話我!托老板的福,掙了點小錢兒。中午吃什麽?我給你做。”


    蘇得貴調侃道:“老板不迴來,你也不下廚呀。”李秀蓮說:“喂包你們趙小軍就可以了,哪還用我親自動手?”蘇得貴說:“當老板了,身份也不一樣了。”李秀蓮得意的說:“知足吧!”


    李秀蓮跟著發了財,不說感恩最起碼還知道感激,也算有點兒良心。陪著大家吃了午飯,梁惠凱去拜訪了金宏泰,然後開車去了市裏,他要陪著女兒玩幾天,盡一盡當爸爸的職責。北京就不去了,不能帶著鍾靈和王冬冬一起上街吧?好像還沒有和諧到那個地步。


    天氣雖冷,擋不住女人的熱情,畢竟一家三口上街的機會少得可憐。逛商場、遊樂場、動物園,瘋玩了兩天不知道該去哪兒了,金小芳說:“不是說你有寶緣,善於撿漏嗎?帶著我們顯顯身手?”梁惠凱說:“哈哈,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本事了!老佛爺,走著!”


    保定是個曆史悠久的古城,特別是從元朝正式更名為保定之後,素有“北控三關,南達九省,畿輔重地,都南屏翰”之稱,保衛大都,安定天下,素來是京畿重地,首都南大門。境內文物古跡眾多,文玩古玩愛好者從業者也多,可以說是北京南邊最近的一個古玩大碼頭。


    離他們家不遠就有個古玩市場,市場中間供奉關羽和嶽飛的關嶽行宮,平時隻有門麵,節假日才有地攤。這天正好是星期六,天氣冷了,擺攤的相對少了一些,遊客更少。走到市場門口,金小芳失望的說道:“冷冷清清的,好像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梁惠凱終於有了顯擺的機會,侃侃而談:“改革開放後人們逐漸富裕起來,也催生了收藏熱,中華大地仿佛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古玩市場遍地開,無論是耳熟能詳的北京潘家園、天津沈陽道,還是上海藏寶樓、廣州西關、西安八仙宮等等,每到集市日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地攤上擺放的更是五花八門,從商周的青銅、玉器到唐詩宋瓷明清官窯,金銀銅鐵、竹木牙角,甚至三寸金蓮都敢拿出來賣,真真假假,讓人眼花繚亂。


    宰羊的一臉真誠,失寶的擂胸頓足,揀漏的喜形於色,撿到大漏更讓人心驚肉跳,血脈賁張,一夜暴富的機會好像唾手可得,當然也有不少傳說。但是經過十幾年的折騰,古玩市場從最初的俯拾皆古到今天滿眼的‘新、假、破’,幾乎全國的古玩市場都已淪落為景德鎮的半壁江山。所以,別說不懂的人,即便是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從眾多假貨中挑一兩件出來太難了,所以逛古玩市場的人也越來越少。”


    金小芳說:“那還進去嗎?”梁惠凱還沒說話,心怡看著地攤上花花綠綠、瓶瓶罐罐的小玩意破感興趣,拉著他就往裏走。既來之則安之,進去逛逛吧。


    兩個人跟隨著女兒的腳步走走停停到了一個攤位,心怡看著精巧玲瓏的鼻煙壺走不動了,小手指著說道:“爸爸,我要。”金小芳問:“這是什麽呀?”梁惠凱還沒說話,攤主說道:“鼻煙壺,雖是新的,但卻是琉璃做的,好東西。”金小芳問:“多少錢吧?”攤主說:“今天我還沒開張,便宜給你,四百五。”


    梁惠凱一樂,問道:“老板,琉璃是什麽東西?”攤主一愣,結結巴巴的說:“琉璃就是琉璃,就像玉石就是玉石一般,這怎麽給你解釋?”這都不懂還說什麽琉璃?梁惠凱說:“五塊!我就是逗孩子高興,你若不買,我去買個真的琉璃。”攤主說:“五塊能幹什麽?別逗了!”


    梁惠凱說:“那我就給你講講什麽叫琉璃,讓你心服口服。古代製作琉璃的材料是從鑄造青銅器時產生的副產品中獲得的,再經過十多道手工工藝的精修細磨,再將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後而自然凝聚成高貴華麗、天工自拙的琉璃。在古代確實是好東西,一個琉璃販子都能成為長安首富。而你這個隻能稱之為水琉璃,用不飽和樹脂材料製成的,重量輕,沒有琉璃的金石之音,五塊錢給你都是多的,也就值五毛錢。”


    攤主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好好,你是專家,那走吧!”梁惠凱遞給他五塊錢,彎下腰就要抱起閨女,忽然一方硯台引起了他的注意,順勢蹲了下來。這方硯台落滿了灰塵,一看就知道不被它的主人看好而隨意丟在攤邊的。


    梁惠凱順手抹了一下灰塵,見硯台色青黑,有金屬光澤,上鐫如意池頭,硯堂因使用年久而深陷,且露出了道道直絲痕銀光閃爍,溫潤細膩,紋理清晰,這叫“金銀刷絲羅紋”!梁惠凱大喜,拿起來問道:“這個硯台多少錢?我買迴去教女兒寫毛筆字。”一邊說著用手指輕輕一扣,玉德金聲,鏗鏘玲瓏,充滿古樸滄桑之感。


    老板剛被教育一通,心裏發虛,不敢胡說,咬咬牙說道:“我這是剛收來的,一百塊錢的本,不給你多要,二百!”梁惠凱忍不住想笑,說道:“易縣的山,易縣的水,易縣的硯台惹人醉,易水硯可遍地都是,這你還蒙我?”老板說:“那是新的,我這是老貨,能一樣嗎?”


    金小芳說:“這麽冷的天,墨跡啥?不就是二百塊錢嗎?想買就給錢,不想買就走人。”梁惠凱不情不願的掏出二百塊錢遞給老板,嘟嘟囔囔的說:“這是樂趣,你不懂的!下次不帶你們來了。”


    見好就收,拿著硯台走出古玩市場,梁惠凱嘚瑟道:“寶貝兒,老公厲害不?這叫歙硯,古代都是禦賜品!它的雕飾線條光潔明快,刻線和半浮雕結合,這是典型的宋代手法,但是又顯的粗獷和拙樸,所以是大漠馬背上的民族粗獷雄渾的審美觀念和漢族文化結合的產物,這是元代的歙硯。”


    金小芳質疑道:“你為什麽能看出來,而他們不能呢?”梁惠凱說:“這叫登高望遠!玩精品的就是精品的眼力,玩普品的自然也就是普品的眼力,沒有見過精品大人,就像山下看風景的人,不爬到上頂就想一覽眾山小,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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