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朱紅色的大門,道路兩旁桃花芬芳,一團團、一簇簇綻放的桃花與綠樹婆娑的垂柳相襯映,桃紅柳綠、燕語呢喃,一片春光。清風拂來,朵朵桃花像一隻隻花蝴蝶,扇動著美麗地翅膀翩翩起舞。不小心被吹斷的翅膀紛紛落下,像仙女散花,如粉妝玉砌,賞心悅目,神迷欲醉。


    沒有喧囂的市井,沒有嘈雜的人聲,隻有柳葉的搖動,枝條的唰唰聲。細長的柳枝垂落,像翠綠色的瀑布傾瀉到湖裏,將清澈見底的湖水也映青了。泛舟湖上,湖水刀映著大白塔的彎彎曲曲影子,大白塔下姹紫嫣紅的桃花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蕩來蕩去,望著那隨處可見的古建築,內心裏安靜了極了。


    王冬冬輕聲唱道:“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梁惠凱吃驚的問道:“怎麽歌詞寫的和眼前的景色一樣啊?”王冬冬咯咯一笑:“真笨!這首歌就是寫的北海公園!”梁惠凱覺得好笑,沒想到從小耳熟能詳的歌,唱的竟然是北海公園,孤陋寡聞了。


    這時,公園裏的廣播喇叭中遙遙傳來一陣淒婉的音樂——《梁祝》。王冬冬的思緒一下子飄散開來,望著大白塔發愣。作曲家陳鋼寫過一篇文章,講述自己創作《梁祝》前後的故事,說他竟然和《梁祝》裏的主人翁有著共同的命運——令人斷腸魂消的“樓台會”,而陳鋼則是淒慘的“北海公園會”。


    此時此景,想起他們那段淒美的愛情來,王冬冬不禁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命運是如此的捉弄人,或許自己最終的結局也和他們一樣吧?一時間,王冬冬竟癡了。梁惠凱見她前腳還鶯歌燕語,轉瞬間就目光呆滯,心道,聽個《梁祝》就有這麽大的反應?心疼的摸著她的臉問道:“想什麽呢?”


    王冬冬一愣,馬上清醒過來,轉而笑嘻嘻的說:“我突然想起《梁祝》的作曲家陳鋼的故事來。陳鋼在創作《梁祝》期間和一個女孩相愛了,那時兩人總是偷偷的來這兒相會。可惜陳鋼是右派的兒子,遭到了女孩家人的極力反對,無論兩人有多愛,那女孩子最後也扛不住家人和單位施加的壓力。


    最後分手的那天晚上,也是在這個公園。兩人無言相對,因為語言是那麽蒼白和無能為力;因為,命運之神已判定他們必須訣別!那女孩大滴大滴的眼淚流淌下來,默默地掏出一包用手帕包好的石頭送給陳鋼——他們就這麽分手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過他們的故事竟然和《梁祝》的結局一樣,太巧了!”


    梁惠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己馬上要結婚,王冬冬心裏肯定難受。可能他倆最終的結局恐怕也逃不脫“樓台會”的劇本,心裏萬般不舍、無奈,把女人抱在懷裏,任小船在水中漂浮。


    沉默一會兒,王冬冬說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從不怪你,而且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珍惜吧。這兒有不少寺廟,我隻記得有叫小西天、大西天的,咱們去上柱香?”梁惠凱說:“好啊!大白塔下邊是不是也是寺廟?”王冬冬說:“對,我已經沒多少印象了,去看看。”


    橋頭的彩繪牌坊為“積翠”、“堆雲”,沿著白石橋過去直麵白塔,叫永安寺,是一座喇嘛廟。牌坊、山門、法/輪殿、正覺殿、普安殿、善因殿、配殿、廊廡、鍾鼓樓自下而上依山勢而建,殿閣相連。所有殿頂以黃綠兩色琉璃瓦覆蓋,殿脊上雕龍形圖案;寺中山石亭台的配置亦如皇宮禦苑,與園內別處景致渾然一體,美輪美奐,大氣磅礴。


    穿過法/輪殿是永安寺第二重殿——正覺殿,沒想到裏邊供奉的竟然是彌勒佛布袋和尚!王冬冬往功德箱裏放了兩張毛爺爺,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嘴裏念叨著:“供養一切眾生,願此香華雲,遍滿十方界,供養一切佛,尊法諸賢聖……”梁惠凱見狀,也學著她的模樣做了一遍,雖然他的師傅是老道,但是讓女人高興才是最主要的。


    出了殿門,正好有導遊帶著一個小團來了。聽導遊說道:“布袋和尚明州奉化人,或謂長汀人,世人不知道他的族氏名字,自稱契此,又號長汀子。布袋和尚身體胖,眉皺而腹大,出語無定,隨處寢臥。常用杖挑一布袋入市,見物就乞,別人供養的東西統統放進布袋,卻從來沒有人見他把東西倒出來,那布袋又是空的。假如有人向他請問佛法,他就把布袋放下。如果還不懂他的意思,繼續再問,他就立刻提起布袋,頭也不迴地離去。人家還是不理會他的意思,他就捧腹大笑。


    有一天朱元璋進入一座寺廟遊玩,發現大殿的壁間畫有一個布袋和尚,墨跡猶新,旁邊題有一偈:‘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將一袋藏。畢竟有收還有散,放寬些子又何妨。’朱元璋一看就知道,這首偈子是在諷刺他的嚴刑峻法,忙令侍衛搜索,卻沒有抓到寫偈子的人。布袋和尚寂前留下一個偈子:‘彌勒真彌勒,化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世人才相信布袋和尚就是彌勒菩薩的化身。”


    梁惠凱心裏一樂,看來金庸小說中的人物大多都有出處的,出來多走走也好,能長見識。


    再往上走是普安殿,永安寺第三重大殿,麵闊五間。東配殿“聖果”,西配殿“宗鏡”,均為麵闊三間。普安殿內供奉藏傳佛教創始人宗喀巴像,兩側為其兩大弟子達/賴、班/禪像。王冬冬又奉上了香火錢,拜上三拜。梁惠凱心想,幸好出門有帶錢的習慣,要不還不夠她上香用呢。


    普安殿後再登高是較為陡峭的七十級台階,要爬上一小段山路才能到達山頂,山頂上就是瓊島最高處的善因殿和白塔。一路上桃花在林間上盛開,清脆的鳥鳴相伴,淡雅的花香撲鼻,讓人如在畫中,如在仙境,大好春光,既是如此了。


    抬頭望去,白塔大約十層樓高,上圓下方,富有變化,為須彌山座式。塔頂設有寶蓋、寶頂,並裝飾有日、月及火焰花紋,以表示“佛法”象日、月那樣光芒四射,永照大地。白塔矗立於瓊華島的頂峰,綠蔭擁簇,巍峨壯觀,這是像征神權的建築物,具有主宰全園的氣勢,以體現“君權神授”的封建思想。


    站在塔下,王冬冬心裏微微波動,仿佛聽到了誦經的真言,情不自禁的扶著塔基,閉著眼睛,繞著白塔轉圈。梁惠凱惴惴不安,不敢發出任何動靜,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轉了兩圈,王冬冬忽然站住說道:“我記得這座白塔好像是舍利塔,可能真是。從塔下走過,渾身暖陽陽的,說不出來的舒泰,一種安寧、一種清淨、一種超然的解脫油然而生。”


    梁惠凱嚇了一跳,不要再張羅著出家吧?趕緊說道:“有可能是。不過,現在春光明媚,有這種感覺也正常。轉山轉水轉佛塔,轉玩了,咱們也該走了吧?”王冬冬挽著梁惠凱的胳膊笑道:“我是不是變神經了?別害怕,腦子清醒著呢。”梁惠凱訕訕一笑,隨著她往下走。


    路過善因殿,一個喇嘛攔住了王冬冬的去路,說道:“阿彌陀佛,這位居士請留步!”王冬冬雙手合十,說道:“上師請指點。”喇嘛打量一眼,微笑著說道:“居士是不是午時出生的?”


    王冬冬一怔,說道:“上師說的對,我是中午十一點出生的。”喇嘛又問:“你是木命吧?”王冬冬更恭敬了,說道:“上師大智!”喇嘛笑笑說道:“你與佛門有緣!你經過我的身邊,我心裏有感應。”


    怕什麽來什麽,你來插一杠算什麽?梁惠凱惱怒不已,憤憤的說道:“你說對了,沒緣分我們也不會來這兒。五行八卦不是道教研究的嗎?你們喇嘛什麽時候也開始研究金木水火土了?”


    喇嘛說道:“阿彌陀佛!你看,這個山洞裏就有道家的呂祖等諸仙,千百年來,道中有佛,佛中有道,交匯融合不足為奇。這位居士不僅與佛門有緣,關鍵是恐怕今年有劫難!”


    憎和尚不憎道士,十個和尚八個騙,還有兩個是懶漢!騙子總是把問題說的很嚴重,把你嚇個半死,然後好行騙。梁惠凱一心認為喇嘛想騙王冬冬出家,哪能聽得進去?鄙夷一笑說:“那你說該怎麽辦?”


    喇嘛說:“萬事皆有因,萬事皆有法,若想免此災難,必須接受佛門五戒,皈依三寶。就是說要整日整夜誦讀佛經,口念‘皈依佛、歸依法、皈依僧;皈依佛兩足尊、皈依法離欲尊、皈依僧眾中尊;皈依佛竟、皈依法竟、皈依僧竟。’隻有這樣,才能避免劫難。”


    梁惠凱又問:“可是她父母、親人都不希望她走這條路,你說怎麽辦?”喇嘛說道:“在自然間沉浮的萬物之中,我們會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所追求的紅塵無非猶如浮雲。”梁惠凱終於抓住了他的話柄,打斷他的話,氣勢洶洶的說道:“父母親情尚且不顧,談何普度眾生?”說完,拉著王冬冬就走。


    梁惠凱走的快,王冬冬跟不上,被他拉得閃了一下。把王冬冬扶好,梁惠凱腦子忽然清醒過來,澀澀一笑說:“我隻是有點兒討厭他們,所以先入為主,自作主張。可他說的今年你有劫難這事兒不能大意,要不咱們再去別的寺院占上一卦?”


    王冬冬說:“佛偈曰:‘心中莫遠求,靈山頭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頭向靈山塔下修。’心中有善,勝讀經書千卷;心中有佛,勝遊名山大川。學佛其實就是在修心,心善即佛,心惡成魔。隻要心中有佛,結眾生緣,積累善根,縱然身處紅塵,無暇燒香拜佛,亦是佛緣深厚之人。放心吧,你是對的!”


    “我看你比他的道行還深!”梁惠凱忐忑不安,迴頭一看,那喇嘛已經不見蹤影!想想又說道:“等我抽空迴去找呂道長給你算一卦。”王冬冬笑道:“你隨意。”


    下了山,梁惠凱再也沒心思在公園遊玩了,迫切想離開這兒,匆匆的返了迴去。發動車子正要走,季穎穎從旁邊的店裏“噌”地竄了出來,攔住了去路。梁惠凱感覺心裏的火氣直撞頭頂,過去美好的記憶早已無影無蹤,怎麽看她怎麽討厭,真想把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搖下車窗問道:“有什麽事嗎?”


    季穎穎湊過來訓斥道:“黑著臉幹什麽?我欠你錢了?”說完心裏一虛,說欠錢也不為過哈!頓時小臉通紅,說道:“你幫我姥爺那麽多,我們家還沒有表示感謝呢!”梁惠凱說:“我和你姥爺有緣分,再說遠親不如近鄰,不是大事兒,你們也不用多想。”


    季穎穎說:“可是我們心裏過意不去呀!我姥爺說,他以後再也不能走街串巷產地皮了,打算把他的寶貝都送你。”梁惠凱說:“那是老人的心肝寶貝,也是他美好的迴憶,以後再說吧。”


    季穎穎咯咯一笑:“你這人,幹嘛想讓我們欠著你的情?你也知道,我身體裏可是流淌著貴族的血液,不能做手短嘴短的事兒。嘻嘻,要不我請你們吃頓飯?替姥爺略表心意?”


    梁惠凱說:“穎穎,今天就算了,我們還有事,以後再說行不?”季穎穎眼珠子一轉說道:“我就是看你帶著女朋友來的,才敢和你一起吃飯,隻有你自己我還不敢請呢!”


    虛偽!這女人就沒有一句實話!梁惠凱鄙夷一笑說:“承蒙你看得起我!正如你所言,我這人一向胃口大,你對我小心就對了。拜了您!”轟著油門唿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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