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有一些女孩子和外地人結婚,有找開礦的工人,這些女孩子大多愛玩,一般是去歌廳裏唱歌認識的;有找做生意的,比如蘇倩倩這樣的;有做上門女婿的,這就沒準是什麽人了。但是唐山人不在這兒開礦,難道也是開店做生意的?


    想到這兒,梁惠凱打量了一番鄧攀宇。小夥子長得倒是高高大大、白白淨淨,再看他的手卻是黑乎乎的,像是洗不幹淨一般,尤其是指甲縫裏滿是汙漬。不用說,這是開修理店的!梁惠凱明白了,應該是修理礦山機械和陳富春他們認識的,也或者是陳富春他們帶過來的!心裏暗罵,這個陳富春陰魂不散!


    不過梁惠凱不想報警,不是不認識人,而是關係還不錯。去年在牛家村開礦,王建設也跟著掙了幾十萬塊錢,便用這些錢給他兒子疏通關係,當上了副局長。他的副局長不是在縣裏,而是在當地。由於當地的礦山多,開礦的和當地老百姓之間發生矛盾、開礦人之間打架鬥毆是常事兒,治安比較差,所以就在銀山鎮設了分局,現在正是王建設的兒子在這裏主持工作。


    但是報警不是他的風格,以暴製暴才來的痛快。既然是尋仇來的,那就不客氣了,惡人自有惡人治,這才是他的信條。何況對付這樣的小混混,還用不著找人幫忙,也該立立威風,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梁惠凱心裏有了計較,問道:“王大爺,你們家的事兒到底誰說了算?我好和你們談談。”鄧攀宇馬上接過話道:“這事兒我說了算,不要去嚇唬老人。”梁惠凱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上門女婿?”鄧攀宇瞪著眼睛怒氣衝衝的說:“你才是上門女婿呢!你們一家人都是上門女婿!”


    梁慧凱哈哈一笑:“上門女婿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急什麽呀?既然不是,你一個外人為什麽如此熱心呢?難道真像別人說的,這都是你的主意嗎?”鄧攀宇說:“你甭管是誰的主意,那不重要,不拿十萬塊錢就別從這兒過!”


    梁惠凱點點頭說:“好,錢不是問題。咱們一碼說一碼,先說紮輪胎的事兒,一共廢了五條輪胎,不給你多要,先拿五千塊錢咱們再談。”鄧攀宇鄙視道:“你還反咬一口了?有什麽證據是我紮的?想讓我出錢,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梁惠凱問:“你真不打算給?”鄧攀宇冷笑道:“這不是笑話嗎?”


    梁惠凱輕蔑的笑笑,問道:“難道陳富春沒和你說過我的手段?”鄧攀宇不由得臉色一滯,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梁惠凱嘲笑道:“傻小子,你被人賣了還不自知?既然你不知好歹,就別怪我不講情麵。”然後對著司機們大聲喝道:“你們都上車,開車走,我看誰敢攔!”


    司機們雖然和梁惠凱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點兒他的曆史。見梁惠凱一臉怒意,威風凜凜,知道是生氣了,一個個不嫌事兒大,吆喝一聲紛紛上了車。


    鄧攀宇跳到路中間,掐著腰,氣焰十足的喊道:“有本事你們從我身上碾過去。”梁惠凱走過去說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惹事兒,你惹不起!”鄧攀宇看看個頭和梁惠凱差不多,心裏倒也不虛,蠻橫的說:“小爺我從不怕事,來吧!”


    李福全擔心他們打起來,那就複雜了,說道:“王德友,你真的執迷不悟嗎?”王德友早已經害怕了,尷尬的說道:“小宇,要不算了吧。”就這麽算了那多沒麵子?鄧攀宇騎虎難下,又不服勁,說道:“放心,他們沒那膽子!”


    梁惠凱二話不說,一手掐住他的肩胛骨,一手抓住腰帶,微一用力就提了起來。鄧攀宇頓時渾身無力,動彈不得,罵道:“媽的,你敢打人?老子和你沒玩!”梁惠凱嘲笑道:“你憑什麽和我沒玩?再說你還不值得我動手。”說完,用力一拋,就把他扔在了麥地裏,然後站在地堾上喝道:“誰還堵路?”


    眾人早被梁惠凱的力量嚇住了,這一聲大喝又如同驚雷,震得耳朵裏嗡嗡作響,在場的人麵麵相覷。這時,鄧攀宇從地裏爬了起來,撲過去從身後抱住了梁惠凱的腰。梁惠凱頭也不迴,紮個馬步穩如泰山,鄧攀宇抱摔兩次,愣是紋絲不動。梁惠凱用力攥住他的手,鄧攀宇疼的吸溜一下就鬆開了,接著梁惠凱手腕一翻,鄧攀宇“嗷”的一聲就跪在地上。


    旁邊還站著幾個人,不知道他們是助陣的,還是看熱鬧的。梁惠凱用眼睛掃了一圈,總歸沒一個人敢說話,於是神氣的朝汽車揮揮手,汽車轟鳴著,冒著青煙,鳴著喇叭唿嘯而去。


    王德友幹咳幾聲,說道:“你不能打人呀!”梁惠凱說:“那我該怎麽辦?任他耍賴,給你們錢?你先前不是說了嗎?可以報警,可以去法院告啊!”王德友老臉一紅,罵道:“小兔崽的,你囂張什麽?有本事連我也打!”


    梁惠凱說:“如果說我欺負了你們,那是我不對,但是想欺負我也是沒門!我不屑惹你是因為你比我爸爸的年齡還大,所以給你點兒麵子。但是你也別倚老賣老,為老不尊,那就別怪我不尊重你!”


    鄧攀宇叫道:“梁惠凱,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咱們以後不死不休,沒完沒了!”梁惠凱嘲笑道:“我成功的激怒了你?就你?有資格嗎?沒完沒了還能怎麽樣?難道再敲詐一百萬不成?我看你也就這點本事,無非再使個下三濫手段,紮兩條車胎而已。”


    鄧攀宇趁梁惠凱說話之際,低頭向他手背上咬去。梁惠凱哪能讓他得逞?攥緊拳頭輕輕一揮,正好打在他的嘴上。這下可好,打的他滿嘴是血,吐出幾顆牙來。鄧攀宇滿嘴漏風,哀嚎道:“打人了!打人了!”李福全想阻止,可看著滿嘴是血的鄧攀宇,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梁惠凱心想,今天不把他們徹底弄服,恐怕以後還要找事,於是伸手擊打在他的神藏穴上。鄧攀宇頓時沒工夫罵人了,彎著腰,象得了癆病一般咳嗽不止。梁惠凱問:“還鬧不?有什麽訴求你接著說呀?”


    鄧攀宇想罵人,可是咳的喘不過氣來。王德友驚恐的說道:“你把小宇怎麽了?”梁惠凱說:“他咳嗽關我啥事?估計是做壞事遭到報應了吧?勸你還是先帶著他去醫院檢查檢查,是不是得了肺結核之類的病?如果醫院檢查不出毛病來,可以找我,我會一點兒醫術,說不定能幫他治好。”


    梁惠凱不再理他,轉身對李福全說道:“李叔,去我山上給指導指導工作?”李福全說:“我哪有這本事兒?”梁惠凱不容分說,拉著他就走:“走吧,你還沒有去過呢!咱們叫上李來水他們一起熱鬧熱鬧。”


    王德友攔住梁惠凱,叫道:“你不能走!把我女婿打壞了,還想走?”“老同誌,空口無憑,你不能誣陷我!要說打掉幾顆牙是我的錯,可以賠錢,但是,先把換輪胎的錢給我咱們再論!”梁惠凱說著眼睛一瞪,喝道:“讓開!別耍無賴!”


    這一聲大喝,使得王德友腦袋嗡的一響。趁他發愣的間隙,梁惠凱拉著李福全上了車。李福全不安的問道:“他沒事吧?”梁惠凱說:“沒事。估計是嘴裏的血進到氣管裏,嗆得!他去醫院也檢查不出毛病,要是服軟幫他處理一下就好。”


    到了李家村,拉上“二李”兩位“幹部”去了礦山。他們來得突然,正好山上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東西,李秀蓮給做了一盆豬肉燉粉條、一盆排骨燉土豆、醋溜白菜、油炸花生米、酸菜肉絲湯,喝的是劍南春。梁惠凱說:“咱們這是標準的幹部下鄉,四菜一湯,招待不周,你們多擔待。”


    李福全說:“都是老百姓,能填飽肚子就行。”李來水嘿嘿一樂:“酒好就行!劍南春的味道真是好,打開蓋子就香氣撲鼻,忍不住就想多喝點。”蘇德貴說:“今天咱哥倆較較勁兒?”李來水說:“隻要你不找救兵,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大家哈哈一樂。


    酒過三巡,李福全說:“梁老板是外地人,你們都是本地人,這兒還有個名字,你們知道叫什麽嗎?”大家大眼瞪小眼,都說不知道。李福全說:“那你們更不知道這裏的鐵礦是誰發現的了——小日本。因為這兒的鐵礦在坑裏,像個爐子一樣,小日本就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上鐵爐!”


    梁慧凱說:“你的意思是還有下鐵爐?”李福全說:“對!下鐵爐和你的上鐵爐在一條礦脈上,但是離的有點遠,就在我們兩個村交界的那座山上。梁老板有意嗎?”


    不用想,品位也高不了,要不早開發了。梁慧凱說:“這個破礦就把我弄的焦頭爛額,掙不了幾個錢,我可沒那心思了。”李福全說:“聽老人們講,當初小日本在這兒勘探以後,說是三十多個品位,怎麽隻有二十幾個?不應該啊。”梁惠凱說:“二十幾個品位還是十幾米以下的,上麵隻有十幾個。”


    李福全心有不甘,說道:“抽空你去看看吧。”梁慧凱隨口應道:“好,有功夫我就去。”李福全說:“你別對付我呀。如果你有意,你出錢投資,村裏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剩下的都是你的。”梁慧凱說:“這個礦山已經把我的錢全套了進去,我真的沒錢了。要不等明年開春再說?”


    李福全知道梁惠凱沒多少想法,也就不再提,開始喝酒行令。當地老百姓喝酒離不開猜拳,幾個人捉對廝殺,好不熱鬧,從太陽下山一直喝到晚上九點多。梁惠凱正打算開車把他們送迴去,王德友開著三馬車,拉著他女兒、女婿上來了。鄧攀宇咳的嗓子已經沙啞,腰彎的像蝦米,站不直了。


    王德友說:“梁老板,你不是說能給我女婿治嗎?快看看他怎麽了。”梁惠凱問:“你們沒去醫院檢查?”王德友尷尬的說:“去醫院不是得花錢嗎?再說路遠,等到了醫院,醫生都下班了。我讓村裏的大夫看了看,誰都不知道怎麽迴事,隻好找你來了。”


    梁惠凱說:“讓我治不是不行,但是,必須讓你女婿把事情說清楚,為什麽害我!”鄭盼宇憋著一口氣說道:“我沒有害你!咳、咳、咳!”一句話沒說完,又咳得喘不過氣來。


    李福全喝的醉醺醺的,也不忘抖抖自己村支書的威風,訓斥道:“你把別人都當小孩呢?三番五次在咱們村紮胎,不是故意的是怎麽迴事?我看你還是不難受,活該!”王德友說:“梁老板,就他這樣想解釋也說不出話來啊,要不你先給他治治?”


    梁惠凱說:“你們對我可能不了解,但是二十畝地村那邊的人對我非常了解,和老百姓們處了一年多,有誰說過我壞話嗎?更沒有哪個老百姓坑過我害過我,卻沒想到在你們村栽了跟頭。我這人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是別人拿刀捅我,我一定會還迴去的。你說,咱們兩家無冤無仇,你女婿怎麽就想出這損招來了?想錢想瘋了?”


    王德友尷尬的說道:“以後再也不會了。梁老板,求你趕緊給他治治吧。”梁惠凱說:“我不擔心你,但是我對你女婿不放心。”王德友的女兒一腳踢在鄧攀宇的屁股上,罵道:“煮熟的鴨子嘴硬!有屁趕緊放!”鄧攀宇又憋出兩個字來:“我說。”


    梁惠凱伸手在他神藏穴上輕揉了一下,鄧攀宇的咳嗽聲馬上緩了下來。大家感到驚奇,太神了吧?梁惠凱說:“你想說就說,不想說現在就可以走,我絕不勉強。”鄧攀宇猶豫了一下說:“不是別人的主意,是我想訛點錢。”梁惠凱氣壞了,說道:“講義氣!看在你講義氣的份上,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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