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凱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了。無論心中產生過多少的念頭要和王冬冬擺正關係,但是一旦兩人在一起便什麽都忘了,就像一個人染了毒癮一般,別說聞味,聽到“大麻”兩個字都會喪失了原則,說什麽也戒不掉。而且,時間久了,好像對鍾靈的負罪感也少了。好在王冬冬說這次迴去要做個乖乖女,能不能做到先不說,倒是可以用來寬恕自己。


    按照王冬冬規劃的返程路線,先去爬了華山。剛上山的時候還覺得新鮮,氣候涼爽宜人,天空藍的通透,迎麵山間瀑布,腳下雲海奇觀,一草一木皆風景。走了一段王冬冬口幹舌燥,雙腿發緊,也沒了興致。兩人的速度慢了下來,不一會兒就被一個挑山工超越了。


    挑山工五六十歲的樣子,光著膀子,一個肩膀挑著擔子,一手還拿著笛子吹著不知名的小調,勝似閑庭信步。王冬冬說道:“人家都五六十歲了都能挑著一百多斤上山,我還沒有一百斤呢。”


    不想走明說呀,梁惠凱笑道:“我是擔心破壞你遊山玩水的樂趣嘛。”王冬冬說:“我的樂趣是和你在一起,別的都不重要。”梁惠凱說:“那我就背著唄?”王冬冬嘻嘻一笑,讚道:“孺子可教!”


    王冬冬也不怕路過的小朋友們嘲笑,不僅上山要背著,下山也要背著,樂在其中。梁惠凱累的像死狗,身上被汗水濕透了,頭發濕漉漉的像從水洗過一般。到了停車場,從後備箱拿了條毛巾擦了半天,都能擰出水來。


    王冬冬嬉笑道:“你不是自詡挺厲害的嗎?”梁惠凱說:“不用心虛,我樂意。”王冬冬踮著腳親了一口說道:“那就好!”梁惠凱一臉失望的說道:“我以為你會說,心疼死我了呢。”王冬冬俏臉一紅:“去!留著別人心疼吧。”


    正說話間,過來一個中年人問道:“小夥子,你車裏的是什麽東西?”梁惠凱隨口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不錯。”那人問道:“我能看看嗎?”梁惠凱說:“可以,也看不壞。”


    那人趴在後備箱裏研究了半天終於站起來,問道:“小夥子,你這是買的?”梁惠凱心裏一動,如果說是從地下挖的,萬一惹出麻煩那就壞了,搪塞道:“朋友送我的。”中年人又問:“你拿它做什麽呀?”


    他這麽感興趣莫非是好東西?梁惠凱說:“幹什麽都行,做個茶台,或者擺在院裏鎮宅都可以。你知道它是什麽東西嗎?”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可能是樹化玉,我也是猜測。”一聽帶著“玉”字,王冬冬登時來了興趣,問道:“值錢嗎?”


    說話間又圍過來幾個遊客看熱鬧,中年人說道:“你看這兒說話不方便,咱們找個地方?”梁惠凱還沒有說話,中年人又說道:“可惜這附近也沒有茶館之類的。對了,你們去哪兒?”


    梁惠凱如實說道:“我們打算迴西安。”中年人說:“太巧了,我也迴去。如果不嫌棄,我坐你們的車,咱們一路聊聊?”兩人早就想破解這個疑問,何況梁惠凱自認為藝高人膽大,痛快的答應了。


    上了車,中年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郎勇,家裏做著小買賣,平時喜歡倒騰古玩,所以對樹化玉有些了解。你們做什麽的?”梁惠凱說:“我叫梁惠凱,在礦山打工。”


    打工能開著大切?不過,不懂就好,郎勇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先說說什麽叫樹化玉。樹化玉的形成是由於樹木在地質變遷、地殼運動或地質災害中死亡後,被封閉在地層深處,經過低溫、高壓、缺氧以及熱液氧化物的長期侵蝕,木頭裏的碳元素逐漸被二氧化矽替代,部分保留了樹木的某些原始特征的同時,納入了周圍岩層的某些礦物元素,形成繽紛的色彩物質,被稱作樹化玉。”


    王冬冬關心的是錢,問道:“那它應該很珍稀了吧?”郎勇說:“我懂得不是很多。咱們國家有樹化玉,但是不多。不過緬甸很多,好像不是很貴。以我的眼光看,你這這段樹化玉估計能值十來萬。你們賣嗎?我喜歡收藏這些寶貝。”梁惠凱說道:“我不想賣,自己留著用。”


    郎勇說道:“別呀,兄弟,這東西不是用來做茶台的。古有‘點石成金’,今有‘枯木逢春’,似樹非樹、似玉非玉的樹化玉現在成為收藏界裏奇石賞玩的新門類,它既可以作為觀賞石收藏,放在家中增添文化氣息,也可以作為雕刻的原材料,集考古、收藏於一體。


    同時,它的保養很關鍵,弄不好就糟蹋了。樹化玉的內質是一種玉石,需要保養水分,不能讓陽光直射,不能放置於高溫環境當中,要經常用柔軟幹淨的濕毛巾蓋上擦拭樹化玉,更甚者還用玻璃封存起來呢。”


    郎勇說的沒錯,但是他沒有深說。樹化玉的優劣是根據樹木的玉化程度來劃分的,而且上等樹化玉擺件體積相對較大,斷麵木質紋、枝丫、樹結等清晰可辨,年輪、紋理和色彩渾然天成。


    梁惠凱這段樹化玉種水好,通透,是精品中的精品。況且,樹化玉受人關注也源於它人工無法模仿的天然形態和資源的不可再生性,具有相當的投資收藏潛力。


    若是一年之前,別說十萬,一萬塊錢梁惠凱也會賣的。現在十萬塊錢對開礦來講,就是毛毛雨,解決不了大問題。他倒不是懷疑郎勇說的價格不對,而是真不想賣,說道:“謝謝你讓我了解了這麽多知識,到了西安我請你吃飯。”


    郎勇又把價格漲了幾次,見梁惠凱還是不賣,也就不再強求,開始給他們講他收藏過程中的故事,說道:“這文玩啊就像一個江湖,各門各派爭奇鬥豔,小鬼神仙各顯神通。既然是行走江湖,就要懂得江湖裏的規矩,不然走得路多了,總會踩到地雷,難保不齊下一次中招的就是你。”


    王冬冬問道:“你吃過虧嗎?”郎勇說:“怎麽沒有呢?一次,我看到一個攤位上賣沉香手串,拿起來聞了聞,真香!這時候旁邊圍觀的人伸手也要看,我便給了,然後繼續看有沒有其他的寶貝。過一會兒攤主問,我剛剛給你那串沉香呢?我迴頭一看,我靠,哪有人?


    剛想辯解,就過來幾個彪形大漢,問我弄丟了沉香怎麽辦?我是有苦說不出啊!貨不過三手,這是規矩,旁邊有人想看,得把貨交給貨主,由貨主轉交就沒事了,一時大意我就把這茬忘了。”


    王冬冬問道:“哪最後怎麽辦?”郎勇說道:“哪還能怎麽辦?我又打不過人家。明知道是個圈套,不論那串沉香是不是真的,都得給錢,破財消災,最後給了兩千了事。”王冬冬好奇,又問道:“如果不給錢,他們真的打人嗎?”


    郎勇說道:“誰讓自己一時糊塗呢?如果不給錢,挨打是小事呢!圈裏朋友說,有一個人因為多嘴,壞了別人的生意,晚上下班迴家的時候被人堵在路上捅了幾刀。這事按說死了也不冤,因為撿漏、打眼隻能憑自己的本事,這行裏的規矩就是你不能擋別人的財路,知道真相的人多了,你裝什麽大尾巴狼?”


    王冬冬說道:“這麽說來,你們這一行到處充滿了爾虞我詐?”郎勇說:“差不多吧。一次我去海南玩,親眼見到一位遊客,在文玩店裏看中了一根海黃的拐棍,問多少錢,老板說五百。要是我肯定不買了,五百哪能買到海黃?這遊客估計是認為撿漏了,有點忘乎所以,拿到手裏一掂,拐棍的龍頭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砸到人家的海撈瓷上。店主不幹了,你砸壞了我家國寶的海撈瓷,你得賠。這迴他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迴宰,五十萬。”


    梁惠凱問:“什麽是海撈瓷?”郎勇說:“十六世紀開始,歐洲人認為擁有中國的瓷器是一種榮耀。他們大量收藏中國的瓷器,從而帶動了中國瓷器的出口。過去的運輸主要靠船,波濤洶湧的大海吞沒了無數商船,也造就了今天的‘海撈瓷’,雖然比不上傳承有序的瓷器,但是也很珍貴的。”


    王冬冬說:“聽你的意思,那個海撈瓷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假貨了?”郎勇說:“以我的眼光看,肯定是假貨。這事兒就這樣,報警也沒用。其實那個拐棍我也看了,就是紫檀柳的,不過經過黃色燈光一照掩蓋了本身的粉色底色,但是那生硬的紋路還是能暴露身份的。”


    一路上郎勇給他們講著古玩行裏打眼、撿漏的離奇事,很快到了市裏,然後互相留下電話便分手了。找了一家賓館住下,去了美食文化街區——迴民街。聽郎勇說,這兒是當地特色小吃最集中的地方,街道兩旁一家挨著一家的店鋪有幾百種風味小吃呢。還特別推薦了紅柳枝烤串,說是一大特色。


    據說,紅柳枝液特有的香味不僅可以增添羊肉的風味,還可以消除羊肉的膻味,結合胡楊炭火的芬芳,這種肉串的滋味自然就美得難以形容了。聽著新鮮,兩人直奔目的地。


    站在旁邊,看著羊肉在炭爐上發出悅耳的吱吱聲,夥計們熟練地灑上孜然粉、辣子粉,來迴翻動,羊油迅速滋潤著羊肉,羊肉香味彌漫在空氣中,迫不及待地就想一口咬上去。不過也不便宜,一串五塊錢。點了二十串,又去吃了一碗羊肉泡饃,這就飽了。


    梁惠凱來這兒算是故地重遊了,隻是第一次來匆匆忙忙,沒心思看。這次有美女相伴,愜意無比,就要看看傳說中燈火輝煌、魅不可當的千年古城!一人要了一杯石榴汁,邊吃邊逛。梁惠凱神往道:“這個郎勇說西安遍地是古董,可惜咱們不懂,要不也去撿個漏去。”


    王冬冬說道:“我覺得咱們撿的那個樹化玉可能是寶貝,現在想想那個郎勇沒有說實話。他給咱們講的故事,不管是自己被騙,還是別人被騙,無非是做的鋪墊,讓咱們信任他,也不想讓咱們隨便找買家去。這樣,即便是知道了真實價格,他也好說自己不是很懂,或者這就是行規,他也想著撿漏。”


    梁惠凱想想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假如真值錢,他肯定還來找咱們的。”王冬冬誇道:“不過你挺機靈的,沒有被他忽悠了。”梁惠凱說:“我不是機靈,他要是給我上百萬,宰多少我也認了。”王冬冬咯咯一笑,問道:“假設他要真的給你一百萬呢?”


    梁惠凱猶豫了,問道:“你說呢?”王冬冬說:“反正你也沒想賣,咱們就獅子大張口,要三百萬。他愛買不買,這樣也好知道真實的價格。”梁惠凱笑笑說:“我怎麽覺得心虛呢?”


    王冬冬說:“心虛啥?你不就是不好意思說嗎?我來!你想啊,隻要是好東西,那就叫奇貨可居,這兒賣不了,可以去北京啊,那兒的有錢人更多!”梁惠凱讚道:“聰明!”


    說這話,路過一家唐裝店,王冬冬說道:“你的上衣就這一件兒了,都是汗腥味,給你買件衣服去。來到古城西安,穿一身唐裝也是時尚之旅。”拉著梁惠凱就進去了。


    王冬冬調了藕色桃花龍情侶衫,不容分說給自己和梁惠凱都穿上了。梁惠凱哪穿過這麽時髦的服裝?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又不敢違背她的意思,笑道:“也就是敢在這兒穿,太豔了。”


    王冬冬不理會,又給爸媽挑了一身暗紅色的情侶裝出了店鋪,說道:“我喜歡,以後和我在一起你就得穿。”梁惠凱說:“好,依你!”王冬冬得意的說道:“你看,遊客們都看咱倆呢!你不覺得咱們穿著很般配嗎?”梁惠凱說:“可能是我過去太土,不習慣,穿幾天就好了。”


    穿上情侶裝,王冬冬開心極了,心裏像抹了蜜一樣,就想馬上迴去過二人世界,便擁著梁惠凱往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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