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凱計劃的好,想迴來再鑽進金小芳的被窩溫存一夜,說說知心的話。誰知張嬸在金小芳的房間一直不走,陪著金小芳看電視,閑聊天。


    梁惠凱想起趙老四說的“全村人都知道你倆的事”來,雖是一句戲言,但是他卻記在心裏了。不由的想到,他和金小芳的的事一定引起了張嬸警覺了。但是那天金小芳說過,張嬸不管她的事兒,今天是怎麽啦?梁惠凱既失落又擔心,不敢造次,早早的關燈休息了。


    轉天起來,梁惠凱沒讓金小芳送,自己背著小包去了金礦,開始了又一段不同的打工生涯。


    金老板的礦打的是豎井,梁惠凱聽說過沒見過。在孤山礦區時,采用的是斜井和平巷結合,隻要圍岩性質穩定,用木材支護就可以,所以包工隊都是包工包料,而且老板的工作很省事,隻負責提供炸藥,采礦的事一概不管。


    而金老板的金礦采用的是直徑六米多的豎井,工程就大多了。豎井和斜井的施工方法差別很大,要邊掘進邊砌壁,施工速度慢,還會用到很多材料。等豎井掘砌到底後,還要井筒安裝,包括罐道梁、罐道、梯子間、管纜間或安裝鋼絲繩罐道,等等。


    這樣以來,材料費占整個工程支出的很大一部分,包工頭都沒有這個實力,所以材料需要礦主提供。梁惠凱的工作也很簡單,主要負責去縣城把材料買迴來,送到礦山。其他閑七雜八的活也幫忙幹幹,比如晚上睡覺順便要值守炸藥庫。


    梁惠凱來時,這個礦井已經挖了一百多米深了,據說還要挖五十米才到底。礦井不遠處有一排活動板房,是職工休息、吃飯的場所。每次送完貨以後,梁惠凱喜歡看他們怎麽做工程,和他們閑聊幾句。沒幾天就和這裏不少職工混熟了,知道了金小芳的爸爸叫金宏泰,知道了這個口井的包工頭叫李福生。


    李福生是四川達州人,三十來歲,個子不大,一口四川話飆起來氣勢很足。梁惠凱一共認識三個包工頭,平頭哥、趙老四、李福生,感到他們都有共同的特點:膽子大、愛罵人、愛喝酒、愛賭博,時不時的還吹噓那個按摩店的女人長得水靈,那個歌廳的小姐讓人留戀,一個德行。


    李福生兩口子在附近的烏龍溝住,由於經常喝多,或者打通宵的麻將,常常白天來不了礦山,他媳婦就過來幫忙照看。李福生的媳婦叫雷瓊,典型的四川女人,長的勻稱、皮膚水靈,也更有四川女人性格潑辣的優良傳統,張口閉口“瓜娃子”、“錘子”,一種霸道蠻橫很爺們的感覺。


    李福生倒是很少管職工,每天的工作安排下去,沒事就到板房裏睡覺,或者和下夜班的職工玩牌。而雷瓊每次來了職工們像打了雞血一般,工作熱情高漲。也難怪,長期在山溝裏幹活,見女人一麵要跑幾裏路。一群荷爾蒙高漲的男人,十天半月不見女人,見了母豬都哼哼。


    別人問梁惠凱叫什麽,梁惠凱隻說自己姓梁,叫自己小梁就好。烏龍溝礦區和孤山礦區、楊家莊鎮離的都不遠,梁惠凱擔心自己“惡名”遠揚,工人像看猴子一般對他區別對待。


    好在外來的人很少能幫老板做事的,還以為他和老板是親戚或者有其他的關係,所以大家倒沒把他和那個打的平頭哥抱頭鼠竄的梁惠凱聯係起來。


    李福生的愛好是喝酒、賭博,贏了錢便去瀟灑一通,所以礦上的事倒是雷瓊管的更多。雷瓊對打井的程序好像很懂,最起碼說的梁惠凱一愣一愣的。


    打井作業要將井筒全深劃為若幹井段,由上向下逐段施工。他們這個礦井采用的是四米一段的施工方案。為什麽這麽做呢?梁惠凱也漲了見識,因為每個井段的高度要取決於井筒所穿過的圍岩性質及穩定程度、湧水量大小、施工設備等條件,通常分為二至四米(短段),三十至四十米(長段),最高時達一百多米。


    掘進時由於采用的炮眼深度不同,井筒每遍炮的進度也不同。根據作業方式及勞動力組織不同而有一掘一砌,或二掘一砌,或三掘一砌等幾種施工方法。


    用雷瓊的話講,她非常不認同金老板這種打井的方式。既然已經有了副井,降低了水位,就最好直接一氣打到底,那就省事多了。梁惠凱對這些不甚了解,聽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老板也不是傻子,為什麽采用這種掘進方式,恐怕也有他的道理。仔細想想估計是雷瓊這個女人愛表現,喜歡指指點點的緣故吧。


    雷瓊好像對“瓜娃子”梁惠凱很感興趣,隻要梁惠凱在就和他聊個不停,以至於職工們取笑說,雷瓊對他有意思。梁惠凱心裏好笑,男人八卦起來也了不得。雷瓊雖然長得順溜,但是他可從沒有看到眼裏。


    這一陣兒也學了不少古詩詞,用句古詩來說,這叫“取次花叢懶迴顧”。金小芳和鍾靈都是一等一的女人,何況仙女般的劉若雁了,生命中擁有過這些美貌的女人,其他的在他眼裏都是庸脂俗粉了。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山上的草漸漸的綠了,桃花開了,杏花開了,大山變得漂亮起來,和他剛來時灰突突的景象完全不一樣。聽職工們講,遠處的鬆樹林裏有野雞、野兔,甚者還能看到野豬,沒事去山上抓個野味也不錯。


    但是這些都和梁惠凱沒關係,他的工作雖說不累,但是卻很綁人,又不好意思向金老板請假,隻能天天呆在礦上。他常常思念劉若雁,想念鍾靈,更惦記著金小芳,但是金小芳自從去了市裏,就想消失了一般,再也沒見到,梁惠凱惆悵萬千。


    轉眼間就到了月底,梁惠凱開著皮卡先去了孤山礦區。平頭哥見梁惠凱開著皮卡來,雖然在他的眼裏皮卡不算什麽,但是剛上班就能開皮卡,說明老板還是很喜歡他的,加上梁惠凱的狠勁,說不定哪天就混出來了,所以對梁惠凱更熱情了。


    閑聊一會兒,平頭哥問道:“誰給金老板做工程呀?”梁惠凱說:“李福生,熟悉不?”平頭哥說:“不熟悉,但是聽說過。這家夥賭錢欠了不少外債,迴去讓你們老板注意一些。”梁惠凱不解,問道:“他欠錢和我們金老板有什麽關係嗎?”


    平頭哥耐心地解釋道:“你們老板平時很少和別的老板一起玩,也不賭博,可能對李福生的底細不了解。李福生出來開礦比我還早,原來他在山西,欠了一屁股債,拿了老板發的工錢就跑了。職工們拿不到工錢就堵老板的大門,最後老板還得買單。


    過去這種事兒多了。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我們承包礦山都要交押金,一是防止出現工傷,而是防止工頭跑路。像這個小礦山,也要交十來萬的押金,而金老板的工程大,用人多,估計最少也要二十到三十萬的押金。但是這二三十萬也隻夠職工一個月的工錢,這時候你就要注意他有沒有欠職工的工資,如果再欠,就不好說了。”


    梁惠凱一驚,說道:“我聽說上個月就隻給職工發了一半的工錢,職工們不樂意,還是他老婆出麵和職工打的保證,才算擺平了。”平頭哥斬釘截鐵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可能昨天拿到錢就跑了!”梁惠凱理解不了,愣了一會兒說道:“這人怎麽都不講信譽呢!”


    平頭哥不屑地說:“信譽算什麽?出來混的就信奉一個原則——有錢便是娘!我們安康人愛打架,好狠鬥勇,這些四川佬更不講規矩。比如工地上死了人,他們就代表家屬給老板要點錢,幾個人分了就跑。你知道他們還幹過什麽事嗎?在井底下把人拍死,然後給老板要錢。”


    梁惠凱驚住了,這傷天害理的事都敢幹?問道:“老板難道就容忍他們這麽幹?”平頭哥說:“一是沒證據;二是他們要的錢比工傷賠償的要少很多,然後一走了之,再也沒人追究;三呢,這幫人敢這麽做,就是一幫亡命徒,老板也不願意惹事。


    你問問趙老四,他在武安開礦時就有聽說過這種事。老板知道他們故意的,覺得自己在當地有勢力說什麽也不給錢。你猜怎滴?大年三十,他們把老板的小兒子淹死了!就在老板門口的池塘裏!老板都快氣瘋了,馬上報了警,把帶頭鬧事的人抓了進去。


    但是這哪能承認?那可是死罪的!那人在裏邊被打得半死,愣是挺了過來。警察也找不到證據,最後隻好把他放了。那人出來後就找老板要錢,老板乖乖的出了錢了事。”


    梁惠凱理解不了,問道:“死者的家屬不找?”平頭哥說:“怎麽找呀?出來開礦從沒有固定的地方,今天在這個礦上,明天又跑到另一處去了。這幫人迴家後統一口徑,說是早就分開了,不知道死者去了哪兒,這種事不稀奇。”


    聽起來有點駭人聽聞,梁惠凱才發現自己這點狠勁和他們比起來差遠了!忽然想到,這也是平頭哥最後怕他的原因了,人有了錢顧忌的事兒就多了。梁惠凱感到自己的思維跟不上了,聊了半天耽誤了不少時間,還要去縣裏買水泥,拿了錢準備走。


    剛到門口,平頭哥忽然說道:“梁爺,別著急走。如果我猜的對,說不定你的機會就來了。”梁惠凱一愣說道:“什麽意思?”平頭哥說:“你和金老板的關係好,可以把礦承包下來呀。”梁惠凱說:“我也沒有幾十萬,交不起押金,這事隻能想想。”


    平頭哥說:“我得罪了金老板的閨女,金老板肯定不給我。你若是想承包,咱們可以合作,我出錢,你負責管理,你給我多少都行。”


    平頭哥看不起李福生,小人也看不起小人。但是和梁惠凱接觸下來,平頭哥知道梁惠凱是個講究的人,說一不二,所以也敢和梁惠凱合作,而且他也不擔心梁惠凱少給他,就當是借給他高利貸也行啊。


    不過,平頭哥說完他的想法,梁惠凱首先想到趙老四。再一想,趙老四四十萬都拿不出來,這礦他是開不下去的。就說能交得起押金,交完押金就沒了活動資金,大幾十號人吃喝拉撒睡,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或許平頭哥的主意也不錯?梁惠凱的心裏竟有些緊張,難道自己的運氣真來了?不由得想起師傅讓自己到千裏之外的話來,更堅定了決心。想想說道:“這事都是咱們猜測,假如按你想象的發生了,說不定金老板早有打算,給別人開也說不定。”


    平頭哥說:“什麽事都在爭取,你和他的閨女關係那麽好,誰還能競爭過你?再說能拿得起幾十萬的包工頭也不多,伴著指頭都能數過來。”


    梁惠凱暗自苦笑,我都二十多天沒見過金小芳了,誰還能給我說情?打個哈哈說道:“好吧,有機會我找你來。”平頭哥興奮地說:“好的梁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一陣兒我呆在孤山,有事你來找我。”


    梁惠凱從平頭哥那兒出來,又去看了看趙老四。趙老四還沒找到活兒,但是看著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照樣打牌,喝酒,樂樂嗬嗬的。


    趙老四見梁惠凱開著皮卡來,羨慕的不得了,說道:“兄弟都是有車的人了,了不起!以後兄弟發財了,記著帶上我啊。”梁惠凱笑道:“我就是一個開車的,能有什麽本事?”


    趙老四說:“你可別這麽說。我們不管掙多少錢,在老板的眼裏都是泥腿子。而你能給老板開車,說明老板很喜歡你的,那才是自己的人。”


    梁惠凱隻好說道:“行啊,借你吉言。等我有工程了,咱們一起做。”趙老四開心地說:“那感情好,跟著你混弟兄們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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