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見梁惠凱打跑了平頭哥,對他多了些敬畏,而金小芳則是真心關心他的安慰,讓梁惠凱心裏感動,說道:“我知道了姐,以後出門多長幾個心眼。不過你放心,隻要不是打悶棍我就不怕他,打不過我跑還不行嗎?”金小芳噗嗤一笑:“小滑頭!”


    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梁惠凱心裏一顫,忍不住誇道:“姐,你真漂亮!”金小芳頓時霞飛雙頰,嗔道:“趕緊吃!廢話真多。”


    金小芳等梁惠凱吃完,拿著盤子走了,然而梁惠凱卻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著暴揍平頭哥的事。自己的一時衝動,會不會真像金小芳擔心的那樣?如果平頭哥真要報複怎麽辦?這家夥若是像個癩皮狗纏上了也很麻煩,趙老四會不會幫自己?


    又想到,吃早飯時李嫂把張大年他們罵了個狗血噴頭,但是張大年他們做的到底對不對呢?他們和張老四隻是雇傭關係,幫不幫也沒多少錯吧?反過來說,今天幫了趙老四,以後自己有困難,趙老四會不會像他說的那般重情義?這都是個問題。他人是靠不住的,隻能靠自己奮鬥。


    梁惠凱忽然想起課本裏《藥》這篇小說中描寫夏瑜被殺時的情景,圍觀的人群個個像一隻無形大手捏住頸項向上提的鴨子。是啊,人們就像鴨子一樣,隻安於吃飽穿暖,甚至很多人連吃飽穿暖都做不到,但他們依舊安於現狀,沒有抗爭的意識。這句話說的是那些看熱鬧人的形態,也寫出了他們的心態,安於現狀,凡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


    社會就是個大染缸,什麽人都有,所什麽事都得接受。所以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什麽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話,好多時候男人還不如女人,就像劉若雁,或者李嫂都比他們強。


    晚上四嫂親自過來喊梁惠凱去家裏吃飯,這就不能矯情了,客氣幾句跟著就去了。到了家裏,酒菜已經擺好,趙老四和杜丁國開始喝上了。


    兩人招唿著梁惠凱坐好,趙老四拿著酒瓶就要給倒酒,梁惠凱伸手阻止道:“這次我真的不能喝了,昨天剛喝醉,現在還難受呢。”趙老四勸道:“少喝點,無酒不成席,不喝酒不抽煙,大家在一起吃飯就沒意思了。”


    杜丁國一直很看好梁惠凱,認為梁惠凱和他們不一樣,以後肯定會有出息,說道:“有人說過,酒場曆來是男人的世界,是男人的江湖,也是男人的戰場,或為名、或為利、或為朋友、或為女人。酒品如人品,其實說的也是男人,所以以後你還要練一練,發達了酒場肯定少不了。“


    酒文化傳承千年,男人與酒就是千年不絕的話題。曹操的“對酒當歌,慨當以慷”,還有被大家玩壞了的“勸君更盡一杯酒,醉臥沙場人莫笑”,高興時痛飲,憂愁時獨酌,痛苦時猛灌,在男人的世界,酒是人間祿,可少不可無。


    但是梁惠凱看來,趙老四時不時豪言壯語,其實真的遇到事情也不一定就會義無反顧,赴湯蹈火,所以隻是麵子上過得去就好。今天聽了金小芳的話,沒了剛打跑平頭哥時的喜悅,反而心事重重,這酒他真不想喝,推脫道:“老哥倆就饒了我吧,以後咱們再痛飲。”


    四嫂見狀說道:“你總逼人家幹嘛啊?誰都和你一樣是個酒鬼?”趙老四哈哈一笑:“好吧,不喝就算了,我們喝酒你喝飲料。”


    四嫂做了兩個熱菜,兩個涼菜,燉了一鍋柴雞,炒了一份醋溜白菜,涼菜是肘子肉,花生米。他們喝酒梁惠凱吃肉,尤其肘子肉做的非常好,切成一片一片的,顏色紅白分明,吃起來冰涼爽口,肉香濃鬱。


    梁惠凱忍不住誇道:“這肘子肉真好吃,四嫂的手藝不錯嘛,怎麽做的?”四嫂開心地說:“簡單,調料要用足,把肘子燉好後用袋子包好,掛在院裏凍著。愛吃你就多吃點。”說著把盤子推到了梁惠凱麵前。


    酒到興處,趙老四的話多了起來:“俗話說患難見真情,你們哥倆今天舍命幫我,四哥我記在心裏。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親兄弟,咱們並肩作戰,爭取在這兒闖出一番天地來。”


    杜丁國興致也很高,今天沒有白挨揍,說道:“有小梁在,現在平頭哥都不是問題,也就沒人敢欺負咱們了。以後我們就以四哥馬首為瞻,指到哪兒打到哪兒。”


    趙老四說道:“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四哥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你們看我頭上的疤沒?這是我當年在武安開礦的時候和別人打架被砍的,當時年輕氣盛,我都沒眨一下眼。出來混沒膽量永遠不行,幹不成大事。以後有你倆幫我,當真是如虎添翼,老天助我要發財。”


    趙老四正說的滿嘴噴唾沫,院裏的狗“汪汪”叫了起來,就聽有人喊道:“四舅,我來看你來了,把你的狗看好啊。”這是平頭哥來了!


    平頭哥的餘威還在,趙老四和杜丁國頓時驚疑不定,互相看看不知道該怎麽辦。梁惠凱心想,這次徹底要認識平頭哥了,既來之,則安之,說道:“既然來了,讓他進來吧,怕什麽?”趙老四膽氣陡狀,說道:“對,怕什麽!去把他喊進來。”四嫂出去把狗喊住,說道:‘進來吧。”


    平頭哥進來後,和趙老四打聲招唿說道:“挺豐盛哈,看來我來得正好。”趙老四說:“坐吧,一起喝點兒。”平頭哥也不客氣,坐下後用眼睛掃了一下桌子上的幾個人,目光停留在梁惠凱的臉上,拉下臉說道:‘怎麽是你!”


    平頭哥說話都漏風,肯定是早上把他牙給打掉了,梁惠凱鄙夷一笑說:“記性不錯,咱們這叫冤家路窄!”平頭哥問:“今天早上的也是你了?”梁惠凱點點頭說:“不錯,正是我。不知道你有什麽打算,劃個道道,說個一二三來。”


    趙老四心裏那個恨呀,你這小子總壞我的事,你以為能打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老子在這兒經營了好幾年,還收拾不了你?


    見兩人目光冷對,趙老四驚訝的問:“你倆認識?”平頭哥的臉陰晴不定,盯了梁惠凱一會兒,忽然哈哈一笑說:“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好,好!今天我來正想認識你呢,沒想到來的正是時候。”


    梁惠凱說:“換句話說,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平頭哥笑道:“小兄弟,不要有這麽大的敵意嘛。你看,我和四舅之間的矛盾也是人民內部矛盾,現在我就是來賠罪的,所以所有的過節都不叫事兒。今天有幸認識你,咱倆喝杯酒?”


    平頭哥還是那麽盛氣淩人,但是梁惠凱哪能聽他的話?既然是死敵,就更不用把他放在眼裏,說道:“對不起,我上夜班,今天還不真能陪你,以後看心情吧。”平頭哥也不惱怒,笑嘻嘻地說道:“有個性!長江前浪推後浪,看來我是老了!”


    平頭哥如此低調,趙老四竟有些受寵若驚,勸道:“小梁,喝點兒吧,今天可以不上班。”梁惠凱說:“先前我說了不喝,現在喝那不是瞧不起四哥你嗎?所以這酒我不能喝,還是去上班吧。”平頭哥眼珠子一轉說道:“咱們這叫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不識一家人。今天不喝就不要勉強了,以後常來常往啊。”


    平頭哥說完,端起酒杯又說道:“四舅,今天我是向你賠罪來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趙老四連忙端起酒杯說:“好說,好說,咱們怎麽說都是老鄉又是親戚呢。”


    見趙老四還是有些怕自己,平頭哥樂了,說道:“那我就謝謝四舅了!這杯酒我幹了,您隨意。”趙老四腦子一熱,兩人“咣當”一碰杯,仰起脖子也幹了。


    梁惠凱見趙老四的氣勢還是被平頭哥壓著,頓時興致缺缺,讓四嫂盛了米飯,吃完就走了。


    迴到張叔家,正好遇到金小芳端著碗筷出來,見梁惠凱不怎麽高興問道:“有什麽事了?”梁惠凱說:“放心姐,沒事的。”金小芳盯著梁惠凱的臉問道:“是不是和平頭哥見麵了?”


    梁惠凱哈哈一笑說:“姐,你別這麽聰明好不?放心,他低三下四的敬我酒,我都不睬他。”金小芳說:“我聽說這個平頭哥很陰的,以後要小心了。”


    梁惠凱說:“姐,我知道了。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扯,你大可放心。再說,我的生活很單調,兩點一線,不給他製造下黑手的機會。”金小芳莞爾一笑說:“吹牛!”端著盆子去了廚房。


    梁惠凱換完衣服,到廚房門口探著頭說:“姐,我上班去了。”金小芳擦擦手,拿著兩個包子,塞到梁惠凱手裏囑咐道:“夜裏餓了吃點,幹活小心點。”梁惠凱心裏一熱,逗道:“你怎麽像我媽媽似的,勞力嘮叨。”金小芳臉一紅,嗔道:“滾!趕緊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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