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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凝住在寧氏姐妹家,幾乎天天都會打發人到原來和吳崢居住過的客棧中詢問。同時,每隔一兩天,三人也會趕上馬車到街上轉一圈。眼看一個月過去了,卻始終沒有吳崢的任何消息。


    雖然相信吳崢的身手,覺得自身安全應該沒有問題,可是,古語雲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鐵凝還是日夜擔心,以至於剛剛有所起色的俏臉又日漸憔悴起來。


    這一天早晨,三人剛剛用過早飯,丫鬟來說:


    “小姐,鍾離將軍來了。”


    寧小倩和寧小坤一聽,轉身就朝前院走,走了幾步,寧小坤才想起還有鐵凝在,急忙迴頭問道:


    “妹妹要不要一起去見見鍾離將軍?”


    鐵凝除了寧小坤的父親,也就是順天府節度使寧雲舉迴來,會去前院拜見一二外,其餘人等,除非必要一般是不去湊熱鬧的。


    於是對寧小坤搖搖頭說:“姐姐去吧,我就不去了。”


    轉身迴到房間,坐到窗前書案旁的椅子上,看著外麵因一場夜雨打濕的初夏景致,腦子裏想的卻全部是和吳崢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呆呆怔怔坐了會,順手提起筆來,在鋪開的桃紅色薛濤箋上寫道:


    夜靜正思量。【ㄨ】冷雨敲窗。


    滴滴點點是淒涼。


    自古東風著意處,錦簇花行。


    燈瘦影彷徨。陋室空堂。


    遲遲踽踽漏偏長。


    莫倚窗軒、憔悴色,辜負韶光。


    有感於夜來無眠,聽窗外東風吹雨敲軒窗,因思念吳崢而獨自徘徊至深夜的情景,於是隨手填了這闋【浪淘沙】。


    寫完,默默念了一遍,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多久沒有舞文弄墨了?自從被柳老賊惦記上,就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心情。若不是遇到吳崢,如今的自己怕是與姐姐一樣,早已變成一堆枯骨了。”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寧小坤急切的喊聲。


    “鐵凝妹妹,有消息了。”


    鐵凝一聽,轉身就往門外跑,甚至都忘記放下手中拿著的,剛填好的新詞【浪淘沙】。


    “姐姐,吳崢在哪裏?怎麽樣?”


    “妹妹別急,到房間聽我慢慢說。咦!”


    寧小坤低頭看見鐵凝手中拿著的,寫滿字的薛濤箋,伸手就搶了過來。快速瀏覽一遍後,轉頭看著鐵凝已經有些羞赧的玉顏,打趣道:


    “妹妹想他都想的睡不著了?”


    “姐姐?!”


    知道鐵凝心裏著急,寧小坤不再逗弄她,詳細把剛才聽自鍾離群的話,對鐵凝複述了一遍。


    原來姐妹倆來到前院,見一身文官打扮的鍾離群正帶領兩名手捧禮物的手下站在客廳門前。


    “鍾離群見過兩位小姐。”


    鍾離群實在是分不清誰是大小姐寧小倩,誰是二小姐寧小坤,所以每次打招唿,都隻能含混地一起稱唿。


    “鍾離將軍請客廳落座喝茶。”


    鍾離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在姐妹倆身後走進了客廳。而兩位手下,把禮物放到客廳門前的廊簷下,側轉身便站在了門口兩邊。


    “鍾離將軍此次京城之行還順利?”


    “謝大小姐,一切都還順利。”


    寧小坤可不像寧小倩說話文縐縐的,接口就問道:


    “鍾離將軍,往返途中可有什麽趣聞軼事嗎?”


    這幾乎是寧小坤每次必問的話題,一聽姐妹倆開口,鍾離群就知道誰是誰了。


    “迴二小姐,要說趣事,隻有剛剛啟程那天,在出城不遠的官道上,遇到了那天夜裏救走兩位蒙麵竊賊,也正是柳太師移文節度府,要求協助捉拿的那位少年了。”


    說到這裏,鍾離群的目光有意無意在姐妹倆身上掃了一眼。不是懷疑姐妹倆就是那兩名明顯是女身的竊賊,隻是姐妹倆的身形與那兩名竊賊十分相似。鍾離群可從未想過,以寧節度使顯赫的身世背景,即便兩位小姐自小習武,也絕不可能做出入室盜竊的事情來。


    不過,也就是這一眼,卻讓鍾離群從二小姐寧小坤臉上看出來一絲驚喜。當時也沒有多想,便又接了一句說:


    “少年的身手果然了得。”


    “你,你和他動手了?!”


    “是啊,怎麽了二小姐?”


    寧小坤表現出來的激動和驚訝,不能不讓鍾離群心生懷疑。


    “沒怎麽,最近有消息從順天城那邊傳來,說柳太師也曾傷在了少年手下,鍾離將軍沒事吧?”


    幸虧寧小坤反應快,馬上想起鐵凝講述的,關於吳崢大鬧順天城柳府的經過,不假思索就把剛才的失態給掩飾了過去。


    “哦?柳太師也在少年手中吃了苦頭?!不會是被少年神乎其技的石子給打中了吧?”


    多少了解一點柳太師身手的鍾離群馬上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見寧小坤的目光不住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鍾離群笑笑說:


    “二小姐不用找了,末將僥幸躲過了。”


    “後來呢?”


    “後來少年不知使用的是什麽邪門功法,要不是末將反應快,可能真要輸在他手下。最終我們對了一掌,少年借勢彈起,墜入百丈高的懸崖下,而末將也被那一掌震得胸中氣血翻騰。”


    這一次寧小坤沒能忍住,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他,你怎麽不把他抓迴來?!”


    本來寧小坤是想問,他落崖之後怎樣了?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急忙改了口。


    “落下懸崖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抓迴來交給柳太師,恐怕連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知道寧節度使也好,兩位小姐也好,都對柳太師沒什麽好感,鍾離群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


    雖然很想問問那個地方叫什麽,具體在什麽位置,寧小坤和寧小倩還是盡量克製住了。


    不想,鍾離群似乎明白姐倆的心思一樣,隨口說道:


    “剛好末將帶的四名隨從中有一人就是附近的,他後來告訴末將說,那處斷崖是遠近聞名的落魂崖。”


    “以鍾離將軍的意思,是不是說落崖的少年兇多吉少了?”


    寧小倩擔心妹妹再問出什麽出格的話,隻好搶先問了一句。


    “當時末將的確是如此認為的,不過返程途中,末將特意繞道去了落魂崖附近一趟。”


    “結果呢?!”


    姐妹倆這一次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對於鍾離群來說,也不過覺得是僅有十六歲的一對姐妹花的好奇罷了。


    “結果打聽到一個月前,曾經有位獵戶在落魂崖下救過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年。”


    終於得到了吳崢準確的消息,寧小坤也不再繼續聽,留下姐姐寧小倩,自己轉身迴到後院,向鐵凝報告好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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