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賓館,李晨帶我們去吃牛蛙

    這兩天沒怎麽見過好吃的的我倆狼吞虎咽,火車上那袋裝雞腿都是一股鹵子味,還有泡麵,那幾天現在看著燙著卷頭發的人都想上去猛踩

    李晨不止一次提醒“慢點慢點,都是你的”

    我說“這東西雞精了是不,啃著跟雞腿似的”。

    高銳說“別光吃了,趕緊想想下一站去哪兒”。

    我說“你哪兒還認識人?”

    高銳說“南昌”

    我說“再玩兩天,咱還沒去黃鶴樓呢”

    李晨說“坐火車能看見”。

    我說“我要上去念一首李白的白日依山盡”

    高銳說“那是登鸛雀樓”

    “王之渙的”李晨補充道。

    那一刻我突然釋然了,高考失利的陰霾隨之散去,我覺得我一點兒也不冤枉,其實當我最開始知道自己成績的時候甚至想去招辦複核,因為好多人聽到這個成績都以為我說的隻是大綜合成績,會接著問“總分呢?”“其他幾科怎麽樣?”就像那個胖子。以至於後來我迴答的時候總要在前麵加上總分兩個字。

    離開武漢,我們來到了南昌

    南昌,一如既往的熱。一下車,高銳說咱還是要給家裏打個電話,不然失蹤了公安都沒地查去。於是我倆圍著火車站繞了一圈,找了個寫著“開業特價,閑時長途5角”的小賣部

    我說“這家最便宜,才五毛”

    高銳說“好,能省點算點”

    通話也很簡單。大致意思是,我到哪到哪了,接下來要去哪去哪。

    打完我問老板“多少錢?”

    “二十!”

    我馬上把掏出來的兩個鋼鏰放迴口袋

    問“你這不是寫著五毛嗎?

    老板說“你沒看那寫的是閑時嗎,現在屬於高峰期,一分鍾5塊”

    我說“這大半夜了還高峰?”

    老板說“我說高峰就高峰,你沒看下麵寫---最終解釋權歸本店所有麽”

    我被噎住

    心想,這怎麽跟移動一個德行

    這時候高銳轉過頭對我說“別跟他扯了,要不咱把這狗日的電話鋪子砸了就跑?”

    我說“不好跑,你看你那破箱子把手都tm壞了,抱著怎麽跑”

    高銳說“大不了扔了,我估計他不敢還手,你看丫那操行”

    我說“你忘了這哪兒啊,南昌可是革命發源地啊,老蔣就是這麽完蛋的”

    高銳說“管他的,就當咱替老蔣出口氣也好”

    說完,我倆挺了挺胸,並且站端正,上半身還往上努了努,擺出有點像健美運動員的那種姿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的大一些。

    那個南蠻子沒聽懂我們在說什麽,斜著嘴看著我們,有種讓人上去抽一耳光的衝動

    就在我們猶豫是不是動手的時候,從屋裏氣勢洶洶的衝出來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問道“爸,怎麽迴事?”

    又tm是這招。

    你們這些個人能不能來點技術含量的。

    但是又沒辦法,人家都玩全家總動員了,掏錢吧

    給完錢,瀟灑的走

    高銳抱著箱子邊走邊說“哼,等我長大了,一定迴來拆了他的鋪子”

    看著身高一米八三,胡子拉碴的他,我頓時覺得世界是如此可愛

    接我們的人沒來,原因是當他睡醒的時候宿舍樓已經鎖了,而且他又住六樓。所以讓我們先隨便找個地安頓下來,明一早再來

    這次我們吸取了教訓-----遠離關於火車站的一切

    高銳說,太繁華的街道上的賓館都太貴。如果我們順著一條不大繁華的路直走,肯定能找個比較靠譜的旅社

    雖然這個城市一開始就沒給我留下什麽映像,但夜色下的南昌確實五彩繽紛,寬闊的贛江穿城而過,卻不像黃河水那樣唿嘯奔騰,她宛若熟睡中的少女,溫柔而靜謐。兩岸,鱗次櫛比的霓虹燈勾勒一坐坐高樓大廈優美的線條,江邊那座代表浪漫與刺激重疊的摩天輪巍然聳立。遠處的八一大橋上,一盞一盞的彩燈倒映在水麵,好像千絲萬縷彩帶的垂在水裏,光彩奪目。

    但是這會沒功夫欣賞這些,為了不至於挨宰或者流落街頭,先找到旅館再說

    事實證明高銳這個辦法是對的,沿著那條路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鍾,在花花綠綠的夜總會,按摩店,足浴中心包圍下,夾著一個二層小樓,雖然環境與著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但至少外表看上去倒也光滑潔白,大大的霓虹燈閃著四個大字----棉江之星。

    我說“錦江怎麽也開這種小店?”

    高銳說“不知道,進去問問,要是貴咱就走”

    一進門才發現,這又是個山寨,就跟我們再火車上吃的康帥傅方便麵一樣。

    前台簡陋的無以倫比,一個姑娘正穿著睡衣趴在前台上範著迷糊,叫了好幾聲才緩緩睜開朦朧的雙眼,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口水,在燈光的照耀下猶如清晨掛在小草上的露珠般晶瑩剔透。此刻的她,又好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滿臉茫然,無比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高銳問“一晚上多錢?”

    姑娘說“50”

    高銳說“安全嗎”姑娘說“放心好啦”

    高銳說“能先進去看看麽?”

    姑娘說“要先給錢”

    交了錢

    姑娘帶我們進了房間,一張大床,床上鋪著一張涼席,頭頂是一個搖搖欲墜的老式風扇,床頭櫃上還放著一個小風扇,電視櫃上一個18寸的海燕電視機,也不知道是彩色還是黑白,因為打不開。就這些

    我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中我夢見自己開著一輛紅色敞篷,飛馳在蜿蜒的山村小路上,小路兩旁一排排楊樹筆直的挺立著,像是等待我檢閱的士兵。田野裏金色的油菜花一望無際,在微風的吹拂下掀起一片片金黃色的波浪,芳香四溢。在湛藍而明亮的天空下,一朵朵美麗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五彩斑斕。這時候一位穿白色連衣裙的美女騎車載著另一位美女緩緩駛來,越走越近。當她們到靠近我時,我清晰地看到騎車的美女嫩白的臉上滲出晶瑩的汗水,而連衣裙的上身緊緊貼著身體,凸凸窈窕的身段玲瓏有致,魅力無限,比罌粟花兒還要妖豔。而坐在車後座的美女不時的向我這邊看來,眼睛裏秋波蕩漾,抿著嘴偷笑,千嬌百媚。我魂不守舍,雙眼不聽使喚的望著她,心神蕩漾。猛然迴頭,卻發現前方已經無路可走,陡峭的懸崖深不見底,我猛踩了一腳刹車。。。

    突然“轟”一聲,我心裏先是一涼,緊接著感覺身體重心往下一沉,便隨著床板一起落在地上

    我被摔醒,迴頭看看高銳,他趴在地上滿臉恐慌問我“怎麽了,地震了?快跑啊”

    “床塌了!”

    這突發狀況顯然給這悶熱的天氣送來一絲清涼,一直涼到心底

    高銳嚷嚷著要去找老板評理

    我說”你個山炮,這讓老板知道還不得給人賠錢,你忘了今電話那事了?”

    高銳說“操,等老子長大了。。。”

    我打斷他說“行行,咱再把床板接上”

    修了半小時,終於大功告成。因為這床構造很粗糙,外形看上去包的很嚴實,但是用於搭床板的框架是很脆弱的,隻露出小部分可以支床板的沿兒,猶如相親時躲在閨房裏的少女一般嬌羞的半遮著臉,隻給你看見一點點,任你心裏撓癢癢。而且這床由於長期忍辱負重,當它還是長方形的時候是沒事的,但不穩,人睡上去很容易變成其他四邊形,也就是悲劇的時候了。

    高銳說“這次你先上中間躺著,然後我一點一點往進挪,保持平衡就好”

    我說好,然後誠惶誠恐的再坐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還是有點搖搖晃晃。

    高銳兩個手壓著床邊,無比忐忑並小心翼翼的往進移動

    還好,安全上床。關了燈繼續睡

    我躺在床上開始想剛才那個夢,到底是我先掉下床的還是夢裏先掉下懸崖的,夢是現實的前兆還是現實是夢的反射呢?這是一個非常深奧的課題,根據愛因斯坦的理論,假設我剛才本來是在夢裏,後來是因為超過了光速才迴到這個床上?還是我本來就超過了光速,而因為一時疏忽又迴到了現實呢。想著想著,睡意又來了。

    這時候,突然聽見“咯吱”一聲

    我心想,完了,又得塌,但是又不敢動彈

    高銳說“別動,別動,我數到三,咱倆一起跳啊”

    我說“躺著怎麽跳啊”

    高銳說“你扶牆”

    什麽?

    一

    二

    “轟”一聲

    沒等到三,床又塌了

    這次還沒等我火,隔壁屋就先火了,扯著嗓子喊“能tm慢點不,和尚下山了是不”

    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突然佩服起做這個床的木匠師傅,他是如此的良苦用心,如此的巧奪天工,就為了今晚這個難眠之夜

    繼續折騰吧,總不能站一晚上

    我倆隻好把行李箱搬過來放在床底下

    問題是倆行李箱還不一般大,墊好之後床還明顯帶著角度

    一晚上我們倆就躺在傾斜了30°的破床上睡的,不時還得把身子往上抻,省得滑到地板上

    一早起來腰酸背疼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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