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姚遠的名字,沈深愣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姚遠是她的初戀,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戀愛。


    那時候,她沒有經驗,不管是對異性還是對愛情,有些情況不知如何應對,過程中她始終選擇信任,信任姚遠對她的感情,傻傻的認為隻要兩個人相互忠誠,一切困難都會解決;她任由秦思思在姚遠身邊糾纏,直到最後他倆走到一起。


    分手時,姚遠責怪她,說沈深不愛他,其實是錯怪她了,至少有一度,沈深是愛他的。


    她高估了愛情的堅強,而實際愛情是有保質期的,不管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愛情是可以被啃噬的,除了秦思思,還有桑奇吧,若那時候桑奇不糾纏她,也許又是另一種可能。


    跟桑奇在一起,沈深吸取了前麵的經驗,她本就對桑奇缺乏安全感,現在兩人又是兩地分居的狀態,所以策略上完全不同,不說嚴防死守,也是小心翼翼,一有苗頭就及時抑製,比如陸燕。


    “發什麽呆,你不會還喜歡人家吧?”桑靚推了一下沈深,“他結婚了,秦思思孩子都生了,你這會兒想搶人,怕是晚了。”


    “瞎說什麽!隻是許久沒有再見麵,也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突然間……有點感觸。”沈深歎氣,“你讓我怎麽幫你?”


    “三十六計中,有一招叫美人計,你一定知道。”


    “不道德吧!你都說人家有家室了,而且我也有男朋友啊。”沈深搖頭,堅決否定。


    “你瞎想什麽?我有這麽不靠譜兒嗎?”桑靚瞪大眼睛。


    “啊?我想錯了?不是,我想什麽了?沒什麽啊!”沈深又否認。


    “沒什麽就好,我可不想坑我那親弟弟。你啊,就跟我一起吃個飯,當然飯局上會有姚遠。”桑靚開出條件。


    “不行!”沈深搖頭,“太尷尬了吧,我去哪兒做什麽?姚遠很聰明的,他會怎麽想我?”不願意。


    “你還在乎他對你的想法嗎?”桑靚反問。


    姚遠的想法,跟她沒有關係了,“是不在乎,但這不行的。”沈深還是搖頭。


    “哎,你知道我不容易的,還有那麽些指著薪水養家的員工。就去吃個飯,舉手之勞嘛,哦不,動嘴之勞,你也要相信我不會把你賣了,就當是普通朋友聚會,你不在乎他怎麽想,也不用管他怎麽想,權當陪我。”桑靚勸。


    沈深看著桑靚:“你以前是有點不靠譜兒的,這事我怎麽聽還是不靠譜。你申報項目,按要求走就好了,他能怎麽卡你?”


    “你啊,太天真,你不知道政策有解讀空間嗎?如果完全合規,市麵上的公司都沒法做了。姚遠一直看我不順眼,你知道的,他現在手裏捏著審批權,拖一日我那兒可就是一日的損失,他已經拖了三四個月了。”桑靚歎息,“我不是沒公關過,可都被擋迴來了,人家隻說‘快好了’,可總不見批文,我也真是沒辦法。”


    桑靚眼珠子一轉:“你別說,我原來不想用你的,這不,今兒你自己來的,這叫緣分,說明老天都讓你幫我來唄。”


    活該她今兒跑來,本想謝謝她,看來還是多情了。沈深鬱悶。


    “我真是走投無路了,小深……”桑靚哀求,“一起吃個飯,我可以安排午飯,這樣時間比較短,也不用喝酒。”


    “哎呀,奇奇知道會生氣的。”沈深搬出男朋友。


    “保密,不讓他知道,放心!”桑靚打包票,“那天我讓老媽叫他迴家去。”


    沈深猶豫,一方麵她也猜到桑靚一定是真沒辦法才打她的主意,這也真不算什麽大事;另一方麵,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心裏實在有些別扭。


    “求求你……”桑靚蹭過來,一臉可憐。


    沈深一咬牙:“行!”壯士赴死的趕腳。


    姚遠的道路,一直順暢,有殷實的家庭背景,有大部分人羨慕的學曆,有仕途的工作,還有漂亮的老婆、可愛的兒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沈深。


    感情真是奇怪的東西,有些人想忘卻忘不了,有些人想愛卻愛不起來。


    結婚那天,姚遠喝得大醉,家裏人解釋說他太高興了,姚遠笑著搖頭不語。第二天早上醒來,映入眼簾的有喜慶的房間,還有身邊的秦思思。姚遠閉了眼睛,心裏徹底死掉:他跟沈深,終是沒了可能。


    他沒有給沈深發喜帖,姚遠知道,她不會來,她是一個不喜歡、不屑於糾纏的女孩子,而且,他怕這張喜帖壞了自己在沈深心目中的形象,希望有些好印象,畢竟他們一度那麽……相愛?有嗎?一度相愛過,還是有的吧。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難以割舍。反之再看身邊人,姚遠生出討厭的念頭,若不是秦思思,他跟沈深怎麽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為了給父母交代,也是讓他們少管自己,姚遠和秦思思很快有了孩子,然後,他開始經常不著家。


    工作忙是最好的借口,實則不然,姚遠在外麵置辦了另一處公寓,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呆著,這裏是他的堡壘。


    那天看文件的時候,公司法定代表人一欄顯示秦朗的名字,姚遠一挑眉毛,便扣下了。一周以後,桑靚出現在他的辦公室。


    於公於私,桑靚找了他好些迴,姚遠始終不肯鬆口,但也不否決:“最近項目多,還需要點時間。”迴答都是標準化的。


    一個月後,陳予喬來找姚遠。


    “放心吧,會批的。”姚遠迴答。


    “阿遠,桑靚她要不是沒辦法,不會來找我,你跟她能有什麽深仇大恨,別這麽拖著了。”陳予喬勸。


    “放心吧,不叫你為難,我心裏有數。”姚遠拍拍陳予喬的肩膀,“最近嫂子身體怎麽樣了?”


    陳予喬眼神一黯:“就那樣吧。”不願多說。


    姚遠便不再多問,以前他還喜歡去陳予喬那裏聊天散心,可他的妻子湯倩彤不是很歡迎,為了不打擾人家兩口子,他便去得少了,但偶爾還是聽說一些事,估計陳予喬也挺糟心的。


    是命運嗎?他們這一對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在婚姻上似乎都難順心意,從談戀愛開始,就過山車一樣的折騰。陳予喬比他更艱難,十年愛情長跑,對桑靚付出無數,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想到他現在的妻子湯倩彤,姚遠覺得陳予喬當時一定是


    心如死灰,才會隨便找了個人結婚。


    “阿遠,我想要平靜安逸的生活。”當時,陳予喬這麽說。可實際情況難如人意,兩個人價值觀差異太大了,生活中多是不解和疏離。


    終於,桑靚打來電話:“姚處,最近幾個難得碰上的同學恰巧都迴來了,辦了個小聚會,您賞臉一起來吧?”


    大家都是聰明人,姚遠聽得明白,這次沒有拒絕:“那好呀,許久不見了,有機會當然不該錯過。”


    掛了電話,桑靚哼了一聲,罵:“偽君子!”


    秦朗勸:“別放在心上,不值得生氣,這次吃個飯而已,還不行的話咱就不做了。”


    “為什麽不做?付出那麽多心血,怎麽能讓一個小人破壞,非拿下他不可!”桑靚咬牙。


    秦朗笑笑,看桑靚泄憤一樣“劈裏啪啦”敲著筆記本電腦,問:“要我陪你去嗎?”


    “同學會,你還是別去了,我跟予喬說過,他會來撐場子。”桑靚說。


    “好。”秦朗點頭,神情平靜。


    周六上午,沈深按時先到桑靚這裏。


    “快進來,我選了幾套衣服,你試給我看。”桑靚拉著沈深上樓。


    “說好的普通飯局,要這麽精心的打扮?”沈深皺眉。


    “要的,本來去赴宴心情不好,沒辦法不去,隻有打扮打扮調劑心情了。”桑靚說。


    “我不用的。”


    “聽話,好歹是你老情人,總要注意形象,讓他覺得沒娶你是個巨大損失。”桑靚比著衣服,“這套吧,襯皮膚,你最近臉色不好,待會兒我再給你上個妝。”


    “你這麽搞,我不去啊。”沈深不讚成。


    “你想想秦思思,難道你連她都不如?”桑靚白眼。


    “還是這套吧。”沒辦法,沈深挑了一件淺底色櫻桃紋點綴的連衣裙,至少看起來正常些。試了一下,v領,領口略有些低,再看看,沒有比這更保守的款式了。


    “就這個了,我找個項鏈給你,有一條細鏈子墜單顆珍珠的,一定很襯。”桑靚打開首飾櫃,很快掏出一個盒子。


    珍珠很大,寶石級的,沈深戴著不是很習慣,她喜歡小墜子的項鏈。


    “很好。”桑靚覺得不錯,心裏暗想:看得到吃不到,就是讓你姚遠難受!


    兩位女士直到十二點才來到餐廳,進包間的時候,陳予喬和姚遠已經到了,兩人端著茶杯聊天,看似心情都不錯。


    姚遠猜到桑靚會叫沈深,但真看到人,還是驚喜的。


    “姚處。”桑靚率先打招唿。


    姚遠的目光落到沈深臉上,她有些不自在,視線跟人家碰了一下,立馬躲開,嘴巴裏隨口跟著桑靚,也叫了聲“姚處”。


    姚遠眉毛一挑,臉上表情複雜。


    桑靚就一副看熱鬧不怕戲台高的神情。


    陳予喬看著桑靚,一臉無奈的笑意。


    有那麽一瞬間,三人感覺似乎迴到若幹年前:姚遠和沈深談著戀愛,經常為電燈泡桑靚生氣,陳予喬一慣對桑靚的無條件寵溺。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奔跑的高跟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景明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景明光並收藏奔跑的高跟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