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姚遠的媽媽,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國際到達出口,咖啡廳的一角,五人靜靜坐了許久。好幾次,沈深想張口說點什麽,卻不知什麽樣的語言合適。悄悄看姚母的臉色,知道她氣得不輕,更不知該說什麽了。


    秦思思乖巧的坐在姚母身邊,低著頭,小心翼翼看了兩眼姚遠。


    姚遠也低著頭,不說話。


    桑奇大大咧咧坐著,翻著菜單,不滿意的撇嘴,然後對沈深說:“沒什麽好吃的,我隨便點些吧。”


    沈深在桌子底下踢他,不想他開口。


    “咱們昨晚沒吃,早上沒吃,中午也沒怎麽吃,現在這樣子,更得趕緊吃點東西,要不然怎麽有力氣。”桑奇不理會,徑自叫服務員,點了兩個簡餐,然後對姚遠,“你的人你自己負責。”他才懶得管。


    “你別說話了。”沈深皺眉,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桑奇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瞥姚遠,然後戴上耳機。


    “誰叫你迴來的!還一聲不吭!”姚母終於開口了。


    姚遠抬頭:“過年麽,我迴來看看。”


    “看誰?”姚母瞥一眼沈深,極為不滿的表情毫不掩飾。


    “媽,我們迴去說吧。”姚遠皺眉,不想爭吵,不想沈深難堪。


    姚母沒有接話,而是繼續批評,無外乎是說兒子不顧學業、不顧父母,言下之意有責備沈深不懂事的意思,甚至有了過分的評價,恨不得直接說她魅惑男人、狐狸精了。


    沈深白了臉,忍住沒有說話。


    “你倒是很有手段!”姚母說完,還不忘總結。


    “媽!”姚遠聽不下去了,“是我自己要迴來的。”


    “你什麽脾氣個性,我清楚得很,要不是她,你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姚母重重放下咖啡杯。


    見姚遠還要爭辯,沈深悄悄拉了拉他的手。本來,姚母就不喜歡自己,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服務員端上東西,桑奇往她跟前推了推:“吃飯。”


    沈深哪裏敢吃。


    桑奇實在看不下去:“這位女士,看您的樣子也是講道理的人,自己兒子沒管好,含沙射影罵別人有什麽用?我跟我姐在三亞玩得好好的,你的寶貝兒子跑迴國,害我們也得辛苦飛迴來,這會兒怎麽反成了我姐的不是了?”姚遠那個慫樣兒,真是……讓人看不上!沈深到底喜歡他什麽,這樣子,鐵定就是媽寶一個。


    “你別說話!”沈深伸手拽他的胳膊,有了幾分哀求之意。


    桑奇見她眼睛紅紅的,著急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吃,趕緊吃。”不再多說,自己低頭吃麵。


    “阿姨,這事兒是我們不好,沒提前跟您說。”沈深想解釋。


    “你們?不,是你,你不好!你有問題!你爸爸媽媽沒好好教你吧,女孩子不安分可不會有好結果!”姚母說話愈發難聽。


    “您怎麽這麽說?”沈深咬牙,忍不住了。


    “你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麽!我兒子在國外實習好好的,要不是因為你,他能瞞著我們父母跑迴來!不管你多漂亮、多聰明,我們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媳婦,你趁早死心,玩這些手段也沒用!”


    “媽!”姚遠站了起來,“您這麽說就過分了,這真不關小深的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迴來的。”


    姚母也站了起來,情緒激動:“你就這麽護著她、舍不得我說她半句!你……哎、哎呦!”忽然扶住了額頭,要暈過去的樣子。


    “阿姨!”秦思思急急使眼色,“阿遠,你別這樣,阿姨身體不好呀。”


    姚遠頓時泄了氣:“媽,您沒事吧?”


    姚母閉著眼睛不理睬。


    沈深無奈,要是姚遠不這麽護著她,或許還好些,現在情況更糟糕了;可是,姚遠不護著,她心裏又難過。胃部隱隱作痛,的確很久沒吃東西了。


    桑奇實在看不下去,把筷子一丟,拉起沈深:“走!”


    這種情況,實在沒有處理經驗,又不想姚遠為難,於是沈深沒有反抗,她也想盡快離開這裏。


    姚遠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壓低聲音:“我、我迴頭去找你吧。”當著母親的麵,他也不能說太多安慰的話。本想迴來能給她個驚喜,結果是有驚無喜,現在還惹來母親的惡言惡語,難免尷尬、愧疚。


    沈深點頭,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迴到家,胃痛得格外厲害,桑奇板著臉找到胃藥,倒了一杯水,看著她吃完,然後又去廚房準備吃的。


    聽到廚房裏乒乒乓乓,沈深使勁兒提高聲音:“冰箱裏有小餛飩,你隨便下一碗就好了。”蜷在沙發裏,不想動彈。


    “小深,你到底喜歡姚遠什麽?”看著她慢吞吞吃著餛飩,桑奇終究忍不住問。


    沈深垂著眼皮,吹了吹勺子上的餛飩,沒有說話。


    “你們還沒結婚呢,那老太婆就這麽對你,等結了婚還有日子過麽!”想想就來氣。


    “結婚反倒好了,各自過日子,沒結婚才煩呢,要討人家喜歡,得到長輩同意。”幽幽歎息。


    桑奇冷笑:“看姚遠的樣子,不管婚前婚後,你的路都難走。”


    這戳中了沈深的心結,看得出,就像姚母說的,姚遠對母親是很聽話的,有一種習慣性依賴,說得好聽叫孝順,其實有點巨嬰的意思。


    巨嬰,成人的外表,嬰兒的內心,發明這個詞的人真是透徹。


    又累又困,卻睡不著。發了個信息給姚遠,一直沒有迴複,沈深起身下床,去廚房倒水,碰上桑奇在冰箱裏拿酸奶。


    “小心涼。”她不由提醒。


    桑奇挑眉:“怎麽,睡不著?放心吧,那老太婆對你兇,對兒子會寶貝的。”


    沈深苦笑:“你的意思是,隻要我不在,他們就不會吵。”


    “對啊,我猜現在好著呢。”


    真讓桑奇猜對了,姚遠迴到家,沒有責備,父母都高興,一起補吃團圓飯。秦思思一家也來了,其樂融融。


    姚遠心裏記掛沈深,但手機被母親拿走了,站在窗口,看著黑乎乎的窗外,想著辦法。


    秦思思輕輕走來,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阿姨跟我媽媽說話呢,趁沒人注意,你趕緊打個電話給她吧。”


    “謝謝。”姚遠沒有多想,接過手機,輸入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一直無人接聽,姚遠麵露焦急。


    “可能我的號碼她不認識,以為是騷擾電話吧,再試試,或者發個消息。”秦思思安慰。


    姚遠想了想,發了條消息:是我,你在新房子那邊麽?我明天一早去找你。他有晨起運動的習慣,趁著機會,可以過去。


    沒有等到迴複,姚母便喊他過去吃水果。


    “有迴複我告訴你。”秦思思微笑。


    眼看著十一點了,姚遠又向母親要手機,再次遭到拒絕,隻得拿起固定電話。


    “不許聯係她!”姚母冷了臉。


    “我找思思。”姚遠迴答。


    姚母頓時笑了:“人家剛走,哪兒那麽多話說。”


    姚遠含含糊糊應著,撥通秦思思的電話:“睡了麽?”見姚母走開,壓低聲音,“有迴複麽?”


    “有的,她在新家,你過去吧。”秦思思迴答。


    “好,謝謝了。”心裏終於踏實了。


    早早出門,姚遠跑了一段路,然後叫了出租車。


    按門鈴,這迴門很快開了。


    姚遠麵兒一喜,等看清門後的人,卻又迅速皺眉:“怎麽是你?”


    桑奇一笑:“等你許久了。”然後上前就是一拳頭,看不慣他很久了,昨天在機場就想揍他!


    姚遠沒想到,避讓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往後退了兩步:“你幹什麽?瘋了!”


    桑奇不再說話,又是一拳。


    姚遠這迴避開了。


    桑奇挑眉,他知道他是學跆拳道的,緊接著一腳。


    兩人打到一處,一會兒,姚遠按住桑奇,一會兒又被桑奇踹到牆上。愈演愈烈,直到驚動鄰居,叫來保安。


    “我住這兒,他是小偷。”桑奇活動手腕,一副不罷休的樣子。


    “你放屁!”姚遠腮幫子有些紅。


    “等著,我們聯係戶主。”保安看住兩人,“不許再動手!”


    桑奇不理會,徑自點開密碼鎖,姚遠跟著要進去。


    “怎麽,還想再打?”桑奇冷笑,正好,他還沒揍夠呢。


    “你讓開,我找小深!”


    桑奇衝保安擺手,轉頭對遙遠說:“你跟秦思思的事兒,別以為沒人知道,不想抖出來,就趕緊滾迴美國去!”


    “你!你說什麽?”姚遠頓時沒了底氣。


    “得了,你明明聽得清楚,這種事兒,難道要我大聲嚷嚷出來?”


    看著桑奇得意的關上門,姚遠愣了半天,看了看旁邊的保安,默默離開。


    怎麽辦?姚遠有些慌張,桑奇向來跟沈深親近,他會不會告訴她?主動承認錯誤吧?可小深會原諒他麽?那種事,怎麽說啊!


    冷風吹來,清醒不少,臉上火辣火辣疼起來,估計已經腫了。姚遠不敢迴家,思前想後,撥通了秦思思的電話。


    秦思思有自己的住處,可以躲一躲。


    看到姚遠的樣子,秦思思也是嚇了一跳:“怎麽了,你不是去見她麽?怎麽弄成這樣。”


    姚遠半晌沒有說話,看著秦思思忙前忙後找藥水、貼創口貼。


    “思思,我們的事,你有沒有告訴誰?”猶猶豫豫開口。


    秦思思手裏一頓,微微顫抖著聲音:“我們?我們有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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