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開始跟周軍聊天,問他的公司具體是做什麽的,平時有什麽愛好之類。家庭背景之前已經了解得挺清楚了,周軍的年齡、職業等也知道,隻是一些細節再進一步聊聊,主要是約出來看看樣貌、談吐,當然,要讓沈深和他見麵。


    沈深低頭沏茶,能看到周軍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通過老媽跟對方的閑聊,她知道周軍比自己大七歲,母親也是老師,父親是做生意的,周軍自己經營一家上市公司,主要做的是一種儲能設備。


    “你呢,小深,平時喜歡做什麽?”周軍問沈深。


    “我喜歡畫畫。”沈深一笑。


    “運動類呢?排球?”


    沈深一愣,點頭:“喜歡的,你也打排球麽?”


    “一點點,我喜歡打高爾夫,你會麽?”


    “不會。”


    “挺有意思的,有機會我可以教你。”


    見兩人聊得不錯,李女士挺高興,正想讓兩人單獨處處,沈深電話響了。


    “不好意思。”沈深站起來,到旁邊接電話。


    “我們老人家喜歡喝茶,要不你們年輕人去喝喝咖啡什麽的,不用陪著我們了。”佟老師對周軍說。


    沈深掛了電話,走過來:“媽,奇奇不舒服,說肚子痛,我去看看。”


    李女士一愣:“肚子疼?吃壞肚子了?”中午吃的可是她做的菜。


    “不清楚原因,我過去一下吧。”沈深對佟老師,“不好意思,老師,我下次再陪您喝茶。不好意思。”又衝周軍打招唿,然後穿了外套,拿起包包。


    “好吧,你去看看。”李女士也沒辦法。


    “我送送你吧。”周軍也站起來。


    沈深看了一眼周軍:“不用麻煩,我開車了。”


    “還是跟小周一起去吧。”李女士開口,“車迴頭我開迴去。記得給我個電話,奇奇這孩子,也真是讓人操心。”


    沈深沒辦法,隻得點頭。


    跟著周軍,在地庫找到車,是輛藍色的保時捷,具體車型沈深就不認識了。


    上了車,等沈深扣好安全帶,周軍問:“去哪兒。”


    沈深報了地址。


    “聽說你在yfa工作?”路上,周軍開始閑聊。


    “是的。”


    “具體做什麽?”周軍又問。


    “人力資源。”


    “記得你好像大學裏學的財務類?”


    “是的。”


    “怎麽沒做財務?”


    “正好有那樣一個機會,我主要覺得yfa公司挺好的。”沈深迴答。


    周軍點頭:“財務、人力資源都挺好的,女孩子,找個事兒做做,有一定的社交圈,也不用太拚,單位福利各方麵相對穩定一些就行。”


    沈深沒有說話,一時間車內有些沉默。


    周軍打開音樂,緩解氣氛。


    “對了,我看過你的一幅畫,在佟老師那邊。”周軍注意左邊,慢慢拐彎。


    “是嗎?哪一幅。”佟老師那裏有她好幾幅畫兒,老師喜歡,便留在那裏。


    “一幅夜景,有雪,有溫泉,像是日本的哪裏。”


    沈深想起來了:“對,有一次跟朋友們去日本玩兒,那個村子裏景致不錯,後來迴來我就畫了那幅畫。佟老師說,那是我明暗色調處理最好的一幅。”


    “是嗎?我不大懂,隻覺得看起來很好看。”


    “有沒有感覺視覺上很舒服,朦朧得也恰到好處?”沈深問。


    “你這麽一說,倒是有感覺。”周軍點頭。


    沈深笑了。


    “真的真的。”周軍認真說,“我是外行麽,不大會形容,真是不錯。”


    “我知道,就覺得自己有點賣瓜自誇了。”


    周軍也笑了:“是我嘴笨,應該主動誇。”


    一笑,車內氣氛就好了許多。沈深這時候發現周軍有點臉熟,但不是特別確定,便扭頭看了一會兒。她自幼學畫畫兒,所以對細節捕捉特別在行,尤其是外型長相,如果見過,哪怕隻有一眼,她都會有印象。


    “怎麽了?”周軍扭頭看她一眼。


    “沒什麽。”要是說“看你眼熟”之類的,似乎帶著暗示,她沒有準備跟周軍發展,一來自己現在隻想好好工作;二來對方似乎條件太好了些,沈深還是比較相信門當戶對的;第三對方年長許多,肯定有結婚打算,從剛才溝通來看,對女孩子工作上麵觀念保守,她不讚同,這屬於價值觀差異,是骨子裏的衝突點。


    “我們見過。”周軍一語道破。


    “什麽時候?在哪兒?”沈深驚訝。


    “在十字街金鷹那樓旁,兩個多月前。”


    沈深迴想。


    “那會兒你在乞討,我還給了你一百元錢。”


    “是你啊!”沈深想起來了,“你把我當乞丐,我那會兒很像乞丐麽?”


    “不是,我隻是想開個玩笑。”周軍一聳肩膀,“想跟美女搭個訕麽,誰知……”


    “哈,您真幽默。”


    “你也很幽默。”


    快到目的地,周軍問:“那個奇奇,是你們家親戚麽?”


    沈深搖頭,低頭迴了個信息,解釋說道:“算是我弟弟吧,我跟他姐姐是很好的朋友,他姐不怎麽管他,父母又不在身邊,所以我會盡力照顧一些。就在前麵停車就好。”


    “我跟你一起去吧,萬一需要去醫院什麽的,多個幫手。”周軍準備停車。


    “沒事的,真的不用麻煩了。”沈深擺手。


    “不麻煩的。”


    沒辦法,沈深隻得說實話:“其實我約了人,我媽 逼著我相親,很煩。”


    周軍一愣,這是拒絕麽?他覺得剛才兩人還聊得挺好的。


    沈深也意識到說得不妥當,急急解釋:“跟你沒關係,我現在沒準備談戀愛,剛工作的,想至少穩定下來再說。”


    周軍點頭:“理解的,那就當認識個朋友吧。”


    “謝謝。那,再見。”沈深解開安全帶。


    “等一下。”周軍喊住她。


    沈深第一反應檢查自己有沒有拉下東西,然後疑惑看他。


    周軍微微趴在方向盤上,衝她一笑:“留個聯係方式吧。”見沈深有些猶豫,便又開口,“其實我也覺得相親很煩,但是家裏總在安排,我們如果先保持聯係的話,可以暫時對家裏有個交代,省去些麻煩,你說呢?”


    沈深想了一下:“好是好的,可是我還年輕,你這麽耽擱,父母會著急吧?”


    “你覺得我很老麽?”


    “不是不是。”怎麽老是說錯話!沈深急忙搖頭,“就是、就是從年齡來說,男大當婚了麽。”


    “結婚是個謹慎的事情,不應該從年齡來看,而應該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我還是比較傳統的觀點,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是要相守到老的,不能將就。”周軍說得認真。


    “好,認同。”沈深留下了手機號碼,想了想,還留了微信號,“我工作還挺忙的,如果不是急事,可以微信留言,我看到會迴複,就是稍晚一些。”


    周軍很高興:“好,那,再見。”看著沈深甜甜一笑,兩隻眼睛彎成小月芽兒,然後轉身走了,背影纖細美麗,走得很慢,似乎不是很適應腳上的高跟鞋。


    桑奇上課有些走神,一直在看窗外,正是望穿秋水的時候,看到一位穿著米色連衣裙的女子走過來,微卷的頭發披著,帶著一副珍珠耳釘,愈發襯得皮膚白皙,臉上化著淡妝,顯得很精致。


    桑奇微微一愣,沈深平時從不化妝,護膚品用好,頂多再擦個隔離霜之類,為此,桑靚沒少批評她,穿著簡單,多是t恤牛仔這類的休閑款,鮮有這副樣子。


    沈深也看到桑奇了,衝他擺擺手,讓他安心上課,然後走廊上找了個凳子坐下。打開手機,查看郵件,除了一些係統通知,沒有特別的。然後拿出佟老師送的那本書,打開。


    她看過渡邊淳一寫的《失樂園》,說實話,印象不深,但對書裏關於醫學方麵的描述很佩服,作者是一位醫學博士,難怪寫得這麽專業。這本《鈍感力》很薄,看介紹,是作者自己的生存哲學:鈍感才能給人們帶來幸福的生活,鈍感力是我們贏得美好生活的手段和智慧。


    心理學家說:人的快樂來自良好的人際關係。沈深反思了一下,上一周過得有壓力,其實並不是事情本身,而是louis對她態度的轉變,她自己又不喜歡跟wendy相處,跟劉喬和elven也沒有進一步熟悉,又不敢去找sunny,所以,在團隊裏,她有孤單感。


    怎麽辦呢?


    繼續往下翻。書上說,鈍感力有五項鐵律:第一,迅速忘卻不快的事;第二,認定目標,即使失敗也仍要繼續挑戰;第三,坦然麵對流言蜚語;第四,麵對嫉妒、諷刺常懷感激之心;第五,麵對表揚不得寸進尺、得意忘形。


    若有所思,特別是前兩條。


    事情已經發生了,如論如何,自己無法改變什麽,那為何還要放在心頭自我折磨呢?自己作為一個新人,犯了錯誤,那就改正,事情沒做好,那就重新做,不用糾結太多。


    最壞的後果是什麽?被處分,隻要不是離開yfa,後麵還有機會的。


    想到這裏,沈深就徹底放開了。


    “嗨,美女,約麽?”


    沈深抬頭,然後笑了:“小美男,看你長得不錯,勉為其難約一下吧。”


    桑奇聽到“小”有些不高興:“請叫我帥哥。”


    “哎,桑奇,你姐姐啊?”幾個同學聚過來。“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去吧?”有人提議。


    桑奇搖頭:“下次。”跟他們一一道別。


    沈深笑眯眯看著他們,頭發披著不大方便,於是順手編成麻花。


    “走吧。”桑奇拉她的手,“相親怎麽樣?”


    “說實話,對方人還不錯。”


    “是嘛?這是準備要交往了?”


    “算交了個朋友吧。”


    桑奇皺眉:“什麽朋友不朋友,不準備繼續就別聯係了。”


    “總比一直相親好,你姐姐那兒還等著呢。”手機響,是桑靚,看來背後不能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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