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本王要親臨豪山府,蕩平民亂。”


    劉鈞否決了薛常青的請求。


    “殿下,這……“


    薛常青本以為劉鈞找他來是為了領軍出征,聞言,當即怔住。


    “殿下要親征?”李然懷疑自己聽錯了。


    劉鈞點了點頭,薛常青是一介武夫,解決問題的方式簡單粗暴,就是殺殺殺。


    麵對外敵時這種方式自然沒錯,但現在他麵對的是景州的百姓。


    這些百姓被山賊裹挾隻是因為生活困頓,怨恨王府的不作為。


    壓製他們的方法不能全靠武力,還要讓他們看到未來的日子是有希望的。


    “沒錯。”劉鈞望著豪山府方向,“四府淪陷,百姓流離,餓殍遍野,這都是本王的過錯,此事自然應當由本王解決。”


    雖說依舊是小靖王留下的爛攤子,但劉鈞畢竟繼承了他的身體和記憶,他就當是還債了。


    而且,高鴻允之事隻是讓他在官場立了威。


    軍中將士對他印象雖有改觀,但距離薛常青和蘇縉在軍中的威望還差得遠。


    若是打好這一仗,從此無論是官場還是軍隊,他的影響力都會直線上升。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對護軍府有信心。


    山賊聲勢浩大,但最終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麵對裝備大量火繩槍,戰陣熟練的護軍府士兵,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不妥,殿下年少,又無戰場上廝殺的曆練,若是有個意外,剛剛有起色的景州誰來主持大局。”薛常青急了。


    自從劉鈞將《步兵操典》交給他,又教他練兵,又給將士吃肉,銀子緊著護軍府花。


    他心中已認同了劉鈞,對老靖王的忠誠和擁護也轉到了劉鈞身上。


    “薛將軍所言極是,如今的景州可以沒有下官,也能沒有薛將軍,但絕不能沒有殿下。”李然表情悲愴。


    對他而言,世上最珍貴的事情莫過於良臣遇明主。


    這一個月來,劉鈞的表現他一一看在眼中。


    雖然行為古怪,特立獨行,但放眼榮朝,像劉鈞一樣待人寬和,視民心為良藥的人少有。


    能服侍這樣的靖王,他心甘情願。


    “本王沒說自己一人去,不過此次勞煩薛將軍為副將而已。”‘


    二人能為自己的安全著想,劉鈞心道自己總算沒信錯他們。


    那高鴻允百般攛掇自己出景山塞與扶餘人大戰才是真的居心不良。


    “原來如此,倒也不是不能,正可以讓殿下增長些見識。”薛常青緊繃的麵容一鬆,忽然大笑起來。


    李然暗自捏了把冷汗,這下他放心了。


    有薛常青在,至少關鍵時候會製止劉鈞的莽撞行為。


    他道:“殿下既要親征,是否心中已有計策?”


    劉鈞點了點頭,“昨日本王找你商議田畝的事便是也考慮到這個問題,說起來,外四府的流氓俱都是失地的百姓,無田可耕,他們又無謀生的手段,自然成為不安定的隱患。”


    “下官也在想這個問題,隻是四府流氓眾多,哪來這麽多田畝安置他們?”李然歎了聲,隨口道:“除非殿下將各府地方豪紳的土地拿來。”


    說完,他突然醒悟,見劉鈞微微點頭,不禁駭了一跳,“殿下,下官隻是胡說,這麽做怕是要鬧亂子的。”


    “你怕他們鬧亂子,但百姓的亂子就在眼前,何況田在百姓手中,尚能繳納足額的賦稅,他們何曾繳足過。”薛常青哼了一聲,“蘇縉老將軍借糧的事你也清楚,景州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連一粒糧食都不肯借,田留給他們何用?”


    李然啞口無言,爭辯道:“你薛常青懂,我不懂嗎?隻是民亂未息,現在就動地方豪紳,怕亂上加亂而已。”


    “李左傅說得對,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本王準備將官田,王府的田產以及抄家來的田產拿出來分給四府流民,再招一部分進入工坊,如此一來便能防止山賊繼續裹挾更多的劉鈞,致使一發不可收拾。”


    頓了下,劉鈞繼續說道:“等這件事平息,本王準備將景州所有土地收歸府衙所有,重新勘測田畝,按戶數鈞田地。”


    “收歸府衙?”李然聽出其中的要害,劉鈞沒有說收歸王府,成為王府私產。


    點了點頭,劉鈞說道:“這叫土地歸百姓共有,官府分田到戶,自負盈虧,隻是一條,自此耕地不可買賣,世間便再無地方豪紳,土地兼並也就沒有了。”


    一番話說出,李然呆若木雞,這些日子從劉鈞口中冒出的驚世之言再也沒有比過這個。


    他這是要完全滅掉四府豪紳。


    隻是細想之下,他認為這的確是解決景州弊急,挽大廈將傾的辦法。


    放之榮朝,這個道理同樣適用。


    隻是那滿朝文武即便有此心,也無人敢提,敢施行。


    劉鈞若是在景州這麽做了,他便是古今第一人了。


    一念及此,李然微微激動起來。


    讀書為官之人,誰不想青史留名,供萬世瞻仰。


    追隨劉鈞,這種奢望或許不是不可能。


    “殿下聖明,下官願肝腦塗地,效犬馬之勞。”李然神色鄭重。


    薛常青雖然肉疼,但咬著牙說道:“末將願意捐出家中田產為天下公田。”


    劉鈞提出這個想法時,心中本來還有些忐忑。


    畢竟這麽做等於是對社會財富的重新分配。


    一旦施行,定然會引起激烈的反噬,甚至朝廷官員也會對他橫加指責。


    隻是不這麽做,他便隻能看著景州慢性死亡,最終落得和大明朝一個下場。


    既然穿越為王,他便要敢人之不敢的氣魄。


    對他而言,民心才是最強的武器。


    隻有民心加上科技,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否則隻靠搞科技,不問民生,他頂多隻能算個技術員,擔當不了一州之王的重任。


    正是想到這些,才最終讓他下定決心。


    社會財富重新分配,必然要犧牲一個階層。


    曆朝曆代,古代王朝的粗暴分配最終導致百姓失去財產,將財富匯聚於地主豪紳階層手中。


    現在,趁著景州船小好調頭,他必須當機立斷,來一場與曆史的豪賭。


    而在這之前,緊要的是統一四府官員的意見。


    所幸的是,李然和薛常青選擇了站在他這一邊。


    有此誌同道合的臣子,他頓時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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