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難得其樂融融,家裏不再因為展勒言的生死未卜而陰雲密布,就連下人們,心裏都少了許多壓力。


    晚飯後,在展夫人的帶領下,幾個女傭圍著蘭姐,聽他講暖暖小時候的事情。


    展勒言被父親叫走了。


    程若珂一個人在房裏,用展勒言的電腦查收郵件,離開瑞士這麽久了,公司那邊不知道情況如何。


    果然,當她打開郵箱,發現了幾十條公司發來的郵件。


    時間從半個月前開始。


    她一一打開,全都是催她迴去上班的消息。


    主要還是因為,自從上次米蘭大秀,訂單如紙片一樣往公司飛,雖然已經有了程若珂之前的樣裝,但服裝的細節處理部分,依舊是其他人無法做到完美的。


    更多的,是私人訂單,不乏一些明星和名媛要求專門定做婚紗和禮服。


    所以,程若珂覺得自己是到了要迴去的時候了。


    這邊的事情固然複雜,但她留下來,好像也隻是展勒言的負擔而已。


    甚至,這次的墜河事件,完全就是因為她的出現,造成了他的困擾,她完全成了他的累贅。


    她現在迴去,並不是要逃避,更不會放開展勒言。


    她需要迴去,讓自己的能力得到認可,她要用全新的身份,以逆襲的態度,迴到這個依舊充滿黑暗和傷害的世界。


    逆襲這個詞,她很喜歡。


    她點開最後一封催她的郵件,迴複道:“一個星期後,我迴會去。”


    展勒言敲了敲門,才抬腳走進來。


    “老爺子叫你。”程若珂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


    展宗明單獨把程若珂叫去了書房。


    程若珂幾乎沒和展家老爺子單獨相處過,畢竟,以前這個家並不那麽歡迎她。


    她不過是一個為了給他們的兒子續命而用利益換來的無關緊要的女人。


    如今展勒言的心髒已經成功移植,她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吧。


    “坐吧。”展宗明坐在椅子裏,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對程若珂說。


    “謝謝。”程若珂有些拘謹的坐在了對麵。


    這是一間中式書房,除了一些厚厚的書籍擺在書架裏,到處都是山水畫和毛筆字。


    展宗明的墨寶,在a市圈子裏,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覺得怎麽樣?”見程若珂在看牆上待晾幹墨汁的畫和字,展宗明隨口問道。


    其實程若珂的腦子裏還真有了些想法。


    是關於中國風的服裝風格,隻不過,現在還不成熟,說得太早,反而顯得在賣弄了。


    “這些都是您的作品嗎?雖然我不太懂,但是看上去真的很不錯。”程若珂十分誠懇的說。


    展宗明滿意的點點頭。


    “閑來無事,除了孫兒繞膝,就這點兒愛好了。”


    程若珂沉默著,等著他開口趕她走。


    “你還活著,我們很欣慰。”展宗明終於將話題轉了迴來,“平安是福嘛!能活著就是福氣,人生也不過就那麽幾十年,我和你媽……已經是半截身子沒了土的人了,以後展家還要靠你們。”


    程若珂在聽到那句‘我和你媽’的時候,一直微微低著的頭抬了起來,她定睛看著對麵已經有些許白發的老人,有些被驚到了。


    他是在說要留下她?展家要靠“你們”?


    你們?是指她和展勒言嗎?


    展宗明無非是要把程若珂留下而已,他是長輩,自然不會為以前的事情說一些道歉的話,但隻這麽簡單的兩句話,卻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接受這個曾經並不被他看好的兒媳婦,並且,正式希望她加入展家這個大家庭。


    “亦揚心不在商,又自由慣了,葛藝年紀小不夠穩重,展氏是個大集團,勒言肩上的擔子不小,你媽歲數也大了,家裏的事情,你可以跟著學學,該插手的,得插手。”


    程若珂依舊沉默著。


    “勒言心性淡漠,你也是知道的,但他其實是個耿直的孩子,凡是他上了心的,必定是真的用心了。”


    程若珂抬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對你用了心,全家上下都能看得出來。”


    “伯父……”她開口,叫的不是爸爸,“我……我在瑞士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我們的確沒有多為你考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暖暖都那麽大了,你一個女人帶孩子也不容易……”展宗明竟然開口挽留了。


    程若珂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真的是在極力挽留她。


    得到展勒言父母的認可,程若珂心裏是高興的。


    “其實我……我隻是暫時去處理工作……”


    展宗明似乎沒了什麽耐心。


    “難道真的要我把話說明白你才懂嗎?”他突然陰沉了臉,那樣子,讓程若珂想到了這個年紀時候的展勒言,他生氣的時候會不會也兩鬢微白,冷著臉,眯著眼?


    “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帶走暖暖的,至於你自己,如果你真的對勒言有心,最好留在他身邊,畢竟,他那顆從別人那裏偷過來的心髒,並不能保證他一輩子安然無恙。”


    “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換了心髒就能完全康複了嗎?”對於展勒言的一切,程若珂都極度敏感。


    老爺子用餘光看到程若珂滿臉焦急的樣子,輕咳一聲,背對著她。


    “醫生說,因為他情況特殊,心髒移植手術是有壽命的,到了一定時間內就要換新的心髒。”


    “多久?”程若珂聽聞,立即緊張起來。


    “大概……十年,也可能更短。”老爺子歎息一聲,“我能看得出你對我兒子的心意……”


    下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是程若珂也明白了。


    他極力挽留她,依舊是為了她這顆能夠隨時可以移植給展勒言的心髒。


    她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砰砰跳動的鮮活的心髒,一陣苦澀從口中擴散開來,延伸至全身每一個毛孔。


    如果沒有她的心髒,他依舊會死嗎?


    十年,甚至在更短的時間內?


    “如果你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他,我和他媽媽不會對你有任何怨言,但是,至少在他剩下的時間裏,給他點活著的希望。”


    “你和暖暖,就是他的希望。”老爺子的眼睛盯著牆上垂下來的一盆吊蘭,不知心中在想著什麽。


    程若珂心情複雜的離開了書房。


    迴去的時候,展勒言正抱著平板電腦在玩兒一個遊戲。


    “你在玩兒遊戲?”她驚訝的走過去,看他帶著幾個人一路碾壓對方的戰隊。


    “等你等得無聊。”見他迴來,他掛機,將平板電腦放在了床頭櫃上。


    此時的展勒言,雖然依舊是那個展勒言,但程若珂的心裏卻多了一絲心疼。


    她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情緒都帶在臉上和眼睛裏了。


    展勒言自然是看出她的異樣。


    “說了什麽?”他知道,定是老爺子對她說了什麽。


    程若珂抬起手,放在展勒言的額頭上,輕輕撫摸他的發梢。


    “沒什麽,談談心而已。”她微笑著說。


    展勒言有些意外,想要問什麽,程若珂卻從床頭拿過平板電腦,十分好奇的樣子看著正在對戰的遊戲畫麵。


    “看起來很好玩兒的樣子,你教教我啊。”她說。


    這明顯是在轉移話題,展勒言低著頭看著她。


    隨後,他用手順了順她後背的長發,將她從後麵抱住,雙手抓著她的手,在電腦屏幕上遊走。


    兩個人本都不是熱愛網遊的人,又各懷心事,因此隻打完了一局,就下了線。


    “我想……迴瑞士一趟。”她還是要迴去的,就算是辭職,也要過去收拾東西,把自己留下的尾巴工作完結啊。


    她明顯感覺,展勒言的身體比剛才僵硬了些。


    但是頭頂卻傳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


    “去吧。”他說。


    程若珂意外的轉過頭,仰著下巴看展勒言。


    展勒言趁勢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吻。


    “等你安頓好了,可以把工作帶迴來做,或者……等我安頓好了,過去接你。”


    他沒有挽留,但是卻做好了她結束工作後的安排。


    他來,或者她去,總是要在他身邊的。


    不能,也不許遠離。


    本來程若珂準備好了一大堆關於暫時還不能辭職的言論要說給展勒言聽,但是卻一句都沒能用上。


    “這次的事,你會怎麽解決?”雖然沒有問過展勒言到底是誰將他們撞入江中,但程若珂心裏自然有數。


    方家,除了方家,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傷人命呢。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隻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去找你。”


    “謝謝你。”程若珂真摯的說。


    展勒言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要謝,就來點兒實際的。”


    於是門上鎖,窗簾落下,滿室旖旎。


    天氣很好,天空很藍,白天在校園裏的囡囡是個被很多男孩子多看兩眼的清純姑娘。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抱著一本書從圖書館出來,下台階的時候,長發在腦後揚起漂亮的波浪線。


    她的確是美的,安靜的美。


    艾瑞克遠遠站著,看著從圖書館裏走出來的女人。


    果然,媽媽說的沒錯,世界上最會偽裝自己的,是女人。


    明明前幾天看到的,還是個妖豔的夜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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