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珂沒有接那件襯衫,整理自己的衣服,貼著床的邊緣跳下去,躲到了窗前。


    “有沒有客房?”她警惕的看著展勒言問道。


    展勒言搖頭。


    “要麽床上,要麽地上。”他蠻橫無理的指著地板。


    “地上就地上!”她咬著牙恨恨說道,反正明天也是要走的,或者說不定今天夜裏她就偷偷帶暖暖離開這裏。


    睡在地上也好,逃跑的時候安全些。


    於是展勒言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被褥和枕頭,一股腦扔過去砸在程若珂身上。


    “最好離我遠一點。”他威脅到,“否則我可不敢保證……”


    不敢保證晚上失眠不會對她做什麽。


    程若珂抱著被褥和枕頭,幹脆睡到了窗台邊。


    “既然那麽討厭我,讓我走就是了……”程若珂邊跪在地上鋪著被,邊嘟嚷著。


    展勒言裝作無視,自顧脫下了褲子。


    程若珂看到他那雙修長的,沒有一絲贅肉的,充滿雄性荷爾蒙的筆直雙腿,和內褲包裹著的碩大的那個東西,以及完美的人魚線……


    突然覺得鼻子一熱……


    展勒言正要穿上睡褲,一抬頭,發現兩條紅色的痕跡從程若珂的鼻孔裏流了出來。


    “多謝誇獎。”展勒言翹著嘴角,幹脆將睡褲扔在一邊,不穿了。


    程若珂被展勒言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話搞得有些迷糊,眼看著展勒言就這麽幾乎裸著朝她走過來,她抬手捂住了眼睛。


    卻不經意發現自己的鼻子下濕濕的。


    攤開手掌一看,她竟然流鼻血了!


    no!


    大寫的悲催,在程若珂的臉上,她剛剛竟然看著展勒言流了鼻血!


    難怪他那麽說!鼻血暴露了她內心所想。


    該死的,哦,天呐,程若珂整個人撲進了被子裏,她現在很想要從窗子跳下去。


    這幾年展勒言的身材怎麽變得這麽好?就連一向很自律的她,竟然都看得流了鼻血!


    丟人丟大了,她發花癡發到雪崩,說出去丟死人。


    展勒言抬腳踢了踢程若珂的屁股,嚇得程若珂一個翻身,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裏。


    “給。”展勒言拎著一包紙巾,哭笑不得的看著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在被子裏的程若珂。


    程若珂將被子掀開一個縫隙,伸手出來,抓過展勒言手中的紙巾,又縮了迴去。


    她怎麽有臉出來。


    “你不怕憋死嗎?”展勒言雙手環抱在胸前,赤腳站在那,感受到了地板的冰冷。


    在地上睡,看來不太妥當。


    程若珂動都不動,她就等著展勒言迴到床上去,再起來去衛生間洗一洗。


    半晌,聽不到任何動靜的程若珂從被子裏再次探出頭來。


    卻發現展勒言竟然彎著腰,在盯著她。


    “你這個變態!暴露狂!”她拿著枕頭扔了過去。


    展勒言站了半天,越加地麵冰涼,於是不容分說,連同被褥一起,將人裹著抱起來,再次扔到了床上。


    “睡覺老實點。”展勒言假裝慍怒,實則關心。


    程若珂幹脆衣服也不脫了,用紙巾擦幹淨鼻血,就這麽在床邊躺下。


    展勒言還是穿上了睡褲,畢竟,當麵對程若珂時,他知道自己的自製力並不像平時那麽好。


    燈被關掉,屋子裏安靜得隻剩兩個人的唿吸和心跳。


    程若珂雖然閉著眼睛,神經卻是高度緊張的。


    雖然背對著展勒言,但卻清晰聽到他唿吸,翻身,蓋被的聲音,這些動作在她腦海裏形成畫麵,和幾年前重合。


    就在她以為展勒言睡著了,自己也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聽見他開口輕輕喊道:“若若。”


    程若珂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裝睡。


    一隻大手搭在了她的腰上,隨後,展勒言的胸膛貼近了她的後背。


    他的體溫依舊是微涼的,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纖腰,他性感的薄唇在她的耳邊輕吻。


    然後,程若珂聽見身後那個男人輕柔的說了聲:“晚安……”


    程若珂鼻子一酸,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了下來。


    但是她不敢動,她怕被展勒言發現是在裝睡,她就這麽任憑他抱著,貪戀這個懷抱。


    再感受一次他的懷抱,就當是臨別前最後的任性。


    不知何時她睡著了。


    這是一個十分安穩的睡眠,她甚至都沒有像以往那般整夜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當清晨的陽光順著窗子照射進房間,程若珂緩緩張開眼睛,發現自己的頭埋在展勒言裸的胸膛裏,而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緊緊的。


    糟了!程若珂第一反應是,錯過了昨天夜裏逃跑的機會。


    她想要起身離開,卻又怕驚醒展勒言,於是輕輕抬起頭,看他睡得是否沉。


    展勒言近乎完美的俊逸麵龐在晨光的籠罩下,像是鋪了一層淡黃色的神秘麵紗,凸顯出了他的性感。


    程若珂欣賞了一會兒,終於是不舍的將他的手臂從自己的腰間輕輕抬起,挪開,然後像是慢動作一樣,想要悄悄下床。


    她轉身坐在床邊,低著頭找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的拖鞋。


    身後的人突然有了動靜,她迴過頭,就撞進了他的懷裏。


    “早安。”展勒言嘴角噙著一絲笑,揚著眉毛摟著程若珂說。


    要知道,這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睡得這麽好。


    程若珂咬了咬下唇,雙手掰開了展勒言的手臂。


    “請讓我離開。”她說。


    “早餐想吃什麽,告訴下人去弄。”展勒言像是沒聽到程若珂的話一樣,表現的完全是夫妻之間剛剛起床時候的樣子。


    這讓程若珂內心更加憋悶。


    “我說我要離開這裏!”她提高了嗓音。


    “要喝粥嗎?還是豆漿?”展勒言躺在床上,邊看手邊的雜誌邊說。


    程若珂不想再跟他說話,起身光著腳去穿被扔在窗邊的拖鞋,然後朝門口走去。


    展勒言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隻是臉色有些陰沉的看著程若珂的背影,然後目光看向她剛剛睡過的被褥。


    枕頭上有她留下的長發。


    房間裏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香。


    程若珂才一出門,就遇見了剛剛起床準備下樓吃飯的展母。


    “若珂,起來啦,下樓吃早飯吧。”展母雖然曾經對若珂沒什麽感情,但暖暖的出現,還是讓她的態度改觀了許多。


    程若珂尷尬的笑了笑,問道:“暖暖呢?昨晚有沒有鬧?”


    “沒有,睡得特別好,暖暖真是懂事,我倒是對你的教育方法很好奇,走吧,邊吃飯邊聊。”


    無奈,程若珂隻能跟著展母下樓去了餐廳。


    陳嫂依舊為展夫人做了鮮榨豆漿,見到程若珂,她也是激動萬分的。


    “真是感謝老天爺,吉人自有天相,您還活著!”陳嫂將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在了程若珂麵前,“這是您最愛喝的,我特意做的呢。”


    程若珂看著這碗皮蛋瘦肉粥,眼眶有些濕潤。


    “陳嫂,謝謝你。”她真心道謝。


    “趁熱吃吧。”展母關心道。


    程若珂用勺子舀了一點粥,晶瑩剔透的米粒,細細的肉絲,四四方方的皮蛋,放入口中,香味充斥口腔。


    還是曾經那個熟悉的味道。


    “若珂,迴來有什麽打算嗎?”展母在套話。


    程若珂放下勺子,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我想……帶暖暖迴瑞士去。”


    “什麽?”展母自然是不樂意的,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又懂禮貌又聰明懂事的大孫子,她怎麽可能舍得讓他去流落異國他鄉呢!


    “暖暖適應了瑞士的生活,我在那邊也有工作……”程若珂解釋道。


    展母卻聽不下去了。


    “若珂,勒言和方粵訂婚,是因為大家都以為你死了,你既然活著,就還是我展家的人,怎麽能一個人帶著孩子去那麽遠的地方辛苦過日子呢!”


    程若珂心中悲歎,早知道昨天晚上偷了孩子就走。


    “我不能留在這裏。”她要以什麽身份留下?


    她甚至沒有了原來的身份,程若珂這個名字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她的所有證件,所有檔案,都是蘇若。


    “勒言和方粵訂婚的事情,是我們做家長的張羅的,既然你迴來了,我和你爸就去方家退婚,你放心,你還是勒言的妻子,是我展家的兒媳婦。”展母信誓旦旦的說道。


    “伯母,”程若珂固執的不肯叫展母為媽,“我已經不是程若珂,我是蘇若,我想以蘇若的身份生活,你們就當程若珂真的死了吧。”


    她起身,禮貌的朝展母彎腰鞠了一躬。


    “暖暖是我的命,我要帶他離開了,希望您能諒解。”


    展母一聽,急了。


    “若珂!”她走過去拉著成若珂的手,極力勸說,“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麽生活?暖暖畢竟是展家的骨肉,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孫子流落在外,他必須要接受最好的生活和教育,你就算為了暖暖,也不能這麽固執己見。”


    二人正在糾纏著,展宗明從樓上走了下來,暖暖懂事的牽著爺爺的手,扶著他下樓梯。


    “爺爺,您慢點走。”暖暖軟軟的童音讓展宗明的心都快化了。


    “哎,好孫子!”他開心的拉著小孩子,走到了餐廳。


    “媽媽,有弟弟了嗎?”暖暖見到程若珂,立即跑過去問道。


    程若珂沒明白兒子的意思。


    “什麽弟弟?”她問。


    “你和爸爸昨晚不是去生弟弟嗎?”暖暖歪著頭問。


    程若珂的臉迅速紅了,尷尬的拉著暖暖走到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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